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露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愣在原地。

下一刻她猛地再向景文帝扑去,又被暗卫一脚踢开。

薛云露心口一疼,与此同时胸闷得喘不上气来。

片刻,吐出口血呼吸顺畅些,仍努力靠近景文帝,想唤起他的一丝怜惜。

“陛下,陛下,求您收回成命,求您收回成命。”

“妾身说,妾身什么都说。”薛云露泪如雨下,此时所有的仪态和美丽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卑微的祈求。

“陛下,到上朝的时辰了。”小伍子从门外轻声敲门提醒。

大周朝向来开朝极早。

只有休沐年节后开朝至三月初上朝时辰晚。

乃是为了保证皇帝的休息时间,方便皇帝白日除了处理政务外,还要宴请诸国使臣、联络朝中大臣、寻访宗室、亲自教育皇嗣等事务。

景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堆烂摊子,第一次这么厌烦后宫争斗。

只可惜后宫争斗历朝历代都有,从无断绝,也无法遏制,严重时也会引起前朝动**。

看来是他如今太过柔和,治下不严,以致于一个个心大起来。

“更衣,上朝。”

景文帝起身,汪公公立即上前,一同进了内室,为皇帝更换冕服。

片刻,景文帝大步迈出,他本就长得高大,如今穿着金丝滚边制作极为精妙的冕服,佩戴着高高的皇帝冕冠,再配上他的气势更让人心内畏惧发寒。

“陛下,求您饶薛家一命,妾身愿意把一切都说出来。”

“绝无隐瞒。”

薛云露在景文帝马上离开时,终于反应过来,又疯狂的追出来跪在地上,极尽凄婉。

景文帝坐在龙辇上高高在上地看着她,缓缓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孤说过,你只有一次机会。”

“放心吧,孤不会让你死。”

“薛家人处死时,你还要去观礼。”

说罢,他猛然丢开她,像是摸了什么脏东西般。

一旁汪公公赶忙从怀里拿出一张干净的帕子递过去。

景文帝接过慢条斯理地擦了手,扔在薛云露身上。

“走。”景文帝道。

汪公公高喊:“起——”

辇夫们一起合力抬起龙辇,正要走。

“陛下!”薛云露声音尖锐。

不顾死活破釜沉舟地喊了一句:“陛下,我起初不说,是为了陛下您啊!”

“明媚儿树敌太多,她留在宫内,您护着她,她迟早也会把陛下您害死的!”

“唰!”整齐划一的刀剑出鞘声,响彻乾清宫。

暗卫们剑指薛云露。

景文帝抬眸看薛云露,她此时倒是露出了两分真心实意。

“把她们关到杂物房,别叫她死了。”

“是,陛下!”众人应声。

景文帝前去上朝。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他没倒下,就不能延误政事。

他是天下之主,天下万民供养他,他便要对天下臣民负责任。

…………

凤仪宫。

沈皇后小腹微微隆起,此时正合着眼端坐在凤位上,手上是一串檀香木制作极其古朴的佛珠,她不时转动着口念佛号。

“娘娘,长春宫被抄宫了。”秋菊从外走入,恭敬站在沈皇后身旁小声道。

沈皇后转动佛珠的手一顿,睁眼看秋菊,缓缓叹出口气。

“陛下对后妃一向宽容,是她太不知检点了。”

秋菊颔首道:“是舒贵人无用,浪费了娘娘的一片苦心。”

“她在乾清宫里,就肆意攀咬甚至对陛下出言不敬,可见是有些失心疯了。”

沈皇后摇摇头,一脸惋惜之色:“她太不了解陛下了。”

“陛下乃九五之尊杀伐果断,但凡开口没有收回成命的时候,连西太后的母家都被处置凋零,她又算得了什么?还以为自己攀咬一二,就能将功赎罪?”

“果真是年纪小。”

秋菊面色不蕴,语气也有些怨艾:“真是一点规矩也不懂。”

沈皇后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脸上露出慈爱之色:“罢了。”

“本宫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听不惯这些打杀之事。”

“叫个太医去为她医治吧。”

“是,娘娘。”秋菊恭顺退下。

半晌。

张太医拿着药箱,出现在乾清宫。

“海公公,皇后娘娘命我来为舒贵人请脉。”张太医谨慎的说道。

他自打进乾清宫时,就汗毛直立。

这里从外表上看起来,与往常无异,不过是伺候的小太监、小宫女少了些,可他总觉得有无数人在暗中盯着他。

他稍有异动,便会被刀剑扎成刺猬。

尤其是接近海公公,越走越近,似有似无就闻着一股血腥气,他更胆颤了。

小海子皱眉看他:“皇后娘娘让你来的?”

张太医点头:“是。”

“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说舒贵人身子不适,特命微臣每日都为舒贵人把脉。”

“微臣去长春宫,碰到内务司的人说舒贵人昨夜侍寝,微臣便来此了。”

小海子眉头皱得更紧,斜眼看着张太医,让人心里没谱。

“舒贵人还没起呢,你先回去吧。”

张太医颔首,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黑色瓷瓶递给小海子道:“舒贵人身子虚弱,每日清晨都要服用养神丹,还要劳海公公给她。”

小海子接过,摆摆手,张太医便退下。

小海子打开黑瓷瓶,倒出几粒药来,闻着,就是普通药丸的味道,没有特殊的。

“八爷。”小海子前去杂物房,打开门叫影八。

影八起身问:“海公公,怎么了?”

小海子拿起瓷瓶来:“这是张太医送的养神丹,奴才不识得,您看看?”

影八走上前去拿养神丹看,正巧乾清宫大门传来吵闹之声,又有刀剑之声。

小海子和影八神色一凌,下意识往乾清宫大门而去。

跑到一半,影八猛然回过神,转而又向杂物房跑去。

猛地推开杂物门,宫女绿萝正用绑着自己双手手腕中的绳索空隙,狠狠勒着薛云露的脖子。

薛云露面色紫胀,脖子被勒出深深的绳痕翻着血肉。

影八重重踹开绿萝,绿萝被踹到墙上,吐出口血来,随后就是癫狂的笑。

一旁人本都被绑住手脚,此时都吓呆了。

影八上前叹薛云露的鼻息。

已经断气了。

影七这时听到笑声,从守着素月的隔壁屋走出来,看到这一幕深深皱眉。

影八看着影七,只觉得自己脊背发麻发寒。

“七哥。”

“我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