巍峨而又宏大的气息缓缓散开,充斥于天地之间。

无论仙凡强弱,在这一刻尽数感到心灵震撼,感受到一股源于天地乾坤的伟力!

这股伟力原本散落于天地各处,不成体系、各自为政,但现在却被串联起来,尽归于一人之身!

一众仙魔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陈渊身上,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那股高高在上、出尘脱俗的强横气势,并且与整个天地交融在一起,难分彼此。

一人,即是天地!

“这……这尘缘界主怎的了?突然之间气势大涨,还与这一方的天地之意相合,与我过去见过的几位洞天之主相同……”

“罗道友这话说笑了,这位不正是一方界主吗?”

“大师误会了,我说的是洞天之主在自家洞天中,意与天地合,一人便是一方天地,一人就是一处洞天。这尘缘界主若在他那尘缘界中,意与天合、身与乾坤同,自是理所应当,但这里可是勾陈界!难不成,他这会也将这勾陈……将这勾陈……给炼化了不成?”

交谈的几位仙人越说,越想,越是不能确定。尤其是他们回想着陈渊这一会的种种神威壮举,便越发不能确定了,只是若这猜测是对的,那么……

“身兼两界?两方洞天之主?这等天道之力纵然不能叠加,但此人在勾陈之中也近乎能为所欲为了!”

但也有人却是从中得到了另外一个结论——

“难怪!难怪他才成就界主不久,就能有这等战力,敢情是身在勾陈,已为界主,借助此地的天地之威!那只要清静不出,确实无人能与他抗衡啊!”

此念一起,不少人的心思不由活络,却也不是要算计与谋划,而是萌生退意,想要离这勾陈远远地,毕竟此地若有一界之主,他们就等于是在界主的掌中蹦跶,纵有万般手段,也施展不出来。

离勾陈,往洞虚!不与这强横的不合常理的尘缘界主正面为敌!

在这一刻,成为众人心中的主流,因为他们是真的被震慑住了,但前提是……

“得这位愿意让咱们走才行!”

收敛了身上火光的火德仙君,目光扫过环住众人的光圈,沉思起来。

他在勾陈布局了七年,前前后后有不少安排,真要是一走了之,等于尽数白费,但在这一刻却不觉得可惜,因为有个一界之主压在上面,什么布局都是白搭。

“而且,传闻中那尘缘界主还曾化名虚言子,在勾陈留下诸多事迹,与此界有不少牵扯,我这七年所为,说不定就有什么地方犯了忌讳,其他时候也就罢了,最多是一番利益交换,可眼下这尘缘界主在勾陈太过强势,即使是对吾等福德巅峰之仙,依旧近乎生杀予夺,这能否安宁离开,全看他的心意,便显得有些复杂了。相比之下,原本不好去往洞虚的诸多阻碍和条件,现在已然消失了大半,毕竟洞虚契机已然显现……”

原本,这一众仙魔神佛环洞虚界而降临,先后在勾陈、神武等界折腾,闹出许多风波,就是因为局势不明,又知晓洞虚牵扯约定,有许多深坑、劫难,不是出身于洞虚的修士、仙魔一旦踏足其中,就有可能深陷其中。

“听那宣气宗的宿老之言,方才那漆黑异变、所谓劫影,就是洞虚之约所导致的,当真是诡异莫名,即便是福德之仙面对,依旧危机重重。不过,洞虚契机既显,那说明洞虚之境的唯一位格就真的要降临,那就没有退路了,况且这件事就算再是复杂,最多也不过一个甲子的时间,只要能得到,洞虚的诸多灾厄都可退去,如若不能,那也是命数使然,到时无论陨落还是偷生,都是后话了……”

如火德仙君这等自从修行到福德巅峰,就意志压制境界,忍住**,不去贪求洞天种子,承受不知多少岁月的止步不前,只是为了能有一日重归古修之路的,那成就古之洞虚境界的目标早就成为心中执念,哪怕被陈渊震慑住了,这个念头也不会改变。

至于那洞虚契机、洞虚之光,既已落入尘缘界主掌中,他们也不敢奢求,只是想着这位都成为两界之主了,肯定是无法再踏洞虚,那洞虚之光落在他手中,也无法帮助他捷足先登。

“只要能安稳离开此界,再入洞虚,便能获得优势,尤其是陈须知法师这等强横人物,都被这尘缘界主给驱逐出去了,反而让吾等有了更大的机会……”

有这等想法的,可不止一个火德仙君,其他的诸多仙佛神魔亦有类似想法,所以想着想着,众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到了陈渊的身上。

一手捏住命格,陈渊仿佛掌握了整个天道,整个勾陈天地的各处、阴阳生死之间,生灵死物之侧,过去之沉淀与未来之虚影,凡此种种,皆化为信息洪流,朝着他呼啸而来!

只要他有心凝神感悟,无论是过去的记载,又或者是幽冥的变迁,又或是天下某一处的细节,就都能呈现在心里,动念之间更能加以干涉!

更有甚至,他呼吸之间,就仿佛能与这天地乾坤之内的种种伟力、天象、地灾联系在一起,一念为之,一念平息。

那种无所不知、皆可为之的感触,比之前在尘缘新界中凝聚天道法相的过程,还要来的浓烈和清晰!

“我与勾陈天道的联系,比之尘缘界竟更强几分!大概是因为尘缘界的天道,将我视作并肩同行的同道与战友,而勾陈天道则视我为父,因此更加予取予求,才能有这等威势!”

心生明悟,陈渊却未沉溺于这般身合天地、意动乾坤的感触和意境中,而是守住一念,收拢天道意志之精华,化作诸多精髓,融入了掌中的琉璃命格。

“这些精髓,与勾陈天地相合,足以构建出第二个天道法相了!不过,凝聚法相也需全身心的投入,不好分心他念,不好在此处为之,还要等完结了当下之局面后,才好徐徐图之。在这之前……”

将命格按入胸膛后,他的目光扫过四面八方,视线所到之处,万物万象尽皆低头,无论死物、活物、灵物,山石水木、刀枪剑戟、法宝法器,皆是震颤着,有要朝拜之意!

尤其是法宝飞剑之类的,骤然变化之下,差点要脱出掌控,但随即都被镇压下来!

“镇压整个天地!”罄老一见,便知缘故,不由大加赞赏:“这般看来,是真的要炼化第二个天道乾坤了!真是天赋异禀啊!如此逸才,若不能入我气宗,何等可惜!”

除他之外,余者尽是惊颤忐忑,惊疑不定。

陈渊也不管他们,扫了一眼后,长袖一挥,天道之力化作狂风,转眼扫过六合八荒,便在诸多挣扎、嘶吼与咆哮声中,一道道残留在勾陈各处的漆黑身影被直接摄起,随即便被投入了那苍穹深处的生死之门中!

看着这一幕,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不错,方才那些古怪之物,既能侵染万物,如瘟疫一般扩张,又焉能没有残留?只是,终究逃不过这位的手段啊!”

这一刻,不分来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哪怕是对陈渊心存敌意的,也深刻的感受到,只要有这位在,便能根除种种隐患!

待得将最后一头挣扎咆哮的漆黑魔虎关进生死之门,陈渊便顺势一招!

那生死之门关闭后,与那个幽冥小乾坤一同收拢,最终化作一面镜子,落了下来,被陈渊伸手接住。

镜子微微震颤,但慢慢平息,透过镜面看去,能见得重重鬼影、阵阵黑潮,宛如连通着九幽之地。

不过,陈渊已然基本将这面古镜炼化了的陈渊却十分清楚,那些劫影并不是被封禁在镜中。

“洪荒镜只是一个媒介、一个纽带,将临时开辟的小天地、小洞天和此方天地连接在一起。那些个诡异之物,虽也能利用时空之力排斥出勾陈,但却不是真的消灭,恰恰相反,让他们在外界游**、传播,说不定隐患更大,反不如这般开辟个小界域尽数封禁,宛如囚牢。不过,若不是这面镜子本身神异,即便我得了两方天地之助力,想这么快、这么容易的开辟一方小世界,也着实不易,这等于是当场推演出个大神通了!”

这般说着,陈渊手上印诀连变,一个个炁符、术法、神通、根本诀被他接连打出,加固了那个小幽冥的封镇强度后,才将铜镜收入袖中。

“话说回来,这洪荒镜与我的光阴镜之间,必然存在着紧密联系,两者背后似乎还藏着什么秘辛。光阴镜乃是我的伴生之宝,更是许多神通和道行的立道根基,半点也马虎不得,所以这面洪荒镜的来历,还是得想办法搞清楚的。另外,这面镜子得于玄镜子,又与无相界主有着关联,之后必有后话,不愁没有探究的线索,说不定再过不久,这线索就要主动被人送到我面前来。”

这般想着,陈渊目光一转,落到光圈中的一名老者身上,念头一动,那脸色惨白的老者,就被凌空摄来,落在他的跟前。

这人不是那玄镜子的仆从炉老,又是何人?

此老的修为按说也是福德层次,超凡脱俗,而且也不求洞虚超脱,早早就蕴养了洞天种子,一身神通惊人,但这会却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满身的衰退之气,即便被陈渊遥遥摄了过来,却也不见惊慌,定住身子后,只是抬头看了陈渊一眼,便惨笑着摇头,末了又仿佛想起了什么,拱拱手后,从袖中取出了两枚珠子。

陈渊一见那珠子,就生出因果联系之感,于是伸手就抓了过来。

炉老则有气无力的道:“我家少主先前算计界主,大是不该,老夫几次劝阻,也未能见效,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少主罹难。这两枚寄魂珠也是之前劝阻时所得,如今便物归原主吧。”

说完,他叹了口气,继续道:“老夫既然劝过少主,如今也劝一劝界主,好生安顿了相关之人,早日离开勾陈,也不要回尘缘界,不然还要牵连一界苍生。”

“哦?”陈渊眯起眼睛,收起珠子,“此话怎讲?”

“界主何必明知故问?”炉老依旧惨笑:“我家少主固然是胡作非为,最终咎由自取,可他到底有着出身,不管如何胡来,终要有人为他的陨落付出代价!这便是界主不顾一切、快意恩仇的下场!”

陈渊却道:“他自来招惹,我自是要反抗,却还要让一界苍生受难?”

“世间之事,本就这般不公平。”炉老无奈摇头:“按说我家主君亲人凋零,除了奉养的老主母之外,便只有两个女儿,少主虽是庶出,却是独子。自少主降生,主君多有筹谋,甚至让少主入籍紫霄,以多个护持。为其安稳,可以说是禅心竭力,今日少主死,其怒怕是倾尽九天之水也无法消弭!”

陈渊并不慌乱,只是问道:“你家主君是清静仙?”

“主君出身厚德宗,因故离宗自立,几经周折后,开辟崭新局面,三千年便成就了界主之位,两千年前证道清静,这许多年下来,一身修为已似近乎登峰造极,号称九环星域第一人,就算是面对太玄圣人,亦能全身而退!”说到自家主公,炉老的眼中露出几分精芒,但随即又暗淡下来,“但主君想来行事果决,待他来此,莫说界主你在劫难逃,便是藏于过去未来,亦难逃此劫!而且就算是早早与勾陈、尘缘切割,那两界怕也要遭遇一番浩劫,除非……”

“没什么除非。”陈渊直接打断了他,“不过就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场面,我熟!他来自让他来!便是事情重来一遍,我也不会更改所行!同样,以那玄镜子的肆意妄为,即便不是我,他早晚也要死于非命!至于他老子……”

他的眼中闪过一点精芒。

“谁还没个儿子?这无相界主既然不会教子,我替他管教了,又算得了什么?做人老祖,吾自来擅长,做人仇寇,亦是驾轻就熟!就等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