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当我傻啊!”吕姬凤眼圆睁,直接识破了袁耀的用心,“真要这么光荣,你咋自己不干呢?”
袁耀哭笑不得,心说这妮子行市见长啊,越发不好忽悠了!
“既然妹妹不愿做,殿下不妨让我一试!”万年公主微微一笑,往前站了一步。
“你?”袁耀怀疑地打量了万年公主一眼,却见对方偷偷朝自己眨了两下眼。
“咳咳,”袁耀立马反应过来,故作沉吟状,“也好,这打扫战场一事就交由你负责了,此战之后,孤记你大功一件!”
“谁说我不愿意的!”吕姬立马急了,插在两人中间,“她懂得什么呀?她能分辨出良马驽马么?她知道怎么清洗铠甲不会生锈么?”
“你让她去打扫战场?她下去见到那些血啊肉啊,不吐得干净,我都算她……那啥得干净!”
万年公主横眉冷对:“本公主是不会识马,但自有马夫代劳;那些沾血的铠甲……大不了熔化重铸就是了……”
“姚远,你都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吕姬也是被气笑了,扭头便对袁耀拍胸脯保证道:“你快忙你的去吧,这儿就交给我了!”
“太子!”万年公主佯装生气地一跺脚,却趁着吕姬不注意,对着袁耀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妖孽啊!
此时又一阵喊杀传来。
很快有人来报:“有曹军步卒跟在骑兵后面杀至,高顺将军正率领陷阵营与之力战!”
不多时,又有人来报:“高顺将军已击溃曹军后队,请示是否追击!”
袁耀自知时机已至,便是翻身上马,朝左右挥剑喝令:“诸军听令,随我夺回北门!”
“夺回北门!”
“杀!”
于是,斗志正旺的陷阵营和亲军营将卒,挟胜势追在曹军败兵后面,往北门掩杀而去!
与此同时,北门,曹操刚登上城楼,只听东西两面喊杀声震天,脸色微微一变:“东西二门还未攻下么?”
帐前司马楼异回道:“袁军虽然还在抵抗,但想来乐进、于禁两都尉必会攻无不克!”
“报!”
话音未落,便见一名曹军假侯,扶着头盔从城墙东边跑来。
“乐进乐都尉与袁军东门守将在城头大战数十合不分胜负!”曹军假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接扑倒在曹操面前,“乐都尉与那姓徐的贼将双双负伤,已难再战,请主公调遣别将!”
“什么?”曹操一甩红袍,站在假侯面前急声质问:“乐进伤势如何?”
不等假侯回答,曹操又一甩袖袍,转过身喝道:“徐晃何在?”
“末将在!”立刻有一雄武大将站出禀手,其声音极为浑厚。
“乐进跟随本公多年,轻伤绝不言退,看来这次是遇到对手了!”
“你且去接替乐进,务必要拿下东门!”曹操顿了顿,又一脸沉重道,“还有,一定要把乐进也平安带回来!”
徐晃重重一点头:“末将领命!”
徐晃这边刚走,城墙西边又着急忙慌跑来一个军侯。
曹操眉头紧皱,似乎已经提前预知到了坏消息。
“报!”这个军侯却是跑得连鞋子都掉了,肩甲也乱了位置。
“袁军西门守将识破了我军的暗度陈仓之计,于禁于都尉陷入苦战,请主公调兵支援!”
“多此一举!”曹操有些恼了,直接拔出了佩剑,“北门都攻下了,沿着城墙杀过去岂不快捷?还搞什么暗度陈仓之计!”
周围众人见曹操发怒,纷纷噤声作小心谨慎状。
只有楼异劝道:“主公难道忘了乎?这暗度陈仓之计,于禁是请示过明公您的!”
“明公您当时还夸于都尉此计甚妙,说强攻难免会有伤亡,佯作强攻,另派精锐绕后袭门确为上策!”
“哦?”曹操半转过头,阴冷道:“听你的意思是,现在西门战事不利,乃本公之过?”
“卑将不是这个意思,”楼异摇了摇头,继续道:“卑将的意思是,明公万不可将罪责归于于禁一人之身,否则今后谁还敢进言献策乎?”
“你说的有理!”曹操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寒光,“如此,就由你领兵前去助战!”
“卑将愿往!”楼异清楚曹操向来喜怒无常,若此时曹操身边有谋士跟随,他也不想因此惹得曹操心生不快。
但此时曹操身边并无明智之士,只有几个唯唯诺诺的亲信陪同。而自己作为帐前司马,若是不直言进谏,一旦酿成有损主上威德之事,岂非罪过?
除此之外,楼异自认他对曹操曾有过救命之恩,想来说几句逆耳忠言,曹操也不至于会直接翻脸无情。
只是楼异刚一转身,胸口便突出了一物!
曹操收剑回鞘,冷冷道:“司马楼异,恃功自傲,以下犯上,其罪当诛!”
周围几人纷纷伏地称是。
曹操深吸一口气,脑中隐隐有些后悔,于是又道:“不过,念在他昔日有恩于本公的份上,本公实不忍追究其家属之罪……就说是他被袁军所杀吧!”
“主公宽仁!”众人皆口颂曹操仁德。
“史涣……”曹操有些烦躁,朝身后招了招手。
“卑将在!”在周围警戒的亲将史涣立刻俯身作听命状。
“你去……”
“不好了,我要见主公,我要见主公!”
却有一骑自南面飞奔而至,其仓皇之状,比先前的假侯、军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见那人翻身落马,又爬起身揪人便问曹公何在,得到答案后又连滚带爬地跑上城楼。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曹操一脸怒意,若不是来人是他的侄子,他早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杀心了。
曹休满脸惊恐之状:“叔父!”
曹操直接变脸:“什么叔父,本公说过多少遍了,在外要称官职!”
“主公,我们中埋伏了!”
“竟有此事?”曹操脸色大变,上前两步,就差直接揪着曹休的衣领了。
“袁军在何处设伏,虎豹骑损失几何?”
“袁军在宫门前设伏……虎豹骑……全军覆没!”
曹操只觉得胸中怒意翻腾,似要喷薄而出一般:“到底怎么回事?三百虎豹骑,难道就你一人逃回来了?”
曹休眼泪哗哗往下掉:“我虎豹骑行至宫门前,但见宫门洞开,宫奴逃散,本以为袁军早已不在,却不料刚行至宫门前,周围三面弓弩齐发,后路被截,而敌军藏身于宫墙和两侧民居之上,无法驱马冲杀,于是……我虎豹骑全军覆没!”
“子孝呢,还有子和呢?”曹操心中一紧,刚组建不久的虎豹骑全军覆没,他并不怎么心疼,但如果族弟曹仁曹纯有事,却是他承受不起的损失。
“在下只看见豹骑统领曹纯为救曹仁,身中数箭栽落马下,曹仁大统领跃马冲入宫门,生死未卜……”
“子孝!”曹操大叫一声,声音极尽悲愤,“竖子袁耀,吾必杀汝!”
“点兵,本公要亲自驱兵去救子孝!点兵!给本公点兵!”
史涣和韩浩对视一眼,他们二人向来唯曹操之命是从,哪怕猜测曹仁此时怕已凶多吉少,但他们仍然相信曹操有逆转乾坤之能!
就在两人要召集中军精锐之时,南边噪声大起,只见一众袁军举着密密麻麻的火把蜂拥杀至。
“曹公安在?”
一骑当先出阵,对着城头大喊。
曹操眉头紧皱,上下打量了骑士一遍:“此子莫非就是袁术之子乎?”
身边几人纷纷摇头,他们并没人见过袁耀。
韩浩拈弓搭箭,朝着曹操点头示意已经瞄准好了。
曹操给了一个稍安勿动的眼神,接着打量起了那名骑士。
“曹公安在?”
“曹公安在?”
骑士一连喊了三遍,曹操却并不答声。
骑士无奈,只能回头看向袁耀。
袁耀眉头一皱,摆了摆手示意继续。
城头上,曹操眼睛一眯,挽着袖子指了指骑士身后。
“看见没,那马上锦服之人,便是袁家竖子无疑了!”
韩浩面露惭愧之色:“曹公,此非吾之箭力所能及也!”
“无妨!”曹操脸色阴沉,但语气并无一丝责怪之意,“这次记住他长什么样子,下次必杀此子!”
韩浩心中微动,他从曹操的话语中,听出了别的意思。
“曹阉狗安在?”
曹操脸色剧变,眼神狠戾到能杀人一般。
“曹阉狗!曹老狗!曹贼!曹狗!出来受死!”
“阉宦之后,挟持天子,国之大贼,人人得而诛之!”
骑士按照袁耀教的,唾口大骂起来。
这下别说是曹操,就连那些普通的曹军士卒也忍不住了。
“主公,末将愿取此贼首级,悬于城头示众!”
“何须中郎将动手,卑将愿出马,三合之内,定斩此獠狗头!”
曹操神情阴沉无比,但片刻后,却一改怒容,哈哈大笑起来。
周围将卒不明所以,却见曹操抬起右手:“传本公军令!”
“退兵!”
“啊?!”周围顿时响起了惊呼不解声。
曹操抚须一笑:“此乃袁耀缓兵之计,若我军与之相持,不消半个时辰,必受三面围攻!”
“此城已不可取,宜早退之!”
史涣和韩浩不疑有他,立刻招呼其手下将校,安排起殿后之事。
“少主,我们叫骂得如此难听,曹军却无应答,莫非曹操并不在城上?”
城下,陈到疑惑道。
“不,曹操就在上面!”袁耀一挑眉,十分自信道:“刚才孤还不能确定,但现在可以确信无疑了,他一定在!”
“若是寻常曹将,闻听侮辱主公之言,必会出言回骂,但直到此时城头依旧无话,想来是曹操本人坐镇!”
袁耀说着,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传令下去,准备强攻!”
“待会不要给我汇报伤亡,我只要曹贼的脑袋!”
陈到闻言悚然,他跟袁耀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袁耀说出这么“不近人情”的话语。
“末将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