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绾被那股遒劲的力量,强行带到外面马路边。

支撑身体的力量像被抽空,她跌跌撞撞猝不及防,脚底虚浮双腿一软的骤然跌坐在路上。

拽着她的男人身形一顿,他回头看向她。

顾清绾将手腕从他宽大温热的掌心中抽出来,双肩无力的耸拉下垂,脸蛋埋得很低,令人看不见她此时的表情。

身姿笔挺的男人,蹙眉凝重的看着她。

突然,一阵阵的恶心反胃席卷而上,顾清绾忍不住的干呕起来。

江行渊神情一变,紧忙半蹲下来,手掌落在她肩膀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顾清绾不适的干呕两下,虚弱回他,“我没事。”

只不过是因为,脑子里全是方才看到的缠绵画面,导致她个人的心理原因,突然犯了浓重的恶心感。

江行渊静默地注视她,神色沉郁。

微凉的夜风吹过身躯,夜里郊区的马路边,四下静谧。

过了须臾,江行渊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罩在她身上,深邃的视线看着她,低声道,“他们不值得让你难过。”

难过么……

刚刚的画面深刻的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令顾清绾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冷无比。

分不清楚,此时此刻究竟是恶心多一些,还是遭遇背叛的打击痛疼更多一些。

整个心扉里,既不适,又刺刺的疼。

体内涌动着各种剧烈而复杂的情绪,她低垂着头,忽然低低讥诮的笑,暗哑哽塞的自嘲道,“我只是有点没想到,今天早上亲口说不会取消婚礼,想跟我结婚为我负责,甚至两个小时前还把结婚戒指拿给我看的男人,转眼就要为了保护好另一个人,和她复合睡到一起。”

江行渊只能静默不语地看着她。

“我明明给了他机会,让他取消这个婚礼,成全他跟沈漫在一起,他不肯,却又转头背叛。”顾清绾好笑讽刺的扯唇,“他的承诺,和他做出来的事,为什么总是截然相反?”

陆祁年究竟拿她当什么?

明明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确定好要彻底放弃他,放弃这个婚礼。

然而当亲眼看到陆祁年和沈漫,深情意切的告白拥吻上了床,将她这三年所有的坚持热情击败的溃不成军一点不剩,才发现——

原来她还可以更心灰意冷一点。

原来这就是彻骨寒冷,从天堂掉进地狱的滋味。

顾清绾从里到外的彷如置身冰窖,紧紧的抿着唇,眼眶不争气的酸红起来,浮出的水雾模糊了她的双眼,“既然他那么放不下沈漫,为什么又不肯取消婚礼,非得让事情变得那么难堪?”

明明只要他取消婚礼,再跟沈漫复合重新在一起,她不是不能接受。

她也给过他选择的机会。

可是他不取消婚礼,对她一个交代都没有。

顾清绾最不能接受的事,就是他对她什么都没说,一个交代都没有,就和沈漫缠绵到一起。

这不但没有把她这个未婚妻的身份放在眼里,更是将她三年的热情喜欢,肆意的**践踏,让她成了个荒唐的笑话。

她把一颗心捧到他面前,换来却是他一次又一次,一点又一点的剜了个支离破碎,令她痛疼不已又难堪至极。

江行渊不用问都知道,看到那种刺人眼球的画面,对一个满心喜欢对方三年的人来说,打击会有多大多刺痛。

或许他不会感到意外。

但顾清绾不一样,在这之前,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她难受到极致的嘲弄摇头含着笑,笑里全是哽咽酸涩的艰难,撑在地面的双手无意识的攥紧起来,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可忽视浓浓的颓败气息。

江行渊胸口跟被什么东西堵塞住一样。

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安慰人本身就不是他的强项,何况她还是为了另一个男人才如此难受。

但就那么看着她情绪不可能自控的难过,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他不想看到她这样。

一瞬不瞬无声地注视她好一片刻,江行渊沉敛下眸子,动作干脆果断的忽然伸手,将她拦腰从地方抱起来。

他一言不发就将她抱起来,身子猝不及防的腾空,令顾清绾本能诧异的抬眸。

她头顶上方,是男人刚毅有型而紧收的下颌。

他说,“地上太凉了,我先送你回车上。”

顾清绾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了,巨大的打击令她整个人都颓然无力着,浑身冰冷的仿佛血液都凝固了一样,她没有力气从他怀里挣脱下去,她也不想挣扎。

所以她用力抿着唇,任由着他的举动,没说话。

江行渊抱着她,很快来到车旁。

守在这里的保镖,将车门给他们打开,他把她轻轻放进副驾驶。

给她系上安全带,把副驾驶的车门关上,江行渊转头对身后的两个保镖吩咐,“把大小姐的车开回去,我送她回公寓。”

“好的,江总。”

待两个保镖转身,江行渊不由朝坐在副驾驶里的女人,隔着车窗投去一眼,眼中色泽复杂又深邃。

他挺拔的身躯,随后绕过车头,坐进驾驶位。

直到借由车内灯光的照亮,江行渊才看清楚,坐在副驾驶座的女人,脸色寡白到没有血色。

顾清绾神色暗淡阴沉,睫毛下垂,投下一片浓郁的阴影。

而她脑海中的那根弦,更是紧绷到了极点,钝钝的痛感,从心脏直逼脑袋,令她的思绪空白而木然。

她突然只觉得疲惫,凝重的疲惫填满她整个人。

让她感到,哪怕是轻轻的呼吸,都在疲乏的撕扯着她的心口。

于是她没有再开口说别的什么话的欲望。

明明没有因为遭受打击重创崩溃的掉下眼泪,只是眼眶边有些酸红的痕迹而已,可她这模样,让人觉得她简直比干脆大哭出来还要糟糕。

江行渊滋味难言,直觉告诉他,此时还是不要多问她什么,让她安静一些为好。

于是他轻轻的道,“你先休息,回到公寓以后,我叫你。”

“……好。”

她声音十分沙哑暗沉,透出浓郁的疲态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