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客厅的灯被打开。
豁然亮起的灯光晃得门口的几人都闭了闭眼睛。
“大晚上吵吵嚷嚷做什么?”华瑛带着几丝愠怒的声音响起。
她穿着桑蚕丝制的墨绿色家居服,肩上裹了一条米色羊绒披肩,脸上带着被吵醒的不耐,看向门口。
在看到穿着整齐制服的麦浔时,眼底闪过一抹晦暗,转瞬即逝。
“华总,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见华瑛露面,麦浔冷然开口道。
不慌不忙上前,华瑛唇角勾起一抹温笑:“原来是麦警官,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万福生的事情知道的我都讲过了,也没有什么新的信息能提供了。”
“有人指控你买凶杀人,希望华总能配合我们工作。”麦浔冷厉开口。
“买凶杀人?”华瑛仿佛听到了多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脸诧异。
“这肯定是夏家和华家对家的恶意诽谤。”
“具体情况我们会详细调查,现在还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思忖了片刻,华瑛不再坚持,看向麦浔,面色如常:
“我换下衣服,可以吗?”
“可以。”见华瑛身上是一套家居服,麦浔点头应道。
“不过,需要我们女警员陪同。”
他要谨防华瑛趁着换衣服的功夫联系什么人,钻空子脱身。
“好。”华瑛很干脆地应下。
十分钟后,她换了一身藏青色旗袍,头发也一丝不苟地挽了起来,一如寻常的端庄。
“发生什么了?”
一群人正要走,一道苍劲的声音响起。
白榆推着夏振海从电梯上走了下来。
半夜警察找上门,佣人有些慌神,在麦浔与华瑛说话的功夫,去禀报了夏振海。
白榆则是因为晚上与陆斯衍见面时发生的事情,一直没睡,听到动静开门,恰巧碰到夏振海要下楼,便一同跟了下来。
“爸,有些事情要我配合调查,我去趟警局,很快回来。”
华瑛脸上带笑,没有丝毫的异样。
轮椅后,听到华瑛要去警局,白榆的脸色变了变,担心是不是夏家大小姐身份的事情暴露了。
扫了白榆一眼,华瑛眸色淡淡:“照顾好爷爷,其他不用担心。”
一句话,算是给白榆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见是警局上门办案,夏振海没再多说什么,目送着一群人离开了夏家。
警车前,华瑛优雅躬身进了车子。
坐定后,她目光淡淡地看向车窗外的暗影。
停在院子里那辆灰色的宾利里,一双阴鹜的眼睛在暗影处,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
麦浔前去“请”华瑛时,陆斯衍和唐黎一同离开了警局。
华瑛是块硬骨头,不会那么快松口的。
夜已经深了,他们没必要熬着和她耗。
从警局出来,坐在副驾驶上,唐黎有些心不在焉。
她在想陈刀说的秘密。
二十几年来,她一直以为唐明中与华瑛那样对她是因为重男轻女,而现在,突然涌现出来的另外一种可能性,让她有些茫然。
她不是他们的女儿?
那她是谁?
这件事和华瑛又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哪怕让易莲死也要瞒住这个秘密?
脑海里反复思索着这些无解的问题,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
红绿灯路口,陆斯衍侧头,看到了座椅上沉沉睡过去的唐黎。
昏暗的路灯透过稀疏的枝桠打进车窗,在她白嫩的脸上留下些小阴影。
影影绰绰。
她蜷成小小一团,看起来很没有安全感。
将西装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陆斯衍调转车头,向着言家老宅驶去。
翌日一早。
唐黎睁眼,入目,是有些眼熟的天花板。
瞪眼看了半晌,她倏地从**弹了起来。
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身上被换了一件碎花吊带睡裙,但没什么新增的印记,说明只是换了衣服。
她霍地转头看向身侧,空的。
捏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她匆忙从**爬起来,拾起散落在小沙发上的衣服,飞速把睡衣换了下来。
出了卧室,她蹑手蹑脚下楼,小秋从餐厅里探了个脑袋出来:
“太太,来吃早饭。”
听到小秋喊太太,唐黎浑身一抖。
“不用了!”她飞似的逃了出去。
生怕慢一步被陆斯衍加收住宿费。
从老宅出来,她步行了近二十分钟才走出别墅区。
转到大路上,正想掏出手机打车,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跟前。
“上车。”
驾驶位车窗半落,露出男人那张冷峻矜贵的脸。
踟躇了半天,唐黎杵在原地没动。
她知道陆斯衍对她提分开的事情还没消气,又不知道怎么哄。
想撒撒娇被怼了回来,而能出谋划策的南锦还躺在ICU。
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道难题,她产生了些畏难心理,想暂时逃避……
但那辆迈巴赫始终停在跟前,似乎她不上他也不走。
僵持了一会儿,唐黎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才扣上安全带,一个纸袋子丢进了她怀里。
唐黎顺手打开,里面躺着一个三明治。
看着有点眼熟。
她好像在哪里吃过。
眨眨眼,她想了起来。
麦浔食堂的早饭?
意识到什么,她霍地转头看向陆斯衍:“上次的早饭是你准备的?”
“怎么,要补给我钱?”扫了她一眼,陆斯衍淡淡开口。
唐黎瞬间噤声,装作没听见,低头认真吃袋子里的三明治。
感受着有些熟悉的味道,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在她提分开的第二天,他依旧记挂着她的身体,帮她准备了早饭和补血粥。
昨晚,又为了她,彻底和陆绾撕破脸。
遇到事情,好像总是她在退缩。
心里涌起一阵愧疚。
这次,不管他要气多久,她都要用心把他哄好!
就是……她要做做哄男人的攻略去……
“华瑛那边……有消息吗?”吃完三明治,唐黎开口问道。
“没有。”陆斯衍面色沉沉。
他一早联系了麦浔,但如他所料,华瑛始终不承认认识陈刀,而在和陈刀交易的过程中,她很精明的抹去了许多蛛丝马迹。
并且与陈刀见面时,她都会让人搜他的身,防止他偷偷录音录像。
陈刀手里并没有实质的证据。
现在唯一的证据,是华瑛账户曾经给警局内的一个人汇过钱。
而正是那人帮着陈刀逃出了警局。
可这人从那件事情后就辞职了,从此不见踪迹。
对此,华瑛一口咬死她并没有给什么警察汇过钱,倒是被骗过一笔钱。
对所有的事情一概采取不承认的态度。
听到没消息,唐黎轻叹了口气。
知道真相,却没有证据,真是一件让人无力的事情。
而她想探寻的秘密,只要华瑛咬死不开口,她毫无办法。
沉寂间,陆斯衍放在操作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指尖滑动接听,他点了公放。
麦浔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
“陈刀指控华瑛买凶杀人的事情,有人来自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