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妖娆这一晚的担心是多余的。

陈泰对自己的夫人还是很上心的,久别重逢第一晚自然是留宿在了陈夫人那里。而第二天晚上,他则是留宿在玉娘处。至于第三晚,他只是先到宛儿那里坐了坐,到就寝时分便去了阿青那里。

“终于要轮到我了……”

第四天的晚上,妖娆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果然,晚膳过后不久,陈泰就到了妖娆的房里。

妖娆为了避免一切危险因素,甚至打破了自己晚膳后沐浴的习惯,就怕陈泰一时兴起,来个不管不顾……

“见过夫主。”妖娆行了个礼。

“嗯。”陈泰点点头後落坐。

妖娆很识趣地上前替他斟了茶,“夫主请用。”

陈泰忍俊不禁,“今天怎么表现这么好?平日里看你完全不想做这些事情嘛——”

妖娆也知道自己正是应了那句“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至少要先想办法讨好他一下,再说拒绝他的话吧?

于是她干笑了两声,“妾以前也是受人服侍的,没服侍过人,做的不好的地方,请夫主多担待。”

“也是。阿青说你是书香世家?姓氏呢?”陈泰突然想到这点,便顺口一问。

“妾已沦落,不愿再提姓氏。”妖娆压抑的声音传来。

陈泰听她的语气便觉得她在因此伤怀,不由一叹,“哎,是我不该提这事。你不愿意说便不说吧。”说完这句话,他又觉得自己还安慰得不够到位,便站起身,朝她走近一步,伸手想搂住她,却没想到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的妖娆猛地往后倒退了一步!

这个动作一做,两个人都愣住了……

看着陈泰的脸色越来越差,妖娆思绪飞转,拚命想找个借口来掩饰自己的动作,却发现自己口干舌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妖娆,你现在是我府里的姬妾。”陈泰沉着脸提醒她。

“是。”妖娆从善如流地应了句,“妾不敢忘!只是妾想做个不一样的姬妾!”

陈泰一挑眉,“什么意思?”

“夫主不如先请坐下,再慢慢听?”妖娆再次露出讨好的笑容。其实陈泰这人就算再生气,给妖娆的压迫感也很小,所以一转眼她就“反客为主”了。

“说吧。”陈泰仿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坐回原处,懒懒地说。

妖娆清了清嗓子,理了理思路,才缓缓说道:“夫主本就有娇妻美妾,妾自认娇不如夫人,美不如玉娘、宛儿与阿青,所以妾想做个不一样的姬妾。夫主一定不想一直居住在西巷吧?这就需要被本家赏识。要被本家赏识,有三条路。”

说到这里,她抬眼看了看陈泰,发现他确实在听,才继续说:“第一条就是本家有一德高望重之人提拔夫主,第二条是有一说话有分量的人在本家面前举荐夫主,第三条路,则是夫主完全通过第三人得到国家重用,让本家人对你另眼相看,成为他们想拉拢的力量。”

“继续啊!”陈泰这人不糊涂,听着妖娆那条理清晰的分析,双眼一亮,催促道。

“妾以为,本家虽然亲近,但走第一条路却最不容易,轻易便会被人看低。第二条路和第三条路则可以同时经营。”妖娆沉声道。

陈泰苦笑着摆摆手,“经营又岂是那么容易的?想要不出错都难啊!”原来陈泰的轻浮是体现在这方面啊!一个整日汲汲营营、趋炎附势的人,确实很难有大气度。

肯定了心中的猜想,妖娆更有底气了,便接着说道:“夫主是男子,做起经营之事来难免束手束脚,多番顾忌,所以才不容易。可妾却不同,妾是女子,而夫主想结交的人物也都有宠姬。女子之间的私房话最是好说,宠姬的枕边风也最是好听!”

因为不清楚陈泰悟性如何,所以妖娆把话说得很直接——你一个大男人去巴结别人难免要被看不起,你的姬妾去与别人的姬妾交好却简单。到时让姬妾吹个枕边风,肯定有效果。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陈泰一拍额头,连连称好,“早就应该如此了!妖娆,你不知道啊,为夫之前每每就要得到机会了,却总犹豫这犹豫那的。大丈夫本该凭心行事,可势不如人,怎么能不低头?但为夫又唯恐日后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我是个取巧的,没真本事哎!”

妖娆眼珠一转,心想想这陈泰居然还是个优柔寡断的人,那就更好说服和左右了。

“夫主不必担心,这种小人做的事,以后由妾代为处理便是。”妖娆福身柔声道。

“嗯!嗯!就这么办。对了,我还要让夫人也这么办——”陈泰心中激动,就要起身,却被妖娆喊住,“怎么了?”

妖娆提点道:“夫主不可如此。夫人代表的也是夫主的颜面,一样不便做这种事的。更何况正室反过来去巴结他人妾室,这哪能说得过去?夫人只需和那些人物的妻子能处得来便可。”

“也有道理。”陈泰于是坐回了原位,平复了下心绪,欣慰地笑道:“这次我陈泰真是不虚此行,得了你与阿青。一个温柔解语,一个智慧过人,呵呵……”

把好处说完了,妖娆就抛出了她的条件:“多谢夫主夸奖。不过妖娆说了想做一个不一样的姬妾,还有一处不一样。”

“什么?”陈泰饶有兴趣地问她。

“名为姬妾,实为幕僚。”妖娆缓缓吐出这八个字。

陈泰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妖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嗯?这个玩笑可不好笑。换个别的吧!”

“妾不是在说笑话。”妖娆肃色道,“这是妾的真实想法,也是妾唯一的请求,希望夫主应允。”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泰又是一怔。

这意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妖娆在心中咆哮着,面上却还得继续温和的语气解释说:“妾愿意替夫主出谋划策、奔走经营,但还暂时不愿成为夫主的人……”这话更直接了,她就不信陈泰还听不懂!

这一下,陈泰果然听懂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良久,他还是只能问出这一句,“换了别人,你此时已经被扔出府了!”

妖娆低声喃喃:“妾知道夫主是好人,不会强迫妾的……”她打听过了,当初宛儿入府的时候,对陈泰不假辞色,也无心侍奉。陈泰却也耐得住性子,一年后才与她圆房。

见陈泰并不松口,妖娆只好咬牙又道:“妾与夫主相识不到一个月,请夫主至少再给妾三个月时间适应适应吧……”说到这里,她都哽咽了。

“哎,也罢,也罢。便顺了你的心意。”陈泰是个心软的人,觉得妖娆大概是还没做好为人妇的准备,也不急着勉强,反正她早晚是要跟了自己的。

“多谢夫主!”妖娆闻言,破涕而笑。

就算只有三个月,她也能让陈泰体会到她的好处,让他不敢轻易强迫自己!

成功渡过难关的妖娆兴奋得一个晚上都没睡着,坐在榻上吐纳了许久,体内的气感却再难捕捉到,不由得让她有些沮丧。经过那次街头的惊险,她越发觉得找回武功很重要。讲不了理的时候,用武力解决问题未尝不可。

不过武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找回的,当务之急还是替陈泰经营出成效来。所以打那日之后,妖娆就跟在陈夫人的身边,积极地扩大自己的交友圈,结交了不少东巷里贵人的姬妾。

女人们在一起就是八卦多,所以妖娆很轻松地就掌握了不少情报。有些看似琐碎的小事,她也能从中看出贵人的喜好和性格来,一一分析给陈泰听。

陈泰得了这些情报,想要投其所好就容易多了,一个不经意间的动作,就能让他成为某位贵人欣赏的人,从而受到提拔。

所以不到三个月,陈泰这个一直闲散在家的世家子就在朝中谋得了一官半职。

这样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妖娆能看到陈泰看自己的眼光中多了一份重视。至于那三个月之约,陈泰不主动提,她自然也乐得装糊涂。

见了成效后,陈泰给她的自由和交际所需的资金便多了些,妖娆便私下扣下一些来作为积蓄。她还偷偷去过几家医馆,找大夫看过。但那些大夫都说妖娆身体正常得很,没有中毒迹象,她也只好作罢,另想他法。

“哎——”这日,陈泰才进了妖娆的住处便连连叹气。

妖娆给他斟了茶,问道:“出什么事了?”

“朝廷要裁官了。”陈泰也无心喝茶,愁眉苦脸地说道,“凡是从四品上阶以下的官员,没有做出过政绩或者表现突出的都要裁掉!我这顶官帽子都还没戴热呢,怎么来得及表现?真是可恶——”

陈泰的官品正好是正五品上的中书舍人,他说的可恶大概就是指这一品之差。

“裁官的名单是谁定夺?”妖娆一问便问到了重点上。

“是相国大人。”陈泰简单答了句后,才想起妖娆并非陈国人,便补充道:“当朝相国大人苏氏子澈,刚至弱冠之年,便已为相国三年有余,兼领录尚书事。”

朝廷一切公文都要由录尚书事审批,相国本就是可权倾朝野,独断朝纲的了,更何况兼任录尚书事?权力更是高度集中。这岂止年轻有为,简直是天才了!妖娆暗暗惊叹。

“那可有办法向他示好?”她接着问。

“难就难在这里。若是别人都好说,但他一无妻妾,二无家族,三不缺钱。他本身又已经权倾陈国,我一个小小的五品官,拿什么与人家结交?”陈泰苦笑。

妖娆瞪大了眼睛,“没有家族?这怎么可能?”在这个血缘尊贵的时代,一个没有家族背景的人,仅仅凭借自己的才智就能在弱冠之年身居高位,权倾一时?她不相信!

“其实是这样。”陈泰耐心地解释着,“苏相国原本是中云国的三公子,之前为太子所不容,便游历各国,名扬天下,在各国都有助力。

陈国那时刚刚经历过战乱,百废待兴。他经过陈国的时候,陛下就再三相请让他做陈国相国,他就答应了。可以说这一相国位是为强臣所设置。于是他这相国一做便是到如今。

但在一年前,中云国被鲜卑所灭,所以他便无法返回故国了。”

“他就坐视自己的国家被灭?”妖娆撇撇嘴。

陈泰摆摆手,“那是因为中云国本来就只是个二流国家,又和鲜卑距离最近,受到鲜卑的侵袭不是一年、两年了。鲜卑人每次都是去劫掠些物资,谁料到那次居然**都城,一路屠城。

陈国和鲜卑之间隔着赵国,与中云国之间又隔着楚国,所以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相国再请皇上发兵相救已经是来不及了。”

“那现在中云国是谁在掌管?”妖娆继续问。

“当然是鲜卑人了。”陈泰白了她一眼,一副她明知故问的样子。

接收到他的白眼,妖娆先是一怔,随即失笑,他还真是越来越像她的同学了。

见妖娆不再问了,陈泰便期待地望向她,“可是有什么想法了?”

“嗯。想投其所好,不是没有办法的。夫主何不献上攻胡十策?”妖娆含笑点点头,眼底闪过精光,“亡国之仇怎能不报?”

“这——好主意啊!”陈泰抚掌称好,可笑容才露出大半,便又染上阴霾,“可是这什么策,我不会啊!我也没有幕僚,若要找旁人,那人家还不如自己献给相国呢!”

闻言的妖娆退开一步,福了福身,“妾可为夫主分忧。若是夫主信得过,这十策明日便能出现在夫主书案上。”

“当真?”陈泰半信半疑。

“自然当真。”妖娆答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夫主忘了山贼那一事了吗?妾略通兵法,一早便向商贩建议改道。此事阿青也知,夫主可过问她。”

陈泰讪讪一笑,“不必了,不必了。为夫信得过你……”

说是相信,但妖娆闭关苦思的一天,还是能感觉到陈泰时不时会在她门前转转,用膳的时候还会特别关注她的神情。只是妖娆打定主意玩面瘫、装哑巴,陈泰拿她也没办法。

相处得越久,陈泰越给她一种在古代很难找到的相对平等感,所以她总是拿捏得住他。

其实妖娆知道自己本身是不具备军事才能的,这种才能多半源自于这个身体的主人。奇怪的是,她承袭了真郡主的部分兵法知识,甚至部分的武艺,却丝毫没有得到与真郡主的身世经历有关的回忆。这也让她在这个时代一直处于被动的地位。

“好了……用别人的脑子还真是轻松啊!不过这些办法我平日里在史书上和电视剧上也都看过一些,不算太深奥。”反复回忆了一个白天,妖娆终于从有些破碎的兵法记忆中挑选了最实用、最简易的十策书写下来。写完以后她才发现真郡主的书法也很不错,清秀娟丽中又带着锋芒毕露的冷厉。

收好策书,唤了婢女进来铺好床褥,吹熄灯火,妖娆便安心睡下了。

翌日清晨,妖娆起了个大早,却发现陈泰比自己起得还早,不知道出去做什么了,只好真的把策书留在他的书房,自己回房等待去了。

“姬,郎主找您过去呢!”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陈泰的贴身婢女才找来。

“稍候。”妖娆梳洗了一番,这才跟着婢女去了书房。

“见过夫主。”

陈泰正坐在书案边,一听妖娆的声音,急忙冲她招手,妖娆,快来!你快给为夫说说这些——主意似乎都是好主意,可为夫……为夫有些地方,不甚明了。”待妖娆走近了,才听到陈泰后半句的低语。

“啊?”这还不懂?妖娆讶异地发出一个单音。

陈泰却有些羞恼了,低喝:“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一条条给我解释了!?”

“是。”妖娆也不敢取笑他,老老实实替他逐条解说了一遍。

陈泰听得认真,越听越往妖娆身上靠近,十条都说完的时候,两人呼出的热气已经能扑到对方的面上了。陈泰发现了这一点后,双眼渐渐发直。他虽然不算俊美,可也长相端方,被他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妖娆不由脸上一热,退开半步,轻咳一声问道:“夫主可还有不明白的地方?”

“还是有些糊涂。”陈泰怔怔地答道。

其实妖娆也觉得真郡主应该是真上过战场的人,所以对兵家事熟知。而她自己是个现代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领会能力也比一般的古人高,很容易就理解并且能融会贯通。但对陈泰这样一个世家子来说,确实遥远难懂了些。

“夫主可想过如何献给相国大人?”妖娆思索后,反问道。

陈泰点点头,“我今早已经打听过了,再过几日正好苏相国的生辰家宴,我递上名帖送份贺礼应该不难。”

“那夫主不必着急,先让相国看过策书便是。想必相国不日便会召见,到时夫主带上妾,自可随机应变。”妖娆生怕他听不懂,又补充道:“只要不是夫主与相国单独见面,都好说。”

“也是,有你跟在身边,我心里踏实些。”陈泰总算展出笑颜,“我这就吩咐人另去准备一份厚礼,到时再与策书一并献上!”

说罢,他便踌躇满志地要出书房。

“夫主——”妖娆喊住了他,“夫主稍候。夫主送礼时可打点一下负责收礼和清点之人。给相国大人送贺礼的人必定不计其数……”

陈泰恍然大悟,“是了!苏相国想必对大部分贺礼也是看不上的,更不会一一过目,必须打点一二!”说到这里,他回身快步走到妖娆面前,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妖娆总是想得如此周到!待事情成了,为夫一定要好好感谢你一番!”

唯恐他激动起来没完没了,妖娆勉强笑笑,催促道:“这是应该的。夫主还是快些去忙正事吧!”

“哎,好,好——那我先去了!”陈泰拍了拍她的手背,欢喜地离开了。

望着他腰杆挺得笔直的背影,妖娆摇头失笑。

其实陈泰这个性子,并不适合为官呢。不过好在他目前也只是个五品,掌传宣诏命,不需要做什么决策,也不会接触到权力漩涡。只要他能知足常乐,在这兆麟城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倒也不难。

相国大人的生辰宴会宴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世家本族与朝廷上二品以上的官员,闲来无事的妖娆就准备去看看热闹。她特意央着陈泰给了自己一套男装,然后把冠一束,带着婢女,就上了街,朝东巷的相国府邸走去。

才走到东巷巷口,妖娆便被眼前的情形给震住了。

各式各样的豪华马车一路从老远的相国府门口排到了东巷外。这些马车无不是可容得下七、八人的大马车,缀着金银饰物,花纹繁复,还挂着家族徽识。

“今日方知,何为冠盖满京华啊!”面对这种情形,妖娆也想文艺一次,便感叹道。

“冠盖满京华?好文采!”

身后传来拍手声,妖娆一惊,转回头却对上了一双深邃如子夜的眸子。那男子着金边玄裳,束白玉冠,皮肤白皙,修眉俊目薄唇,鼻梁挺得仿佛刀刻斧琢一般。如此的华光摄人直让妖娆感到一阵炫目。

“再好的文采也比不上公子好看啊……”鬼使神差的,妖娆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那男子闻言惊讶地挑了挑眉,正待说话,一旁的小厮却提醒了他什么,他便深深盯了妖娆一眼,消失在了东巷中。

直到那男子走远了,妖娆才回过神来,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巴掌!

佟妖娆啊佟妖娆,你看那人的穿着、气质和长相,会是普通人吗?而且又在今天出现在东巷,肯定是大贵人了!你居然**裸地称赞别人的色相,还是用那种近乎调戏的语气!

“哎,算了,算了!热闹也不看了,回去吧!”被这么一搅,妖娆也没心思再看热闹了,便带着婢女回了府。

“呀?妹妹你扮男子还挺俊俏的!”

闷闷不乐地走回墨云阁,妖娆却发现阿青正等在那里。阿青见了妖娆,满眼笑意。

对啊!她怎么忘了自己是男子装扮了,白担心半天!妖娆被她这么一提醒,顿时不愁了,面上也带了笑,“姐姐稍等,容我换回女装。”

“姐姐找我什么事?”妖娆换回女装后,就与阿青对面而坐,边喝茶边问。

阿青低头摸了摸小腹,“妹妹,姐姐最近食欲不畅,那个也延迟了几日,好像是有喜了……”

“噗——”妖娆闻言,一口茶喷了出去,“咳咳!这事你应该告诉陈泰去啊!找我做什么?”

“我、我不太确定……”阿青咬了咬唇,“妹妹出门比我方便,可不可以给我悄悄请个大夫回来?我想确定后再告诉夫主。”

妖娆缓过一口气来,心想真这么不确定还不如再耐心等段时间呢!根据她前几次去医馆的所见所闻,这个时代的大夫仿佛连喜脉都把得不太准。

“好吧。明天我就出门给你去请大夫来。”不过心里是这么想,妖娆却不想多费口舌。阿青想看大夫,就让她看呗。

“好!好!谢过妹妹了!”目的达到了,阿青欢喜地起身,“我还和夫人约好了去她那里做点针线,就不打扰你了。”

妖娆神情淡淡地点点头,也不打算起身相送。阿青也习惯了她的冷淡,笑了笑便离开了。

不过阿青没能高兴太久,第二天妖娆就说话算数地趁陈泰不在府中,出门替她请来了一位大夫看诊。那大夫看过后说并无喜脉,种种症状可能只是气血不畅外加积食的缘故,只给她开了一些调理肠胃的温补药。

大夫走后,阿青便失魂落魄。妖娆实在不懂得安慰人,便找来了陈夫人,让她们两人去说私房话了。

如今她和陈泰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相国的反应。

而这一等便又是三日。

这三日里,陈泰都显得坐立难安,到了第四天,他就实在坐不住了,一大早便匆匆忙忙地出门另寻他法去了。

妖娆也有些诧异,不知道是中途出了差错,还是她料错了。

这几日,她已经能隐隐感到陈泰看向自己的目光带上了责怪,仿佛在怪她出错了主意。这事若真没办好,她只怕又要从头开始了!

心烦意乱的妖娆来到后院的竹林,想呼吸点清新空气,整理思路。可思考良久,还是全无头绪。毕竟她对这个时代,对这个国家,对相国本人了解太少了!

“看来还是早日找回武功比较实际。到时候谁都拦不住我!”每到形势不利时,妖娆便会想到真郡主的武功,“大夫说没中毒,那是被人用什么手法封住了内力吗?可是我又不通穴道,也问不到那些高手……难道要从头练起吗?”

练起……练气……有了!妖娆突然以拳击掌,“对啊!我怎么忘了气功这回事了!”

她在现代的时候为了强身健体在大学体育课报过气功班——学八段锦和易筋经。不过因为太忙的原因,易筋经只学了三分之一就放弃了。她记得当时气功老师就说有一些人是能练出一些气感来的,好像还有一些更玄妙的说法和例子,但那时候妖娆是不太相信的,就没有记住。可现在她是真切感受过这个身体内有内力的存在,若能靠这套养身功法把气调动出来,就能恢复武功吧?

这么一想,妖娆不由精神大振,说练就练!易筋经比较复杂,时隔已久又没有学完全,妖娆怕练错了会走火入魔,就从简单温和的八段锦开始。

竹林中少人来往,倒是一处静心练功的绝佳地方。

妖娆配合着呼吸,一边回忆一边生涩地把八段锦打了一遍,没什么感觉。于是她又打了一遍,还是没什么感觉!不肯放弃的妖娆打起了第三遍,这次她闭上了眼睛,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身体内的变化,每次吐纳,每个动作,她都已经能够熟悉地配合完成。

当她打完第三遍的时候,小腹处竟有了一股热气聚集的感觉!

受到了鼓舞的妖娆再接再厉地打起了第四遍,已然十分专注,可打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但那脚步声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停住了,也没出声叫她。以为是寻来的婢女不敢打扰她,她就没在意,打算把完整的一套打完再回身。

可收势回身之际,她吓了一跳,“怎么——”怎么是他!?

“你在做什么?很是有趣。”来者正是那日被妖娆夸奖了男色的男子。今日的他换了一袭青裳,纹以流云图案,华贵之气没有那么重了,取而代之的是清雅气质。

“妾见过公子。不过是家乡的强身健体之术而已。”妖娆回过神来,福身道,“不知公子是什么人?怎么出现在内院?内院皆是女眷,只怕不妥。”

男子挑眉,“你这人说的话和做的事一样有趣,妥不妥和女眷有什么关系?”

“公子可是来找夫主的?”妖娆急忙转开话题。看来这个时代很开放的,没有避嫌一说,还是她不够了解风俗的缘故。

“嗯,不错。本相是来找陈舍人的。”男子含笑点点头,星眸闪过一丝戏谑的光。

啊?他就是苏子澈?那个年纪轻轻的权臣!

她得罪的人物也太大了!

妖娆的大脑停摆了整整五秒钟,才强自定了定神,再次福身道:“夫主今日一早便出门了,说是有急事要处理,妾也不知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之前府中下人恐怕是招待不周,还请相国大人移步正厅稍候,妾会再派人催促。”

“哦?你倒是比陈夫人还做得了主的样子。”苏子澈笑道。

“大人说笑了。夫人性情温婉,妾性子悍些,震慑得住下人。”妖娆已经恢复神色淡淡的模样,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大人请。妾为大人引路。”

苏子澈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便转身往回走了。

在妖娆的带领下,两人回到了正厅。

陈夫人见两人入内,神色皆是寻常,这才松了口气。其实她一直都在正厅,之前苏子澈来她也接待了。只是苏子澈居然说要四处转转,让她不必跟随。

苏子澈重新在正厅上座坐定了。妖娆又招呼来下人沏茶、端点心,并且再派人出去找陈泰回来。

“陈夫人若还有事情要忙,就不必在此陪着澈了。”苏子澈很客气地说。可说得再客气,陈夫人也听出来了,这是赶她走呢!

妖娆急忙给她解围,“是了,夫人,刚才一忙忘记了。阿青说她身子有些不适,妾不懂这些,请夫人过去看看她吧?”

“哦,好,好……”陈夫人感激地望了妖娆一眼,便退去了。

“没想到你不仅文采不错,也很会做人嘛。”这边陈夫人才走,苏子澈就似笑非笑地夸奖了妖娆一句。

妖娆闻言身子一僵。文采不错,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被他认出来了?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