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儒眼底盛满了暴怒,手握成拳头滋滋作响。“好一个苏氏,我看她有了外心。”

崔氏忙回道:

“不可能。如棠很少出门。”

“承儒,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去跟如棠好好说说,在这节骨眼不能影响你升迁。”

崔氏的一句升迁,让周承儒冷静下来。

他捂着胸口的地方,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似乎有什么让他莫名暴怒。

往日,他定会用言语哄得苏如棠心甘情愿拿银子出来。

周承儒想不明白。

今天情绪太不稳定。

“二哥。我去跟二嫂解释清楚。”周承章从前在府里也像个透明人。

“你?”

接触到周承儒不信任的目光,周承章抬起头诚恳道:“二嫂从前那么遵从二哥,想来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兄弟一体,大不了我替二哥挨几句骂。”

“行,你找个机会跟她把事情的要害理清楚。”

周承儒也没了好的法子。

只要不让慕容绯月出银子就行,至于银子从何处来他不想知道。

*

“奴婢该死,老眼昏花犯了这等错误。幸好二奶奶目光如炬,才避免了一场祸事。”一个婆子跪在花园里,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耳刮子。

啪啪声震的其她人全都敛神静气。

“既然错了,就该罚。”

苏如棠一脸严肃的睥睨了一眼,“容睿少爷和桃花小姐跟府里其他的少爷小姐都是一样的。”

“若是再发生今天的事情,你们也不必再跟我求情。”

几个婆子忙跪了下来。

“二奶奶,奴婢知道了。”

“说说吧。是怎么回事?”苏如棠只一个眼神过去。

便有婆子将长廊凳子给擦干净,有丫鬟从旁边的院子里拿了干净垫子放在上面。

“二奶奶坐下吧。”

苏如棠顺势坐了下来。

她招招手,小桃花红着脸跑了过去。

小脸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水,苏如棠看的心如刀割。用巾帕细心的擦拭桃花的眼泪。

柔声道:“娘在这里,桃花别怕。”

桃花指了指容睿的胳膊。

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小脸上满是着急的神色。

苏如棠心一沉。

“容睿,过来。”

容睿听话的上前,“棠姨。我没事。”

苏如棠握着容睿纤细的手,右手将他的袖子撸起。上面露出深深浅浅的掐痕,一看没少被人掐。

几个婆子大气不敢出。

苏如棠放下了容睿胳膊上的袖子,“夏安。带容睿和桃花回去,再给他上药。”

“是。”

夏安过来弯腰抱着桃花。

牵着容睿的小手,“睿哥儿,跟奴婢回去上药吧。二奶奶要惩治刁奴,不能污了哥儿和姐儿的眼睛。”

夏安狠狠地瞥了几个婆子。

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那几个婆子把头低到了潮湿的青石砖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周府的刁奴不少。

从前苏如棠恩威并施,那些刁奴自然不敢生事。

如今看到周琼羽管家,苏如棠甚少过问府里的事情。

有那跟着老夫人的奴仆禁不住**,见身边有人想法子捞油水。又没被周琼羽发现,一来二去地动了歪心思。

说话也比往日凶悍了些。

不曾想,今日替大奶奶惩罚一个外来的小子,竟然被苏如棠捉住了手脚。

“说吧,容睿少爷做了什么错事?”

苏如棠说话间微微一笑,熟悉她的人知道这是很生气的样子。

几个人战战兢兢。

其中一人慌得抬起头,“二奶奶饶命。是大奶奶说了容睿少爷偷了庆哥儿的短匕首,让老奴几个前来搜身。”

另外一个哭丧着脸。

“庆哥儿也说看到容睿少爷去了他院子里。”

“既然是搜身,为何弄得他手臂都是伤痕?”苏如棠似乎并不在意,依然情绪稳定。

“大奶奶说小孩子皮实爱说谎。让老奴几个给他一点教训。”

教训?

苏如棠眸底阴冷。

“罢了。”

几个婆子松了一口气,二奶奶到底良善。

比大奶奶好说话。

“我记得你们几个人有负责大厨房的,也有负责荣喜堂和梨香院附近的杂项修葺,也有家里男人负责春秋两季收租。

这几年确实辛苦了些,总不好一直让你们这么辛苦。”

几个婆子对视一眼,脸色比黑炭还要黑上几分。

苏如棠瞧见她们不知所措的样子,内心实在是舒坦。“我想着换几个轻松的差事给几位。”

苏如棠当着众人的面,撤了她们原有的职务。

从一旁经过的婆子当中提拔了几个。

又传了下去,收租子的人换成了老夫人的远房亲戚。

那几个婆子心里懊恼不已。

替慕容绯月干点事,丢了好差事。

恨不得回到方才,给自己几个耳刮子。

听那寡妇的话做什么。

“二奶奶。老奴有错,还请二奶奶给老奴们一次机会吧。”

候在一旁的人都不吭声。

她们得了好差事,巴不得这几个婆子有多远离多远。

“在祖地有个庄子。你们过去守着庄子吧,也跟周家族人亲近些。”苏如棠声音轻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算是感谢你们这些年辛苦付出。”

“老奴错了。”

“这是让你们享清福,旁人只有羡慕的份。”春熙话里有话地敲打。

旁边跟着的婆子也笑了起来。

“王贵家的,您不是说腰疼腿疼脖子酸吗?如今得了看老宅子的巧宗多好。”

“可不是吗?我们想清闲都不能够。”

……

跪着的婆子们心窝拔凉拔凉的。

周家老宅子是什么地方?

虽说是在京郊,可那里靠近邙山。土地贫瘠,山上野兽多,族老们每年都要来打秋风。

那是府里下人养病的地方,也是姨娘被发落的地方。整日阴气森森,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还没有一点油水可捞。

没有回京的希望。

站着的婆子们说着取笑的话。

苏如棠不做声,听她们几个取笑了好一阵。

她才站起来,“春熙。叫几个婆子跟我去梨香院,把庆哥儿带过去。”

“是。”

得了好差事的婆子为了表现自己,也为了感谢苏如棠的提拔,自告奋勇地要跟了过去。

跪着的几个婆子看苏如棠抬步离开。

个个哀嚎:

“二奶奶饶了老奴这一次。往后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几位主子。”

苏如棠只回头淡淡看了一眼。

不发一言地离开。

春熙跟在她后面一起去梨香院,几个婆子去了周文庆的院子里,将他带去梨香院。

苏如棠经过东边的小园子。

一道身影从一旁的竹林出来,“二嫂。”

苏如棠马上退后了一步。

侧身道:

“三弟。”

“我刚好要去找二嫂。”

苏如棠静静地站在那里,“有话直说。”

周承章看了一眼春熙,“可否借一步说话。”

“男女有别。我的丫鬟不敢离开我。”

“我……”

周承章有很多话卡在了喉咙,他想了很多单独碰面的样子。唯独没想到苏如棠这么清冷,防备心这么重。

苏如棠静静的等了几息。

“既然三弟无话可说。那我先行一步。”苏如棠沿着长廊的长凳这里走路。

靠近周承章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

苏如棠厉色:

“三弟,请自重。”

“我只是看二哥和你之间似乎有些误会。”周承章的手落在了半空中,他失落的缩回。

春熙忙站在苏如棠和他中间。

警惕地盯着他。

苏如棠没给他一个眼神,冷然:“我和你二哥之间的事情,不是你一个小叔子该过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