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儿强压着嗓子里一阵阵涌上来的麻痒咳意,憋的脸色泛红,浑身无力,她只能尽力抓住景文帝的衣袖来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眼下她一切都明白了。

裴羡阳不过是一时私心作祟,并没有想过真正的伤害她。

不然他明知道景文帝赶过来需要一柱香的时间,若真想做什么,早就可以生米煮成熟饭。

没必要掐着时间,正巧赶到景文帝来。

他表白一番心意是想让自己同意他的方案和做法,可是自己没有回答他。

他才兵行险招。

给她下药,也是为了洗脱她的污浊,减少景文帝对她的怨气。

她简直不知道说裴羡阳什么好。

这种自我牺牲和自我奉献似的爱意,压的她喘不上气。

不过,无论如何,她不想让裴羡阳死。

景文帝的手一顿,看向明媚儿,看到她浑身虚弱,咳嗽的眼眶都氤氲起泪花,眼神却还放在裴羡阳身上。

一时间悲怒交加,重重甩开裴羡阳。

“你们可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在孤眼前唱大戏,互相为彼此开脱,倒是很干脆。”

景文帝脸色极差,黑沉如墨,连带着看明媚儿的眼神都极具侵略和危险性。

裴羡阳先将明媚儿洗脱干净,让他对明媚儿心生怜悯和感情。

同时,再利用这份怜悯和感情,让明媚儿反过来为裴羡阳求情。

以此保全两个人。

真是高啊。

现在,景文帝甚至有些恨自己对明媚儿的感情了。

这种感情的存在,让明媚儿和裴羡阳能这么玩弄他。

可偏偏他明白了一切,看到明媚儿眼里的泪意,还是忍不住心疼。

外面的生活,怎么比得过宫里呢?

明媚儿在宫外十几年,一定也受了不少委屈。

景文帝在爱和恨之间徘徊不定,让他更加暴躁。

明媚儿和裴羡阳同样听出了景文帝的弦外之音,同时脑子嗡的一声。

裴羡阳走过来,还想解释什么,却被景文帝再次一掌拍开。

“滚。”

冷如坚冰的怒斥响在屋内,明媚儿和裴羡阳毫不怀疑,若是再违逆景文帝的意思,他们都会不得善终。

可是裴羡阳怎么放心明媚儿和暴怒的景文帝独处一室。

“让你滚啊。”

明媚儿看出了裴羡阳的意图,只能赶在裴羡阳开口前同样斥了一句。

景文帝像是一头被激怒随时可能失控的狮子,她不能再连累裴羡阳了。

若是再挑战景文帝的耐性,景文帝绝对会杀了裴羡阳。

裴羡阳深深看了明媚儿一眼,明媚儿眼底是坚定和认真。

“……”

裴羡阳握了握拳头,最终还是离开了内室。

她不愿意他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他又怎么能再恬不知耻的留在那。

明媚儿看到裴羡阳离开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痛意和悲伤。

这抹情绪消失的极快,却被景文帝捕捉到了。

他翻身压在明媚儿的身上,将明媚儿的双手禁锢在枕头的两侧,让她动弹不得。

“和孤演戏?”

“演得很爽?”

“玩弄一个帝王的真心,是不是让你们觉得很有成就感?”

景文帝的声音压在明媚儿的耳畔,滚烫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侵略性十足,让她浑身燥热又有难言的心脏震动和酸涩。

“不…我只是…啊。”

明媚儿声音有些颤抖,话还没说完,景文帝便在她的锁骨上留下一个重重的咬痕,引得她一声轻叫。

在助情药物的左右下,这声本是惊慌的叫声,也显得魅惑娇软十足,引人犯罪。

景文帝的动作一顿,随后便像是欣赏宝物一样,看着自己在明媚儿身上留下的痕迹。

青紫,占有欲十足。

勾起了他更深层次的欲望。

他的吻几乎不间断的落在了明媚儿的脖颈间,密密麻麻又纠缠不清。

屋内响起阵阵压抑不住的喘息声,明媚儿的身体忍不住发抖。

不知是景文帝太了解她的身体,还是助情药物效果太好。

总之,她渐渐不可控制的沉沦、情动。

“只是什么?”景文帝偏偏又问。

逼着明媚儿继续说话。

他喜欢听明媚儿在床笫之间喘息情动的说话。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觉她是完全属于他的。

夫妻床笫之间的蜜语,不是很让人心动吗?

“…我只是…想过安生太平的日子。”明媚儿这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却让景文帝的动作彻底停下来了。

他整个人刚刚升起的浓烈欲望,此时像是被人整头兜满了冰水。

他掐住明媚儿的下巴,逼着她只能直视他的眼睛。

“什么意思?”

“孤不能让你过安生太平的日子,裴羡阳可以?”

明媚儿感觉到了强大的威压。

但是她没理景文帝的‘醋味’,转而是将自己的真心话都讲了一遍。

关于她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又选择离宫,为什么不再回去。

中途叙述中,隐匿去了丰郎中,只说是自己中毒闭气陷入假死状态,后来又醒了。

在棺椁中,碰到了前来看她的裴羡阳,阴差阳错才被救了。

这些年她真的很累了,她不想再和景文帝玩你追我逃的游戏了。

景文帝像是一把悬而未落的刀,这把刀已经横亘在她心头十几年,没有一刻能够让她真正的安心。

如今是生是死,总该有个痛快。

“……”

景文帝听到明媚儿的话,久久地沉默。

他不能理解明媚儿那些所谓不安和担心,还有那不能放下的恨意。

在他看来,那些不安和担心根本是无稽之谈。

而沈皇后等人都已经死了,他也知道沈皇后的死是明媚儿做的手脚,他没有追究,便是默许明媚儿出这口恶气。

所有作恶的人都死了,明媚儿为什么还要对过去的一切耿耿于怀。

他在明媚儿娘亲的死上,确实有疏忽,但他也没有未卜先知到知道沈皇后会选在那日下手,知道明媚儿的娘亲会死。

他也对明媚儿娘亲去世感到愧疚和心痛,但这份愧疚和心痛是对明媚儿的,他并不是导致明媚儿娘亲死的主犯,也没必要对她的死日夜难安。

对于一个幼年登基的帝王来说,生死见过太多了,若是他有那么丰沛的情感,早就被自责死了。

所以明媚儿的话听在景文帝的耳朵里,更像是一种托词。

一种,隐瞒她不爱他的事实,想出来的托词。

只是景文帝看到明媚儿眼里落下的泪水,终究是说不出什么指责训斥的话来。

冷静下来以后,只有心疼,和久别重逢后的想念。

“我不管你曾经是为了什么,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只是从此以后不能再出宫了,鸣玉很想你,我…也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