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厅堂,陈登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

一个亲侍忙迎上来,也是个极擅察言观色的家伙。

“长公子今天还是没胃口?要不小的给您整点您最爱吃的生鱼片?”

陈登除了胸闷,心情也一样烦闷,冷冷道:“让你盯着的事,有眉目了么?”

亲侍连忙点头:“有有有,小人一直派人盯着呢!”

“那位新任徐州刺史,晌午就进城了,不过嘛,嘿嘿,他却在刺史府门前吃了个闭门羹!”

陈登眉头一挑:“竟有此事?”

亲侍拍着胸保证道:“我们的人看得真真的!”

“那周府君带着一应幕僚佐吏、门客及家眷近百从人浩浩****来,袁大都督却连门都没让他进!”

陈登嘴角一扬:“这么说,袁耀哦不,袁都督不肯接见周府君?”

亲侍挠了挠头:“那也不是,袁大都督后来还出来了!”

陈登脸色顿变:“袁都督都亲自出门迎接了,这叫请吃闭门羹?”

亲侍连忙解释:“不是啊,大都督虽然出来了,但好像迎接的是别人,面向周尚的神情很是倨傲,两人没说几句话,周刺史便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就和大公子您现在这样差不多……”

说完亲侍才意识到说错了话,不禁小心地打量着陈登的神色。

陈登一瞪眼:“然后呢,说下去!”

亲侍抹了一把汗:“再后来不知袁大都督说了什么,周刺史就变得前倨后恭,对大都督俯首帖耳,不过到最后,大都督也没让他进门。”

陈登眉头一皱:“没进刺史府?那周府君现在何处?”

亲侍:“周府君一行现在暂住驿馆,对了,大都督还让人把刺史府的门匾给摘了,让周府君随行带着。”

陈登紧皱眉头,片刻后舒展开来:“看来传言非虚,袁耀与庐江周氏之间果有嫌隙!”

“你听着,即刻去联络阙氏、周氏、皮氏、姜氏、曹氏、中垒氏、闾丘氏,就说周府君初临本州,我等郡望大族理应设宴接风,以尽地主之谊,再派人给大都督发去请柬!”

亲侍疑惑问道:“可就算咱们整出这么大阵仗,袁大都督就会来么?这些天来阙氏和曹氏可没少请大都督赴宴,可那位大都督谁的面子都不给!”

陈登冷冷一笑:“他来不来不打紧,只要周府君来就行了!”

“是,小的明白了!”

亲侍也不敢多问,只能俯首称是。

与此同时,没有门匾的刺史府中。

袁耀与王朗、华歆、陈矫等人吃饱喝足,开始闲聊起来。

聊着聊着,就自然聊到了袁耀设下连环计,巧取徐州一事上来。

毕竟这可是当今天下除了曹操迎奉天子到许昌以外,最引人瞩目的大事了!

王朗和华歆更是屏息敛声,全神贯注地聆听袁耀讲完了事情的始末。

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虽然在东治两人对袁耀的贤名都有所耳闻,但直到抵达徐州前他们都是有所怀疑的。

直到他们终于见到了袁耀,领略到这位世子不拘一格的行事风格,亲眼看到人称“飞将”的吕布和袁耀在兵戎相见后却又结成翁婿之亲的荒诞事实,这才意识到,那些有关于袁术之子的称道和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

汝南袁氏,竟然真的出了一位异才!

不同于普通的人豪,也不是一般的枭雄、英雄人物;好似奸雄而又非是,间杂王霸之略的异才!

虽然王朗和华歆并不擅长运筹帷幄,也并非智谋超群之辈,但却有着极为清醒的政治头脑,论认主,两人都有着一顶一的嗅觉。

他们不是成功者,但却能辨识出谁最有可能成功!

“就是这样,其实也不算什么啦,我顶多只是看人比较准罢了!”袁耀半骄傲半自谦地总结道。

华歆惊叹连连:“世子心思缜密、智虑深沉,华歆叹服!”

王朗起身一拜:“世子布局巧妙,用兵神速,王朗自弗不如!”

陈矫的政治头脑就比上面两人差一些了,只是吃惊道:“竟连陈群也甘为世子所用,这这这……”

“哦不不不,在下不是说世子您不能用他,只是在下万万没想到,陈群乃颍川陈氏毓质名门之后,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袁耀故作好奇状:“怎么,听你的意思,你和陈群之前还有交情?”

陈矫拱了拱手:“不敢有瞒世子,我们年少时一起学习游历过,在下还以为对他比较了解呢!”

袁耀笑了笑:“他本就是客卿之身,没有一定要为谁尽忠的说法,季弼你言重了!”

陈矫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倒也是,若他真的是刘备和吕布的幕僚臣属,又做出此等与外人暗通款曲的事来,我还真不知道要如何与他相见!”

“对了,如今徐州初定,不知大都督打算如何处置那些降臣降将?”

袁耀心中早有定论,但还是不紧不慢问道:“诸位有何高见?”

王朗连忙拱手推辞道:“我与子鱼亦是降臣之身,怎能妄议此事?”

华歆也附和道:“景兴所言极是,此事我与景兴还是回避为好!”

袁耀连忙起身将二人拉住:“两位言过了!”

“子鱼,你是我父亲的旧识;景兴,孙策讨伐会稽郡也并非我父亲的本意。两位都不是我袁氏的敌人,而是我袁耀有幸请来的入幕之宾,怎么会是降臣呢?”

王朗顿时一脸感激:“承蒙世子抬举,实乃我与子鱼之幸!”

袁耀将两人拉拽着,连同陈矫一起围坐在火炉旁:“能得诸位襄助,亦是袁耀之幸!”

说回正题,还是提出问题的陈矫头一个说出了他的处置方法。

“在下以为,徐州这些降臣降将,无外乎三种!”

“其一,为本性忠良,被世子设计擒获之人,如高顺、张辽、曹性之辈。”

“其二,为卖主求荣、心怀异心之人,如陈宫、郝萌、曹宏之流!”

“其三,为迫于情势而降者,如魏续、陈登、宋宪、侯成等人。”

陈矫一边说,一边举起三根手指:“在下认为,对这三种降臣,该有三种不同的处置办法!”

袁耀眯了眯眼:“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