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清海的一条腿彻底废了,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可他心里滔天的怨恨,却日夜啮噬着他的心。

从小到大,他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都是他带着一群小弟,耀武扬威地把人抓起来,狠狠教训一顿。可谁想得到,如今却换了位置,他成了那个被绑住挨揍的那个。

盛泊言的手段比他狠毒多了,上来就打断了他的右腿,那一刻他感觉自己要死了。无论怎么向盛泊言磕头求饶,他那张墨黑的脸丝毫也不为所动。

汪清海哭得嗓子都哑了,眼睛都要哭瞎了,觉得自己要是这样被打死,实在太冤枉,拼着最后的勇气喊:“盛泊言,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你草菅人命,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盛泊言冷笑一声:“你也配说这句话?”

汪清海布满血丝的眼珠茫然了一瞬,倏地脑海中闪现一张清秀靓丽的小脸,眸子陡然浮现惊惧的神色,喉咙里发出噶噶的声音。

盛泊言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怎么,想起来了?要是想不起来,我不介意帮你恢复一下记忆。”

“那是我的亲妹妹,还有我父亲,”盛泊言眸光像利刃一般刺向汪清海,“你害死他们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在草菅人命?这些年你过得心安理得,丝毫负罪感都没有。你觉得落到我手里,还有活路吗?”

盛泊言阴森的语声像是来自地狱的审判,汪清海浑身冰冷,不住地打着寒战,眼神里透出绝望,再也不敢哭了。

心中突地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我爸,也是你动的手?”

说是询问,但他心里隐隐已经有了答案,更是面如死灰。

盛泊言却是遗憾地摇了摇头:“容易的死,太便宜你们了。”

即便知道求饶也没用,无边的惧怕还是让汪清海不住地磕头求饶,把额头磕得鲜血淋漓。

盛泊言根本不理睬他,接了个电话出去了。

汪清海被关在漆黑的仓库里,这里冷得瘆人,他很想像老爸那样自杀,可他没有勇气,对自己下不来手。

就在他自以为要冻死的时候,仓库门突然被打开,一群人冲进来,和守门的人打了起来。有几个人过来扛起他就跑了出去。

汪清海全程都是懵的,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福还是祸。

当他重新回到青江花园的房子里,悬着的心才骤然落了下来,在暖融融的屋子里,顾不上洗漱就呜呜哭起来。

这是劫后余生的悲从中来。

他原来的两个小弟过来,帮着他洗漱干净,把伤口消了毒包扎好,换上舒适的衣服,他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只是右腿腿骨断了,他不敢去医院,就叫了一个医生过来,说即便养好了,走路也一瘸一拐的,不会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汪清海恨得咬牙切齿,把盛泊言的名字咬在嘴里来回磋磨。可一想到他阴沉狠厉的眼神,就不由自主直打哆嗦。

他接了沈固风的电话,知道是老爷子救了他,感激得痛哭流涕,保证说:“以后老爷子无论要我做什么,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沈固风只嘲讽地笑了一声,说:“你先老老实实地养伤,等身体好了再说。”

汪清海绷紧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饱饱吃了一顿,又美美地睡了两天。

精神恢复过来以后,越想心里越是不甘,在一根鸡大腿上狠狠咬了一口,仿佛在嚼着盛泊言的肉:“哼,只要我不死,我就让你悔不当初!收拾不了你,还收拾不了别人?”

汪清海脑海中闪出一个恶念,得意地嘿嘿笑起来。

……

姜小玫一看到手机屏上闪着汪清海的名字,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把手机掉到地上。

心怦怦乱跳,本能地想要按掉,却又不敢,眼神直直地盯着那个可怕的名字。

电话自动挂断,她还没来得及吁一口气,就又锲而不舍地响起来。

她战战兢兢地按了接听,里面传来汪清海阴阳怪气的声音:“宝贝儿,怎么不接我电话?怎么,翅膀硬了,想飞?”

姜小玫喉咙干涩,颤着声说:“你,你找我,有什么事?”

“想你了呗,还能有什么事?”对面传来汪清海咂牙的声音,“你懂的!现在就过来,老地方。”

姜小玫不想去,想果断地拒绝,可是话到口边,却不敢说出口。

“别想着跟我耍花招,你知道后果的!”汪清海撂下一句威胁,挂断了电话。

自从上次晨晨突然丢失,姜小玫和炎凉都很害怕,又抓不到带走晨晨的人。虽然都知道是汪清海干的,苦于没有证据,只好加强了对晨晨的保护。

可姜小玫仍旧不放心,害怕万一把汪清海惹火了,不知道又干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来。

她一直以为,炎凉那次夜总会的事也是汪清海干的。

盛泊言感觉有些异常,除了汪清海,他以为还有沈固风掺和在里面,可仔细想又有点不像。他这段时间尽管忙,但始终没有中断对夜总会事件的调查。

姜小玫和炎凉并不知道,把罪责都算在汪清海身上。

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姜小玫踟蹰着到了青江花园附近,转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又接到汪清海的电话。

“你还不死过来!要我派人抓你吗?”汪清海暴跳如雷,“让我抓回来,你可没有好果子吃了!”

他充满了恶意的嗓音,让姜小玫的心一阵颤栗。

怎么办?她真的很害怕。

扭头就跑,疯狂地跑,跑得头发都散了,跑到幼儿园门口,打电话让老师把晨晨送出来,像宝贝似的抱着晨晨跑回家,开始收拾东西。

她要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去别的城市,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们母子的地方。

可是,看一眼银行卡里可怜的一点余额,她浑身的力气就像被抽干了似的,颓然坐在地上。

晨晨害怕了,小手拉着妈妈的衣袖摇晃:“妈妈,你怎么了?晨晨害怕,晨晨要去幼儿园。”

姜小玫泪眼婆娑地抬眸看着孩子,把晨晨抱进怀里,喉间爆发出压抑的哭声。

晨晨不明所以,也张开小嘴跟着号哭起来。

炎凉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