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位应该被我称作母亲的女人。

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愧疚,反而在指责对方没有道理。

我按住不住颤抖的手,忍住卡在喉咙的尖叫。

“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你那点破事我都不稀得说。”我爸这么多年早就对我妈有了抵抗力,知道以毒攻毒,“家是我在养,你拿着我的钱在外面包养小白脸,我说过什么?”

“何耀祖!”我妈尖叫。

“云桑晚!”我爸大吼。

事情发展到现在似乎已经偏离一开始的走向,罪魁祸首何慕云缩在我妈怀里发抖,她这次该不会还能美美隐身吧。

“爸爸,别跟妈妈吵架。”姜芷勇敢地插入这场战争中,她掩面啜泣,“都是我的错,要是没有我——”

“说什么呢小芷。”我爸找回了理智,也找回了此次争吵的本心,“放心,爸爸肯定为你做主,不会让想伤害你的人再待在你身边。”

“你非要把慕慕送走,何耀祖?”我妈似乎还有点不甘心,但她的表情好像已经下了某种决心。

我爸看都不愿意再看她,只是摆摆手。

“好,既然是我养出来的孩子,后面我自然还要负责教育。”她搂着一声不吭的何慕云上了楼,“今晚我跟慕慕都会离开这里,不打扰你当好爸爸。”

我爸又冷哼了一声,瞪了她一眼。

“随意!”

等等,父母即将分居,正常小孩该说点什么?

“爸爸?”我迟疑地喊了我爸一声,他冷眼看着上楼的两人,手掌轻轻揉了揉我的脑袋。

“没事,妈妈走了但爸爸还在。”等我妈跟何慕云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我爸低头冲我们强颜欢笑了一下,“咱们也过过三人世界。”

我默默点点头,偷偷看了姜芷一眼。她安抚地冲我笑了一下,然后靠在沙发背上不再说话。

我们三个就这样并排坐在沙发上等待楼上收拾行李的两人。

时间过得很慢,可我却没有别的枯燥,只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发呆。大脑一片空白,兴奋的余烬化成飞灰,手脚泛起凉意。

脚步声传来,我们三个都提起精神,直起腰板朝楼梯口看去。

只见我妈跟何慕云一人提着一个大箱子下来,脸似乎也洗过了,看着比刚刚整洁得多。

“宋婶,让小罗开车进来。”我妈把手上提的箱子递给宋婶,然后回身看向我们,“我的东西明天差人来取。”

我爸嗯了一声,他看起来有点尴尬,看样子并不想让自己的老婆离家出走。

但男人的尊严让他把挽留的话咽回去,出口的反而是带着别扭关系的质问。

“你住哪儿去?”

“城北的房子。”我妈倒是也没瞒着,然后又加了句,“没用你的钱,是我结婚之前买的。”

“该用用呗,反正也用不完。”我爸咳了一声,还想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妈等了一会儿,见我爸话说完了便要往外走。

突然她又停下脚步,转头朝我们看过来。

“昭昭。”她叫我的名字,似乎想让我跟她一起。

所以有时候我是真的不明白她跟何慕云的脑回路,她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还会选择她吗?

我又不是受虐狂。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眼睛。

不知我现在什么表情,我妈第一次在跟我的对视中退缩。她有点难堪地移开目光,不再多说什么,带着何慕云离开了这个家。

随着大门砰的一声关上,这个家里真正意义上只剩下我们三人。

我爸率先长舒口气,拍拍腿站起来,故作轻松地说今天为了庆祝姜芷出院,晚上带我们出去吃。

可他脸上的泪痕实在有碍观瞻,我撇过脸,不想表态。

“好呀,爸爸,不过为了伤口尽快回复,医嘱上不让吃的东西有点多。”姜芷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欣喜和故作坚强,“还是在家里吃吧,宋婶的手艺我放心。”

我在旁点头附和。

我爸看起来还是有点遗憾,但他很快又振作起来。

这副模样估计他晚上要去其他情人哪里寻找慰藉,今晚的晚饭大概率还是我跟姜芷两个人。

“行了,你们两个赶快回屋休息一会儿,今天这么多事太累了。”我爸伸了个懒腰,眼睛不住往门口瞥。

得,不用等到晚上,他现在就要出门。

我挑挑眉,马上应承下来,拉着姜芷上楼去。

走到一半又被我爸叫住,我俩低头看他。

“今天的事,你们都被往心里去。”他挠了挠脸,“我跟妈妈说的都是气话,等过几天我们都冷静了,我就去接妈妈回来。”

“那慕慕姐呢?”我没忍住,声音有点发冷。

“她肯定是不能继续留在家的,搞出这么多事来不罚不行。”可我爸的声音并不像他说的话这么确定,果然下一句就要为她找补,“不过……你们毕竟是姐妹,没有隔夜仇。还是得等她把高中念完,多做些准备再走。”

我笑了一下,附和道:“当然,我从没怪过慕慕姐,她可能还是很在意自己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所以才做出这些错事。”

我爸眼睛一亮,表情也放松起来。

“对呀,爸爸,她以后肯定知错了,你好好劝劝妈妈吧,让她们早点回家。”姜芷也非常善解人意,没让我爸难做。

他感动得眼眶又要红了,连声说着好女儿好女儿,说爸爸不会亏待你们,又说了几句把我们捧得高高的,最后给我们一人转了五位数,这才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我看着手机上这一串零,心情非常愉快。

“姐,明天放学你要回家吗,我好想吃吕阿姨做的菜。”我和姜芷并排走到楼上,“正好有人发钱,咱们多买点好东西。”

姜芷笑了一声,她似乎有话想跟我说,但最后还是只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我们谁都没再提起今晚的事,原本必赢的局面又变得扑朔迷离,我甚至都有点丧失斗志。

难不成,真的要走走刑法不让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