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活不论——
当关银屏那冷冽的话吟出,无数官兵迅速的涌向此间村落。
曹丕的心也刹那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糟了!竟因为疏忽……走漏了行踪……』
他心头暗道,可因为太过紧张,回身时……还是不小心踩到了树枝,“嘎吱”一声脆响,在这黑夜中静谧的村落发出,格外的响彻与清脆。
“那边有人……”
“去看看……”
有官兵抬手指向那屋檐后,继而“踏踏”的脚步声响彻,无数官兵朝曹丕的位置追去。
当下,曹丕的心宛若一团乱麻,他呆若木鸡般的站在原地,竟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
曹丕感觉到他的胳膊被一张孔武有力的大手给握紧,同时传出的还有一道粗犷的声调。
“公子……跟俺来——”
是张方!
诚如这一路北归过程中,一次次险象环生。
毫不夸张的说……若是没有张方,若是没有他以一个“平民”百姓的视角,用一个个这个时代下“小人物”才知悉的生存之道助曹丕转危为安。
现在的曹丕……多半已经被抓住,被剁成肉泥了。
这次……也一样!
不知从何时起,曹丕心头仿佛嵌入一种感觉,每每危急时刻,只要张方在身边,他总会有无穷的安全感。
就像是张方脸上写满了一句话——有我在,没意外!
“快……”
“追上他们——”
随着曹丕被张方拉起快跑,无数官兵迅速的朝他们追去。
夜幕如墨,月色被浓厚的乌云遮挡,只有零星的星光穿透云层,洒落在原本寂静而幽深的村口小巷。
小巷的尽头,两个身影迅速的窜出,他们迅速的找到了自己的马匹,然后趁夜逃遁。
马儿的马蹄虽然轻盈,但每一次落脚都似乎带着几分沉重,仿佛有无形的锁链拖拽着它们。
马上的人影……
一个是一张年轻而疲惫的脸庞,眼中闪烁着茫然与不安,这是曹丕!
一个则是皮肤黝黑,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若不是一口“芜湖”口音,远远的望去,很难注意到他的存在。
这是张方!
张方时不时地回头张望,仿佛在一次次的确认追兵与他们之间的距离,他们已经逃出了村落,逃到了一处村道上。
就在这时……
“拉满弦,连弩准备——”
一道清脆的女声吟出,原来,是关银屏已经带官兵拦住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且一架架弓弩早已蓄势待发。
“再不下马,别怪本姑娘万箭齐发——”
关银屏也提起一枚连弩,连弩指着面前驾马而来的曹丕与张方。
“得得得……”
马儿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发出警觉的鸣啼。
马蹄声停止了,马儿因为畏惧不敢继续疾驰。
“怎么办?”
曹丕已是慌了神儿。
张方则是左右环视,这是一处山坡,山坡下是一片树林,他心下一横,大声吟道:“公子,跳马,翻下去……”
啊……
曹丕这才注意到他们所处的位置。
可……黑夜下,那山坡下的树林深不见底,曹丕心里根本没底,哪里敢跳?
似乎是因为曹丕与张方的马儿停住脚步。
关银屏当即吩咐:“抓住他们——”
这一声之下,从弓弩手身后迅速的窜出许多官兵,他们手持佩刀,一步步的朝曹丕与张方靠近!
“还愣着干啥呀?再不跳,俺洛阳城的三个宅子就都要打水漂了!”
张方的声音吟出……
然后,在曹丕的视线里,这个没有见识,又视财如命的山野村夫,竟宛若恶狗扑食一般的朝他扑来。
电光火石间,张方竟是抱着曹丕翻下了这山坡……
两人迅速的顺着斜坡朝下滚去。
“啊……”
“啊……”
无比凄厉的喊叫声从山坡中传出……回**在这空旷的村道上。
那声音越来越远,带着一种别样的果敢与决绝。
渐渐地……坡道上再没有半点响动。
反倒是关银屏……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牙齿似乎也因为紧张而紧紧的咬住。
“千万,千万不要……”
很明显……
关银屏并不是紧张于敌人狗急跳墙下的跳坡求生,而是另有所指,是整个行动中意味深长。
“可……可千万不要出事儿啊!”
关银屏用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吟道。
这时,周围的官兵迅速的围拢了过来,为首一人问道:“关三小姐?敌人坠下去了……我们……我们该?”
俨然,这一句话只说了一半儿,可哪怕是官兵说话时,还特地望向了下面的树林,言外之意十分明显。
这么高,这么深……如此坠落下去,哪里还有命在?
反观关银屏,在短暂的沉吟过后,她迅速的收起了面颊上一切的情绪,她吩咐道:“追,想办法下去,搜查那密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
空白!
出现在曹丕脑海中的是一片空白,他只记得,他与张方一同摔下了山坡。
身体被坡边的灌木丛和凸出的岩石撞击得遍体鳞伤。
他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是尘土与血腥的味道。
接下来的记忆,就是周围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传来的蛙鸣声和溪流的潺潺水声。
疼……
特别是伤口在水中浸泡,这份疼痛感更甚!
但,至少……这份疼痛让他还能睁开眼睛,至少……他还能意识到,他还活着。
这本是一处浅溪,溪水将曹丕与张方冲到了岸边。
“咳咳……”
在连续几声剧烈的咳声下,曹丕挣扎着站起身来,身上多处的擦伤,那血迹斑斑的伤口,让他浑身上下都是锥心刺骨的痛。
哪怕如此,他想到……是张方救了他,若是方才在坡上,张方哪怕是犹豫一刻,怕是……怕是他曹丕就再没机会体会到这份痛感了。
“呼……呼……”
伴随着粗重的呼气,曹丕一步步的走向张方,张方躺在溪水岸上一动不动,那被溪水冲刮过的伤口格外的醒目,他……仿佛已经没了生命迹象。
“张方……张方……”
曹丕呼喊,他不敢太大声,他的声音也极致的颤抖,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你醒醒,你醒醒……张方,张方……你还活着么?还活着么?”
曹丕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
他蹲下身来,努力的晃动着张方的身体,但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他的心开始沉了下去,绝望的情绪像黑暗的潮水一样涌上心头。
可……十息,二十息,五十息……
一百息……
无论曹丕怎么用力,可张方就宛若一具尸体般,一动不动。
“该死的……”
曹丕咬牙切齿,看到张方的模样,他是无比痛惜的……
但比起这份痛惜,他更绝望的是没有张方,他如何回到大魏?
他又如何站着、挺直腰杆的回到大魏。
“难道……一切都结束了么?”
“我……我的世子愿景终究只是一场美梦么?”
正直曹丕绝望之际……
突然,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活……我还活着!”
曹丕猛地抬起头,看到张方的眼睛微微睁开,虽然声音微弱,但很明显,他也渡过了这一劫。
曹丕心中瞬间涌起一股狂喜,仿佛从深渊中重新找到了希望。
“你没事吧?”
他急切地问,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
“我……我没事,我……我死了?那我洛阳城的宅子……怎么办?”张方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虽然脸色苍白,但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他艰难的扭头,环视了一圈周围,然后轻声说:“这里不能久留……追兵必定会搜来,咱们必须……必须迅速的逃出去!”
“都怪我……”曹丕难掩心头的自责,“是我擅作主张去与那些道人接头……多半是因为这个才暴漏,都……都怪我……”
“别说那些了!”张方咬着牙,“先走……先走……回洛阳,回……回洛阳……”
他像是因为对宅子的执着……身体又迸发出全新的力量。
哪怕如此,这也让曹丕的眼睛直泛酸……
“好……好……”曹丕也咬住牙。
就这样……两人互相搀扶着,虽然身体疲惫不堪,伤痕累累……
但彼此搀扶间,那涌现出的不屈信念却让他们充满了力量,他们开始寻找出路,沿着树林缓慢前行。
……
……
江夏安陆城的酒肆中,昏黄的灯光摇曳着,投射出斑驳的影子。
角落里,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正端坐其中,他的面具精致而神秘,上面刻画着一些难以辨认的符文,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秘密。
隔着门窗,便能听到,他那朗朗上口的声音。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
说起来……这位讲述“道文”的并不是左慈、葛玄道家“丹鼎”一门的道人,也不是正一道,五斗米教的教义……
他头戴面具,年龄看似不大,可身份神秘,气场强大……最重要的是,他每每在夜里会在这酒肆中传道,他传颂的道文朗朗上口,让人振奋异常。
便是如此……许多葛玄的弟子都会乔装一番,深夜来此酒肆闻道授业。
自然,这个消息……也传到了左慈与葛玄的耳中,他们来江夏的目的虽与传道无关,但……此间有道家高人传道,他们总归还是要见上一见,听上一听……
“得得——”
伴随着一声马儿的嘶鸣,一脸简朴的马车停在了酒肆门前。
葛玄当先下车,掀开车辆,恭敬的引师傅左慈下车。
姜囧也一并跟来,俨然……他对自己的任务无比清晰,盯着左慈,也盯着这次的事件,故而……哪怕是问道授业,左慈到哪,他姜囧也跟到哪。
“师傅,就是这里……”
葛玄指着面前的酒肆……轻声道:“那位年轻的道人就在这里传道……”
葛玄的声音方才落下……
酒肆中,那传道授业的声音再度吟出:
“——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灵美,悲歌朗太空;唯愿天道成,不欲人道穷。”
嘶……
听到这一句后,左慈微微一顿,他像是下意识的张口去解释这么一句,“好一个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灵美,悲歌朗太空……”
“呵呵,修仙得道者常自然吉利,进入鬼道者……则常常自然凶恶;所以道德高尚者自然清静无为……故而心灵纯粹,不会‘悲歌朗太空’,但愿天下的人‘唯道是从’成诸事;不愿人欲充斥破坏了天地万物的平衡……使人类的生存陷入穷窘的境地!呵呵……‘惟道是从’,这位道友好大的口气啊!何止是本道,怕就是五斗米教的创道者张道陵,在这么一番话下,也要肃然起敬了!”
随着左慈这一番话,葛玄补充道:“据弟子们所言,这道人精辟的句子频出,从中闻道……心境阔达,疑惑自解……弟子好奇此道友的身份,特地派人去调查,可是……因为这是在江夏的缘故,很难查出他的背景,他所处的宗门……唯独探查到他的名字!”
“什么?”左慈好奇的问。
葛玄顿了一下,如实回答:
“——司徒钟!”
司徒钟?
左慈顿了一下,脑海中去回忆这个名字,可无论怎么去想,几十年闻道生涯中,他从未听到过这个名字。
到最后,他释然了一般,摇头感慨道:“人言……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如今看来,此言有些偏颇呀!”
说到这儿,他一边摇着头,一边迈步踏入这酒肆中。
可当他第一眼看到那戴着面具的道友时,他依旧大惊失色……
因为……太年轻了吧?
似乎还没有二十岁吧?如此年龄……不应该对“道义”的了解这般深重,不至于能放出“惟道是从”这样的豪言?
难道是……初生之犊不畏虎?
正直左慈疑惑之际……
那带着面具的道人,他的传道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还在继续:
“——北都泉苗府,中有万鬼群。但欲遏人算,断绝人命门;阿人歌洞章,以摄北罗酆,束诵妖魔精,斩或六鬼锋。诸天气****,我道日兴隆。”
无疑……这一番话,又一次震慑到了左慈。
甚至毫夸张的说,只这么一句,就让左慈的眼瞳睁大,惊愕的呼出,“好一句……诸天气****,我道日兴隆。”
当然……左慈只是沉醉于这问道过程中的磅礴与惊涛骇浪,他没有注意到……那侃侃而谈的“道友”,不经意间……眼神已经望向他这边至少三次。
——『呵呵,来了,鱼儿总算是上钩了!』
……
……
江夏,安陆城外,茂密的树林。
曹丕与张方互相搀扶着,用尽可能的快的速度前行。
“踏踏”、“踏踏”……
突然间,身后的脚步声如影随形,紧迫得让人窒息。
曹丕可以清晰地听到那越来越近的脚步与自己的心跳声。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他浑身痛的厉害,因为疼痛,嗓子也干涸的厉害,渴的厉害……但他不敢有丝毫的停歇,只能拼尽全力地向前……向前……
他必须逃出这里,才能升天!
突然,在越过一处树丛时,一道冷光划破黑暗,紧接着是一声尖锐的金属撞击声。
曹丕猛地扭头,只见一把匕首紧紧地嵌在了他身侧的树梢上。
那匕首的刀刃在微弱的星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在嘲笑他的无力挣扎。
与此同时……两个官兵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他们如同幽灵一般,迅速地逼近。
“糟了,被追上来了!”
曹丕意识到,他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恐惧,但那股冷意已经渗透到了他的骨髓里。
就在这时,身前……又有一道身影冲出,冷冰冰的刀片……径直朝他劈砍而来。
曹丕下意识地侧身躲避,但……太突然了,对方的身手也极是敏锐,简直原本的注意力都在身后,此番突袭……再行躲闪,哪里还来得及?
他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那扬起的刀片劈落而下。
——『完了,真的要栽在这里了!』
就在曹丕茫然无措……乃至于彻底放弃抵抗,在他绝然的闭上眼睛之际……
“啊……”
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却是从张方的口中吟出。
紧接着,一抹飞起的血溅……洒了曹丕一脸……
曹丕惊愕的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却是……却是张方挡在了他的身前,用自己的臂膀挡住了那钢刀致命的一击。
“啪……啪嗒……”
哪怕是黑夜中,可曹丕尤自能看到有什么东西被钢刀劈飞了去,再仔细去看时。
原来是一条小臂,曹丕下意识的把眼眸转向张方的胳膊。
只见他右臂……大臂与小臂交接的地方都是血……
血琳琳的,血肉模糊!
——『张方他……他在替我挡刀,他用半只胳膊的代价,替我挡下这一刀么?』
曹丕还在心头喃喃……
“啊……”张方痛苦的嘶鸣声更甚,可他仿佛紧咬住牙,一手握住断肢处,鲜血尤自不断的从那里流下,整个场面猩红可怖。
可哪怕这时,张方尤自大喊:“公子,快……快跑……跑……跑啊!”
——『他还在唤我逃走?』
曹丕这才回过神来。
他意识到,危险并没有因为张方断了半只手臂而消除。
乃至于……这份危险还在继续。
“跑?往哪跑?一个都跑不了!”
“逆贼曹操的公子,活捉的话,云旗公子那边必定会重赏吧?”
“关三小姐不是说了,死活不论……就是尸体,也会重赏!”
三名官兵一边对话,一边亮起钢刀踏步上前。
曹丕也亮起他的匕首,他护送着残疾的张方,一步步后退。
张方尤自忍着疼痛,在小声嘀咕:“放下我,你跑啊……你跑啊……”
曹丕朝他大吼,“你不要洛阳城的宅子了?”
“我……”张方张开嘴,可只是吟出一个“我”字,他的徘徊与犹豫,曹丕如何能体会不到?
只是……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跑?
他曹丕如此伤势,哪怕是他一个人,又跑的了么?
“一起上……死活不论……”
一名官兵发出吩咐……
顿时间,三人步履加快,钢刀在月影下显得越发的凌厉,那其中一处刀片上还泛着浓郁的血迹,殷红,可怖……
眼看着,三枚钢刀就要将曹丕和张方劈成肉泥。
这时……
“等等……”
一道声音自曹丕的身后吟出,连带着,一个沧桑的中年男子从火把中走出。
看装束……是友军!
看面颊,是如今关麟麾下的将军——朱灵!
果然,在朱灵的吩咐下,这三名官兵齐齐停住了脚步,钢刀也从原本的高高举起迅速的收回。
俨然……朱灵带来了许多亲兵,这些亲兵,足以轻而易举、兵不血刃的拿下眼前的“逆贼”!
“小的拜见……朱将军……”
一个官兵当先拱手……
剩下的两人同时拱手,“拜见朱将军!”
只听得朱灵一声吩咐,“拿下……”
声音落下之际,他的亲卫齐动,迅速的擒下了完全放弃抵抗的曹丕与张方。
紧接着……
朱灵在满意的点头后,缓缓走向眼前的这三个官兵,他问道:“你们是关三小姐的兵?这曹丕?是你们发现的?”
“回禀朱将军,我等乃是关三小姐的亲兵,是我等发现这曹丕的身影,于是设下埋伏,突袭得手……”
“做的好!”面对官兵的回复,朱灵缓缓点头,然后伸手拍在了那为首官兵的肩膀上,“抓捕逆魏公子,此乃大功一件,我会替你们向关三小姐,也向云旗公子请功!等着升官吧!”
“多谢朱将军……”这三名官兵连忙拱手。
可就在他们低头之际……
说时迟,那时快……朱灵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匕首,他出手极快……迅速的一刀插入眼前官兵的胸膛!
这变故发生的太快。
让那官兵身后的另外两人还没反应过来。
可朱灵的亲卫早有准备,几乎是同时出手,趁他们不备……匕首也同时没入他们的胸膛之中。
“呜……呜啊——”
在一道道凄惨的声调中,这三名本以为“立下大功,加官进爵指日可待”的官兵,心猛的一紧,瞳孔睁到最大,在完全无法置信与无法理解的凄厉厉的伸手……然后缓缓倒下……
哪怕倒在地上时,他们的身子还蠕动了几下,尤是无比不可思议的既视感。
紧接着,是鲜血自他们的胸口处流出,殷红的鲜血在他们的胸前汇聚成血泊。
而这一幕……也让曹丕与张方瞪大了眼睛。
“朱……朱将军?”
曹丕惊呼出声……
朱灵则眉头一紧,他左右环视,确保没有被人发现,这才张口:“别愣着了,先离开这里!”
不过片刻……朱灵就带着曹丕与张方离开。
这里……仿佛在一阵疾风骤雨后,突然又恢复了宁静。
而直到半刻钟后,关银屏方才赶到此间。
她身边的人不多,唯有三、四人,且原本都是女兵,从在关家军时,就作为关银屏的亲卫,是最值得信赖的人。
一名女兵如实向她禀报:“此处经历了一场恶战,还留下一支断了的小臂……”
关银屏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呼,伴随着一阵粗重的呼气,她反问道:“人已经离开这树林了吧?”
“离开了——”
随着女兵的禀报……
关银屏的目光方才转向那倒在血泊里的三名官兵。
她朝这三名官兵喊道:“人都走了,可以起来了……”
也直到这时,那三名官兵方才从血泊里爬起,这不爬起还不要紧,一爬起之下,胸前的血袋露了出来……且分别被扎了一个大窟窿,窟窿在火把的照耀下格外的醒目。
“关三小姐……”
三人齐齐向关银屏拱手。
其中那为首一人道:“已经按照云旗公子的吩咐,留下了那曹丕随从的一支手臂……只是,我等均有疑惑,既那人是自己人,何必如此?”
俨然,这一名官兵的询问,也是他身后两人,乃至于是关银屏身边几名亲卫的疑问。
逢场作戏而已……
似乎,没必要动真格吧?还断人一条手臂!
这是一生的影响啊!
哪曾想,关银屏只是深深的呼出口气,她沉吟了许久方才张口:“其实……这条手臂是……是他求我四弟砍下的!且求了三次!”
啊……
众人一惊。
关银屏却不再继续解释,因为她也不懂……为何张方要这么做!为什么他甘愿付出一条手臂的代价!
这在她眼里……代价实在是太大了,整个行动,实在是太疯狂了!
当然……
这个行动,或许也唯独关麟能体会到张方如此“决议”的动机!
因为……
这份决议中裹挟着两个深重的原因。
其一,是曹操、曹丕均是生性多疑之人,永远不要小觑他们的疑心;
其二,是永远不要小觑张方为他伯父,为他爹,为他那数百族人,为他一城的百姓报仇雪恨的决心!
冤有头,债有主,有的人……从一出生起,就是为了报仇而存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