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耀刚进后花园,就差点和一个冒冒失失的小厮撞个正着。

好在最后陈到一把推开了小厮,这才没让两人撞个满怀。

“我靠!”袁耀吓了一跳。

一是没想到有人会冲撞自己,二是没想到陈到眼疾手快到了这种程度。

“没事,走吧!”

既然没撞着自己,袁耀也不想计较,便是抬腿要走。

小厮却是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袁耀面前。

“世子……夫人……她……”

小厮急得满头大汗,但因过度紧张和受惊,依旧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袁耀却敏锐捕捉到了信息点。

作为一个深受狗血剧荼毒的现代青年,袁耀一瞬间就猜到了剧情的走向!

“把他带上,走!”

没有丝毫犹豫,袁耀抬脚便往园内冲去。陈到亦步亦趋紧随其后,许褚则像拎小鸡一样,提着小厮便往前追赶。

园内假山花草众多,不好寻人,袁耀心急,跑了两步便揪着小厮衣领逼问:“人呢?桥夫人呢?”

“荷塘……”小厮手口并用,一边指一边说。

“荷塘?”袁耀眉头深锁,“你该不会想告诉我,是我的大桥落水了吧?”

“是……”小厮结结巴巴,畏畏缩缩吐着字眼。

“玛德!”袁耀骂了一句,立刻松开手,冲向了一旁的小道。

自家的后花园,袁耀还是比较熟悉的。

不过他好久没回来过了,后花园的布景有所变动,袁耀走的这条近道,竟然不能直达荷塘所在了。

好在花石易挪,偌大的池塘并不会改变位置。

袁耀顾不得其他,直接拔刀劈开挡路的花草树枝,“抄近路”冲到了池塘边。

只见池塘边水波轻泛,深水处有人在上下扑腾。

袁耀没多想,直接扔了佩刀,正要跳下去,却被陈到死死拽住。

“你撒手!”

“从那边救人更近!”

陈到抢在袁耀身前,又指向不远处的亭台。

“我真蠢!”袁耀懊恼地拍了拍自己脑袋,转身便冲向了亭台。

陈到愣了下神,他倒没想到袁耀会为了一个女人这般没有理智。

但他也只是稍愣了一下,下一秒便以极快的速度,窜到了袁耀身前。

“世子且住,我来!”

陈到一边跑,一边扯下腰间的佩剑。

袁耀都没看清他怎么从一堆女人中跑过去的,便看到陈到从亭台上一跃而下,扑向了落水处。

“都给我闪开!”

袁耀扒开众女,站在楼台上深吸一口气,也是跳了下去。

“哪里的疯子!”众女没有被快如闪电的陈到惊扰到,反倒被后来的袁耀给吓了一跳。

“赶着去投胎啊!”有美妾咒骂道。

“那人瞧着怎么那么像袁大公子?”

却是有认识袁耀的美妾,指着跳入水中的袁耀奇怪道。

“是有点像,哎不对,他就是袁大公子!”

终于有人辨认出了袁耀。

此时已经有人意识到了不对,便想要偷偷离开,回过头,却不知何时台阶处多了一尊铁塔。

铁塔上还挂着一个小人儿!

一众美妾这辈子都没见过长这么高,这么壮实的人。

有几个心虚的美妾,装作不关自己事的样子,低头侧身想从许褚身旁走过。

许褚一把将小厮仍在地上,两臂伸开,左右两只手刚好各够到一根柱子。

那几个想溜走的美妾,见许褚一副不好惹的模样,心更虚,也更怕了,竟有人想从许褚腋下钻过去。

许褚却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直接将面前的几个娇艳美妾一把推到了地上。

“哪来的傻大个,竟敢在袁府撒野!”

夏夫人此时也转过了身,她是仰视着许褚说话的,正好给人一种用鼻孔说话的感觉。

她也是认得袁耀的。上次袁耀回寿春,袁术大摆宴席,夏夫人那时还只是个低等的婢妾,在席上任袁术左拥右抱肆意**不说,还要代袁术向众人敬酒赔礼。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以前的夏姬、夏小夫人,现在已经是有名有分的夏夫人了!

那些以前在宴席上还敢直视自己的那些人,现在根本不敢、也不能抬眼看着自己!

“夫人,这人可能是世子带来的……”

小翠提醒了一句。

“世子?”夏夫人却有些不以为然,“夫君的阳翟侯爵位,说了一定要传给他吗?”

一旁的应声虫立马回了一句:“袁公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以后说不定谁继承爵位呢!”

夏夫人冷哼了一声:“既然没有确定谁继承爵位,又怎么能叫他世子?”

应声虫:“他只是袁公膝下的诸公子之长罢了!”

夏夫人很是满意应声虫的回答,点了点头道:“说起来,我还是他的庶母呢!”

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在水里扑腾的三人,再看了一眼许褚,“我这个当庶母的倒还想问问他,带外人进自家后宅私园,意欲何为!”

“再站在这儿碍眼,当心我告诉袁公!”

这下便有好几个美妾听明白了,纷纷不住点头。

对啊,论起辈分来,大家都是袁耀的庶母,怕他作甚?

不管他在外边当多大的官,回到家总得恪守晚辈对长辈的宗法礼仪吧!

大汉朝以孝治天下,还能反了他不成!

当然,这么多实际发生过关系上的庶母,真正有庶母名分的只有夏夫人一人。

不过也不要紧,有她代表大家就行了。

“还不让开?”

见许褚犹如一尊铁塔一般纹丝不动,夏夫人也来了气,不过她倒不敢对着比自己高了好几头的许褚发泄,而是指着许褚脚下的小厮骂声道:

“你个狗奴,居然敢勾结外人,来人,给我把他叉出去,打死扔出府去!”

亭台周边几个一直装聋作哑的僮仆,这会儿倒是能听见了,一齐上来要拖走小厮。

“滚!”

“滚开!”

一声低沉如虎吼的声音,以及一道冰冷到能杀人的声音,一前一后同时作声。

袁耀抱着桥莹,被陈到拖拽着上了岸。

能在袁府当差的,基本的眼色还是有的。

几个僮仆一听见是袁耀发话,立刻低头退了回去。

还有一个新来的不认识袁耀,还想上前,立马被另一个老仆拽着衣角拽了回去。

夏夫人见几个家奴居然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气不打一处来,板着脸便是冲着袁耀开了腔:“袁耀,男女授受不亲,你怀抱君父之妻妾,成何体统?”

袁耀没理夏氏,因为大桥还在他怀里不停咳水。

虽然吃进了不少水,但所幸自己来得及时,并没有到溺水失去知觉,需要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的程度。

这个剧情也没有太过狗血!

将大桥放下,袁耀一会儿轻轻拍着大桥的后背,一会儿揉搓双手,将稍稍带有一丝温热的大手贴在大桥一张惨白的小脸上。

“不怕不怕,没事了,我在这里,你还冷不冷?”俯下身的袁耀小心翼翼无微不至,抬起头却是满腔怒火一声暴吼。

“还不快拿干净的衣服和布巾来!”

见袁耀根本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夏夫人只感觉那股久违的被人轻视鄙贱的感觉又回来了,瞬间是又气又恼。

“还不放下这个贱婢,难道要我把今日之事告诉你父亲吗?”

“你叫她什么?”袁耀目露凶光,死死瞪向夏氏。

夏夫人心里有些发毛,但脸上却仍作高高在上的庶母姿态。

“难道本夫人叫不得吗?一个刚入门的婢妾,不是贱婢是什么?”

袁耀忽然笑了,属实是被气笑了。

没想到在袁府中,居然有人敢这么挑衅自己。

正要起身,桥莹却拉了拉袁耀的胳膊:“夫君,是她们搞错了……”

“搞错了?搞错了把你给推进水里去了?”袁耀握住桥莹的手,激动无比。

夫君?

她叫他夫君?

一众美妾立刻明白了过来,夏夫人更是愣住了,没想到居然是自己搞错了!

应声虫又是第一个反驳袁耀的话:“谁推她了,是她自己失足掉水里的!”

“就是的就是的,这么多人看着呢,是她自己掉下去,我们还在这叫人来救她呢!”小翠也立刻补道。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会无缘无故自己落水?”袁耀却对这种解释嗤之以鼻。

“马有失蹄,人有失足,她在池塘边采摘莲蓬,怎么不会落水?”夏夫人定了定心神,虽然得罪袁耀不是什么好事,但她早晚也是要和这位袁氏嫡长子发生矛盾的。

“本夫人可没有瞎说,不信长公子你看,她手里的是什么?”

袁耀低下头,这才看清大桥手里死死攥着的是几株莲蓬。

刚才大桥在水里扑腾的厉害,袁耀还以为大桥手里抓的是水草什么的。

桥莹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也不知道该不该解释。

方才落水也就发生在一瞬间,虽然感觉有人碰了自己一把,但没看清是谁,而且自己屈膝也没站稳,没法说别人是有意的。

再者,这些女人都是袁耀该礼敬的长母。得罪她们,今后肯定会影响到袁郎在袁公心中的地位!

古往今来,多少父子生隙,都是因为妇人之言。

枕边风的威力,小可以破家,大可以亡国!

桥莹越想顾虑越多,以至于开口却无言。

但袁耀压根并不需要桥莹的解释。

就凭刚才那声“贱婢”,袁耀就断定了这件事没失足落水那么简单,更没打算让这个口无遮拦的夏姬再看到明天的太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