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听取顾雍的意见,一面与曹操约定共同攻打荆州,一面派人打探荆州的情况。诸葛瑾说道:“听说关羽有个女儿,我愿意面见关羽,为主公的世子提亲,如果关羽愿意将女儿许配给世子,便联合关羽对抗曹操,否则便联合曹操攻打荆州。”孙权答应了。
诸葛瑾来到荆州,表达了结亲的意愿,关羽大怒,骂道:“我的女儿怎肯下嫁给孙权之子!如果不是看在军师的面子,现在就杀了你!”骂得诸葛瑾抱头鼠窜,回到东吴以后如实向孙权禀报。孙权大怒,召集文武幕僚商议进攻荆州。步骘说道:“曹仁就驻扎在襄阳、樊城。应该劝曹操从旱路进攻荆州,关羽必然率荆州驻军与曹仁交战。等荆州城空虚之时,我们再派兵袭取荆州。”孙权便派使者游说曹操从旱路进攻荆州,曹操便命满宠到樊城协助曹仁进攻荆州。
刘备得到曹操联合孙权共同攻打荆州的消息,急忙与诸葛亮商议。诸葛亮说道:“我早就料到曹操会联合孙权,孙权定会说服曹操先行攻打荆州。不如令关羽抢先攻打曹仁,瓦解曹操与孙权的联合。”刘备便派费诗到荆州给关羽传令。关羽见到费诗,问道:“汉中王封我什么官爵?”费诗答道:“五虎将之首。”关羽又问道:“五虎将都有谁?”费诗答道:“将军与张飞、赵云、马超、黄忠。”关羽听了,说道:“黄忠只是老兵,怎能与我并列!”坚持不接受分封。费诗说道:“汉中王虽然封了五虎将,但与将军有兄弟之情,将军即汉中王,汉中王即将军,这种关系非别人能比,将军又何必计较官爵高低?”关羽听了,点头称谢,接受了分封。
关羽得到攻打樊城的命令,当即便命糜芳、傅士仁为先锋,率兵在城外驻扎。这天夜里,城外的军营着了火,关羽急忙率兵救火,到四更时火才被扑灭。原来,糜芳、傅士仁粗心大意,点燃了火苗,以致烧毁粮草辎重,还点燃了火炮,炸死许多军士。关羽大怒,要将糜芳、傅士仁斩首,费诗替他们求情,才免了死罪,各打四十军棍,夺了先锋印信,令他们驻守南郡、公安。第二天,关羽命廖化为先锋,率先进攻樊城,自己与关平等随后接应。
曹仁得到关羽率兵前来的消息,大吃一惊,准备坚守不出,满宠也主张坚守,但部将夏侯存、翟元主张出战,曹仁便命满宠守城,自己亲自率兵出战。两军对阵,曹仁派翟元出战,与廖化交锋,廖化诈败,拨马就逃,翟元率兵追来,廖化退兵二十里。第二天,翟元又率兵出战,廖化又诈败,后退二十里。曹仁见状,亲自率兵大举追击,忽然背后鼓角齐鸣,关平、廖化分兵杀来,曹仁情知中计,急忙率兵退回襄阳,半路上被关羽截住,不敢与关羽交锋,夺路而逃。曹军大败,退回樊城。关羽占领了襄阳。
随军司马王甫说道:“将军虽然打败了曹仁,但东吴吕蒙驻扎在陆口,如果趁机袭取荆州,荆州就危险了。”关羽思索片刻,说道:“你去沿江修筑烽火台[92],每隔二三十里便修筑一座。每座烽火台再派五十名军士把守,一旦吕蒙渡江,白天放烟为号,晚上点火为号,我立即率兵前去截杀。”王甫又说道:“糜芳、傅士仁恐怕不会尽心守城,应该派一员得力干将留守荆州。将军虽然委派了潘濬(jùn),但潘濬为人嫉贤妒能,贪财好利,不能重用,不如委派粮官赵累代替。”关羽不耐烦地说道:“我了解潘濬的为人,既然已经决定了,便不能更改。赵累负责粮草,也是要事。”王甫只好退下。
曹仁退回樊城,与满宠商议,决定坚守不战。正在此时,探马回报说关羽渡过长江,向樊城杀来。部将吕常请求出战,称要趁关羽渡河时出击。曹仁便派吕常率兵两千出城交战。吕常来到江口,与关羽狭路相逢。吕常正要与关羽交战,不料军士们畏惧关羽,竟然临阵脱逃,吕常只好退回樊城。曹仁连败数阵,派人向曹操求救。曹操令于禁率兵救援曹仁,于禁请求再派一位先锋同去,庞德应声答道:“我愿意生擒关羽。”曹操见了,欣喜地说道:“关羽威震华夏,庞德正是对手!”于是加封于禁为征南将军,庞德为征西先锋,率七路兵马出战。
这七路大军中有两位名叫董衡、董超的将领,私下对于禁说道:“庞德原本是马超的部将,现在马超就在西川,庞德的兄长庞柔也在西川。如果庞德临阵投敌,我军必败。”于禁大惊,连夜向曹操汇报,请求更换先锋。曹操猛然醒悟,立即召来庞德,令他交回先锋印信。庞德追问原因,曹操说道:“即使我不怀疑你的忠心,但马超和庞柔都在西川,众将也不相信你。”庞德立即跪在地上,说道:“兄长怨恨我杀了不贤的大嫂,发誓与我终生不相见;马超虽然是我昔日主将,但如今各事其主,恩义两断。我受大王厚恩,怎敢投敌背叛?”曹操扶起庞德,安慰了一番,仍旧命他为先锋。
回家以后,庞德命人做了一口棺材,对亲友们说道:“这次前往樊城与关羽交战,如果我不能杀死关羽,必然被关羽所杀,即使不被关羽杀死,我也会自杀谢罪,因此提前预备下棺材,以表我的决心。”众人听了,大为震惊。庞德又对部将说道:“如果我被关羽杀死,你便将我的尸首装进这口棺材;如果我杀死关羽,也会将他的尸首装进棺材。”说罢,带着棺材率兵出征。
关羽听到庞德带着棺材前来与他决一死战,勃然大怒,说道:“各路英雄听说我的大名,无不胆战心惊,庞德竟敢藐视我!”便命关平率兵围攻樊城,自己迎战于禁、庞德。关平请求代关羽出战,关羽便命关平先行出战,自己随后接应。关平与庞德大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鸣金收兵,各回营寨。
关羽得知关平与庞德大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亲自出战与庞德交锋。两人大战一百回合,不分胜负,两军将士无不目瞪口呆。庞德部将担心庞德失手,鸣金收兵,两军各自罢战回营。于禁来见庞德,劝庞德躲避关羽的锋芒,庞德不肯,于禁不敢再阻拦。第二天,关羽、庞德再次交锋,刚打到五十回合,庞德拨马便走,关羽紧追不舍,庞德将大刀挂到马鞍上,弯弓搭箭要射关羽,关平见了,喝道:“贼将不得暗箭伤人!”话音刚落,关羽翻身落马,原来被庞德射中了左胳膊。关平急忙杀出,救了关羽。庞德调转马头,正要追赶,听到金锣响起,于禁传令鸣金收兵,只好退回本阵。原来,于禁见庞德射中了关羽,担心庞德立下大功,急忙下令收兵。
关羽回到军营,包扎了伤口,依然愤恨不已,发誓要杀了庞德。第二天,庞德率兵挑战,关平瞒住关羽,传令不得出战。一连十几天,庞德每天都来挑战,关平都坚守不战。庞德对于禁说道:“眼见关羽受箭伤所累,不能出战。不如趁机率兵大举进攻,解除樊城的包围。”于禁担心庞德抢了自己的风头,不肯听从庞德的意见,反而令大军驻扎在樊城以北十里的山脚下,又令庞德率领后军,自己率前军挡住进军的大道。
几天以后,关羽的箭伤愈合了。得知于禁将大军驻扎在樊城北面的山脚下时,关羽亲自前来视察地形,见襄江水流湍急,有了主意;又问向导官于禁驻军的山谷的名称,向导官回答说是“罾(zēng)[93]口川”。关羽听了,哈哈大笑,说道:“于禁必然被我擒获。‘鱼’入‘罾口’,怎能逃脱?”于是传令准备船只等水战工具。关平问道:“在陆地上打仗,哪会用得上水战工具?”关羽说道:“现在秋雨连绵,襄江水位暴涨,曹军又驻扎在狭窄之地,到时放水一淹,罾口川的曹军往哪里逃?只能束手就擒。”关平这才醒悟。
于禁部将成何见连日阴雨,对于禁说道:“将军将大军驻扎在狭窄之地,如果江水泛滥,我军如何是好?”于禁骂道:“你竟敢扰乱军心!再胡言乱语,定斩不饶!”成何见于禁不听劝,来后军面见庞德,庞德听从成何的建议,决定明天将本部兵马移到高处。
这天夜里,风雨大作,庞德听见帐外万马奔腾,急忙出帐查看,见江水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将士们猝不及防,到处乱窜,被淹死者不计其数。庞德顾不上多想,与于禁等登上一处高坡躲避。天亮时,关羽率船队杀来,于禁见无力抵挡,又无处可逃,便投降了关羽。关羽命人脱掉他的衣甲,然后囚禁在船舱里。
庞德与成何、董衡、董超等人聚在一起,见关羽杀来,奋起迎战,结果被弓箭手射死大半将士。董衡、董超见打不过关羽,便劝庞德投降。庞德大怒,亲手斩了董衡、董超,说道:“谁再敢劝降,他们就是榜样!”将士们见了,纷纷奋勇作战。成何亲自出战,被关羽一箭射中,落水而死。正午时分,只剩庞德一个人了。庞德夺了一条小船,准备逃往樊城。没走多远,遇上从上游乘舟而来的周仓,庞德的船被撞翻,落入水中。周仓二话不说,跳到水中活捉了庞德。于禁、庞德带来的七路兵马非死即降,被关羽全部消灭。于禁被关羽囚禁到了荆州大牢,庞德誓死不降,最终被杀。
打败于禁、庞德以后,关羽又率船队围攻樊城。曹仁见樊城的城墙就要被江水泡倒了,准备接受部将的建议弃城逃命。满宠劝道:“将军不能放弃樊城。不出十天,大水必然退去,而且关羽也担心我军袭击他的后方,不敢大举攻城。将军如果放弃樊城,便是放弃了黄河以南的所有领土。”曹仁幡然醒悟,决定坚守樊城,调集城中百姓上城防御,又在城楼上增派了弓箭手。
关羽率兵来到樊城,到北门冲曹仁喊道:“曹仁鼠辈,还不出城投降!”曹仁望见关羽没有穿铠甲,只披着掩心甲,便令弓箭手放箭。关羽回马便走,但胳膊上已经中了一箭,翻身落马。关平救起关羽,率兵撤退,曹仁趁势追杀一阵。
关羽回营,拔出箭头查看,才发现箭头上有剧毒,毒液已经渗入骨头,整条胳膊都肿了。关平等人见关羽伤势严重,劝关羽退兵回荆州,关羽不肯,不愿因为个人安危而耽误国家大事。关平等人只得遍求名医,为关羽疗伤。一天,神医华佗来到军营,称得知关羽受伤,特地赶来医治。众人喜出望外,安排华佗给关羽疗伤。
华佗对关羽说道:“只怕将军害怕我的治法。”关羽笑道:“我视死如归,没有能令我害怕的。”华佗便说道:“将军要将手臂伸进一个固定的铁环中,用绳子捆绑好,然后再蒙住眼睛,我用尖刀割开将军的皮肉,刮掉骨头上的毒液,便好了。”关羽听了,说道:“不用如此麻烦。”一面与马良下棋,一面伸出胳膊,请华佗医治。华佗拿过尖刀,割开皮肉,仔细地刮掉骨头上的毒液。众人看了,全都面如土色,关羽却谈笑风生,毫无痛苦之感。治疗完毕,华佗用线缝住伤口,才感叹道:“将军真是神人啊!”关羽哈哈大笑,拱手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