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起身,发现屋子里除了我之外已经空无一人。

手上的擦伤和脚腕都被包扎好,身上盖的也从两件外套变成一件柔软的棉被,还有两个取暖炉搁在墙角。

我坐起身,外面已然蒙蒙亮,几缕日光透过门缝打在地上,惊起尘土飞扬。

我站在地上试了试,感觉走路问题不大,便一瘸一拐地朝屋外走去。

打开大门,杂乱的声音迎面而来。我眯着眼适应了下阳光,手臂立马被人撑住。

“你出来干嘛?”顾淮宁顶着一对熊猫眼,满目凶光,“何慕云被救回来了,那帮人抓到一半跑了一半。抓到的带回去审,没抓到的还在追。”

“总结得很好,下次别总结了。”我示意他把我带去人头攒动那边,以这么多人围城一圈来看,应该是被救回来的何慕云,“啧,何慕云这厮该不会又把这盆泼天的黑水扣我脑袋上了吧,我可不能让她胡言乱语。”

“放心,她吓死了,现在说话还没利索。”说起何慕云吃瘪,顾淮宁的情绪好了不少,“云姨,不,你妈,不是,额……何慕云她妈在旁边安慰她呢,你最好在这儿等何芷姐回来。”

我瞥了他一眼,他有点尴尬地避开视线,把我往屋里拽。

“小芷姐干嘛去了?”我扫视一圈,连吕阿姨跟姜博也没看见。

“吕阿姨有点不舒服,何芷姐跟姜博刚刚带她去借个屋子休息一下。”他见我站着不动,便也松了手劲儿,“我哥回去了,他在这儿帮不上忙,还……”

“还挺添乱的。”我替他把后半句话加上,“跟我说说我姐跟你哥怎么了,感觉两人情绪都不对,吵架啦?”

顾淮宁撇撇嘴,皱了皱鼻子,有点烦躁地说:“你怎么还有精力关心别人的感情问题,你脚腕的伤怎么样?还有梁惠她怎么也出现了?”

“别转移话题,梁惠的事之后再说,是个惊天大瓜,能入选年度瓜单榜首的那种。”我凑到他耳边嘀咕,等他微微睁大眼睛露出感兴趣的样子便直起身,“但你得先把你哥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顾淮宁叹了口气,受到惊天大瓜的引诱,把我被绑走之后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我在巷子里被带走的时机很倒霉,没有目击者,摄像头也因为老化而完全失灵。姜芷以为我先一步上楼,可到家之后发现我没在。她以为我有别的事情,给我打电话无人接听,正觉得不对劲便接到了我爸的电话。

我爸告诉姜芷何慕云被绑了,然后她意识到我很有可能也在同一时间被人掳走。跟姜博出去找,在巷子的角落发现了我扔出去的蓝牙耳机。

因为没有接到绑匪的电话,所以等了半天后我爸还是决定报警。期间我爸联系了所有能联系的人,想问问有没有合适的人脉,但都一无所获。

同时,这个时候,顾家也得到了消息。

顾淮宁自不必说,顾淮安也碍着顾家跟何家的交情被派来当个代表,搅屎棍子的代表。

不知他是为了在姜芷面前表现还是就是个自大的蠢货,他不仅在所有人无比焦灼的时候指手画脚、高谈阔论,还因为绑匪一直没有打电话提要求而说出了“可能已经被撕票”这种有丧良心的话。

但真正激怒所有人的是他阻止我爸报警的行为,说着别把事情闹大,不然有损何家的颜面。他们可以多派些人手,去两人常去的地方看看。

“我当然也不希望绑匪已经撕票,但现在这个时候对方还没有联络,除了撕票那就只能是她们两个自导自演了。”

姜芷差点把顾淮安打出去,还是顾淮宁当机立断联系了JC。

“我也气死了。”顾淮宁愤愤不平,“我哥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笑了笑,这还真是顾淮安这家伙能干出来的事。

“是啊,顾大哥怎么是这种人。”我拍了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抚,“我现在得去看看何慕云,她那个德行,等反应过来把白的说成黑的,到时候我那巴掌就白挨了。”

顾淮宁撇撇嘴,默认了我的观点。

他扶着我走过去,我看见我爸正站在他车旁边打电话,从他跺脚的频率来看,谈得还不错。

晚上给我做笔录的帽子姐姐站在何慕云那边,正在跟同事小声嘀咕,见我过去使劲捅了同事一下,然后笑着迎向我。

“哎,小英雄妹妹过来啦~”她的声音不小,引得所有人朝我看来,“快来看,你心心念念的姐姐找回来了。”

我被对方的称呼搞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脸,听到后半句话便又朝前方看去,正跟眼睛肿成个核桃的何慕云对上了视线。

她精神面貌还算不错,比在仓库时一脸惨白好像死人炸尸的感觉好多了。云女士紧紧贴在她身侧,低着头一个劲摩挲亲亲女儿的胳膊。

其他帽子叔叔跟当地看热闹的大娘们默契给我让出条路,就不到十米的距离,生生给我走出了红毯的感觉。

还不如刚刚听顾淮宁的回屋子里休息,也比现在跟个动物园的猴一样供人参观的强。

“小妹妹,你可太厉害了。”帽子姐姐笑眯眯地看着我,“我们找到你说的那个废弃仓库了,离这里起码有五公里,你竟然摸黑在林子里跑了这么久,还从那么高的地方翻下来。”

她停顿了一下,双眼朝云女士那边瞟了一下。

“可见你有多想救你的姐姐。”她稍稍加大了音量,还咳了一声以示强调,“但我们不提倡这种行为,遇到危险最好还是要最大限度地保障自己的安全,等待救援。”

“明白。”我知道她在为云女士扇我的那巴掌而感到不甘,“但就想着能跑出一个就多一个机会,好在遇到了好人,没耽误什么时间。”

此话一出,周围几个见证扇巴掌的人用更同情的眼神看我,外围传来没加掩饰的蛐蛐声,是见证者给刚来的人解释都发生了什么。

我慢慢走到何慕云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