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兹事体大,稍有不慎便会引起士卒哗变,万不可意气用事!”

袁胤生怕袁耀还像以前那么冲动易怒,忙劝道。

袁耀一边扶住叔父坐下,一边笑道:“叔父还当我是以前那个不懂事的少年呐!”

“兵者凶器也,其中利害,我亦知矣。”

“叔父放心,此事我必会谋定后动,从长计议!”

袁胤对袁耀说出的话很满意,一年没见,这个宝贝侄子似乎一下子就成长起来了。

两人席地而坐,袁胤屏退左右,正要与袁耀详谈,却看见袁耀身后两人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贤侄,这两人是?”

“哦哦,忘了给叔父介绍,这个长得壮实无比的,名为许褚,字仲康,是我的帐前都尉。”

袁耀分别指向两人:“这个瘦削的,名叫陈到,字叔至,是我的护军都尉。”

“他们二人平时护卫侄儿左右,也替侄儿典掌宿卫亲军。”

“他们叔父也可以叫他们二虎、三虎。”

“二虎、三虎?”

袁胤点了点头,但却对许褚和陈到两人兴致缺缺,只当是他们都是袁术派给袁耀的一般护将。

袁耀挥退两人:“你们在门外等候吧,不要让其他人打扰到我和叔父谈事情。”

“诺!”

“诺!”

“……”

一番详谈后,袁耀也终于是对丹阳郡目前的情势有了一个基本了解,也明白了为什么袁胤为何如此心力交瘁。

丹阳郡,共有有十六县邑,原郡治为宛陵。

以宛陵为中心,北部共有十县,多为平原丘陵地形,民稠地饶。有丹阳、秣陵等名邑大城。

宛陵以南有六县,虽然南部六县比北部十县的面积要大一倍,但基本都是山区,民风彪悍,土地贫瘠。深山老林中还有许多不遵王化的山越部族,时常出山掳掠,为害地方。

袁胤作为袁术任命的丹阳太守,在法理上是丹阳郡最高军政长官,但实际上目前只有北部十县在名义上承认他这个太守,而且大多也只是口头承认,实际上“只听宣不听调”,各县的兵马钱粮袁胤根本调动不了一点。

造成这样局面的原因有三点,一是这些县邑大都是孙策渡江后攻克的,早就被孙策委派了县令县尉;二是孙策目前在江东势大,虽然名义上孙策仍是袁术的部将,但天高皇帝远的,孙策兵威近在眼前,各县自然更听命亲近于孙策。

最后一点,则是袁胤自身的问题。作为老好人的他没什么手段与心机,能力也平庸无奇,自然无法收拢丹阳北部十县的人心。

甚至如果不是袁胤来上任时还带来了三千淮南兵,怕是连眼下落脚的丹阳县都掌控不了,城外那八千江东兵,也早就哗变了。

在北部十县袁胤政令难行,而南部的六县,则干脆不承认袁胤这个丹阳太守。

刘繇旧将太史慈,现在自称丹阳太守,于泾县屯兵开府,为一众山越部族依附,自成一方势力。

另有山越部族首领,如祖郎、焦已等人,各率众占据陵阳、黟、歙等险县。

总之,偌大的丹阳郡,几乎没人拿袁胤当回事。

袁耀知道,在未来孙策和袁术决裂后,孙策只派了一个徐琨,几乎没费什么事就把袁胤赶出了丹阳,从而轻而易举的全据了江东三郡。

而将孙策视为目前最大竞争对手的袁耀,此行就是要从孙策嘴里虎口夺食,抢先吞下丹阳这样一个要地!

论经济价值,丹阳郡比不过吴郡和会稽郡,但要论军事价值,丹阳郡可要比吴郡和会稽郡加在一起还要强。

一是丹阳的位置特殊,不止是南北要冲,还是江西与江东两地交汇之处,谁控制了丹阳郡,谁就能在江南之战中获得极大的战略优势。

二是丹阳山险,民多果劲,好武习战,高尚气力,是出精兵之地!魏蜀吴三国奠基人,曹操刘备孙策早年都曾招募或统率过丹阳兵,也都曾受丹阳兵之害。

曹操刚招募的丹阳兵没多久就大多叛逃了;孙策在招募丹阳兵的过程中遭遇祖郎率领的丹阳山越偷袭,差点丧命;最惨的还是刘备,被丹阳人陶谦留下的丹阳兵给背刺了,把偌大的徐州基业给丢了。

袁耀自然也有招募丹阳兵的心思,但历史的经验教训告诉他,没真本事,还轻易碰丹阳兵!

“叔父所陈诸事,侄儿都听明白了!”

袁耀听袁胤说完,受教一般做了一揖,开始总结道:“丹阳现有三大难题,一是那八千江东兵已成兵患的问题,二是政令难行的问题,三是南部割据的问题。”

袁胤点了点头:“差不多如此吧,贤侄有什么看法?”

袁耀展开了分析:“以侄儿之见,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于那八千江东兵。”

“若能使其为我所用,则其他两个难题,亦可迎刃而解。”

“若不能为我所用,则举步维艰,万事皆休矣!”

袁胤听后若有所思,转而又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但要想使那八千士卒俯首听命,未免太难了。”

“叔父手下现在只有三千淮南士卒,就算加上你那三百亲军,怕也压不住那八千之众。”

袁耀摇了摇头:“我可没说要他们俯首听命,唯我是从,我只要他们能为我所用即可!”

袁胤一脸疑惑:“为你所用,不就是要对你唯命是从吗?这两者有何不同。”

“不一样,这其中大有不同!”

袁耀满脸自信:“侄儿自有定计,叔父瞧好便是!”

袁胤一脸忧虑之色:“贤侄,叔父知道你想为叔父解忧,但咱们毕竟是外来人,兵少将寡,凡事还是要小心为上!”

“不,我这么做不止是为了叔父,更是为了我自己!”

袁耀坦然道。

见侄儿一脸从容自信,袁胤的心软病也犯了,于是不再反对袁耀,只是道:

“耀儿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叔父这边无论如何都会配合你,实在折腾不了,大不了咱们回淮南寿春去。”

“只有一条,你得保护好自己!”

袁耀深受感动,像袁胤这种从不问自己飞得高不高,只担心自己飞得累不累的人,才是自己想要的家人、亲人!

“有叔父这些话,侄儿还就必须让您这个丹阳太守‘名副其实’!”

袁耀眼眶微红,朝着袁胤叩了一头。

“侄儿今日就为叔父您解决政令不出丹阳县的问题!”

“陈到!”

袁耀站起身,朝外边喝了一声。

“末将在!”

陈到闪身进来,拱手应道。

“把袁涣、梁习、陈矫、蒋干他们都找来,该做事了!”

“诺!”

陈到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转身便走。

袁耀转过身来,朝着袁胤笑眯眯道:“叔父,你的郡丞、主簿这些位置都还空着吧?我给你找了一些干吏,都能帮你干活。”

“您这段时间就好好修养下身子,不出三个月,我还一个崭新的丹阳郡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