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墓园的汽车上。

克里斯汀从昏睡中醒来,想起自己之前在死人的坟冢边的荒唐表现,脸色微红地朝着司机道歉,“抱歉,肯尼,我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明白,不需要解释…都是墓园的错。”迪安转动方向盘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又看向另外几名同伴,“你们呢?感觉好受一点了嘛?”

布恩几人相视一望点头,心头铺天盖地的杀戮欲也随着远离墓园冷却了下去,眼神恢复了清明。

肖恩看着车窗外夜色下倒退的斑驳马路,脸色难看地说,“我有种直觉,如果不是肯尼的招呼,我之前就彻底堕落成了一头嗜血的怪物,陷入永远的疯狂。”

“我至少有二十年没如此失态过,但按照我们的精神状态本不该如此轻易地受影响…墓园里里的东西不一般啊。”莫妮卡秀眉微蹙地回忆道,“到底怎么回事?”

“墓园就是夜行种聚集的米甸?充斥着魔力的夜之国度、怪物的乐园?”彼得激动地问,

“不,那地方不是米甸,它更像是幻象寓言中的‘德威尔墓园’,跟米甸有深层次的联系。”迪安沉吟道,“解开它的秘密,我们就能找到通往米甸的大门。”

迪安又跟众人解释了一遍能量场最强处,邦妮和阿尼两母子空旷的坟墓、扭曲成人形的根丛的诡异情况,

汽车悄然驶入了皮斯里弗(宁静)镇东边的马路,路过了那栋焦黑的火灾废墟,远远传来一阵喧哗声打断了车里众人的交谈,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正值晚上八点,天色黑乎乎的,而大多数乡下小镇,一入夜室外基本见不到人影,安静得如同死寂的荒原。

但此时的小镇却展现出白天截然不同的热闹景象。

一束束苍白的月光照耀下。

几十个镇民在不远处红色消防栓边边围成一圈,年少的、年长的、男人、女人,纷纷挥舞拳头,双目血红地嘶吼着、围观着,神情狂热地就像是一群准备厮杀的暴徒。

五个男人聚集在中央激斗,拳击、摔跤、械斗,踢下阴,咬耳朵…凶残得好似竞争族群头领的野兽,全部挂了彩。

消防栓缺口中漫天喷薄的惨白水气伴随着血水一起湿透众人的衣襟。

这非但没能冷却他们的**,反而让他们更加肆意地宣泄体内的暴力因子。

“来啊,蠢货!”

“揍扁你个狗娘养的!”

一群人破口大骂着冲向对面的随机挑选的敌人,扭打成一团,在湿漉漉的水泊中翻滚起来,展开一场大混战。

肖恩从车窗外收回脑袋,竖直的兽瞳微缩,“这伙人怎么回事,大晚上不睡觉在街头群殴?”

彼得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强忍住加入战斗的冲动,“虽然小镇远离了墓园,但镇民们明显受到了墓园里能量场影响…毕竟只是普通人,抵抗力更差。”

迪安拍着方向盘若有所思,“白天镇民表现还算正常,所以夜晚能量场影响更剧烈。”

“可这么明显的超自然灾害就没人管吗?”克里斯汀诧异道,“警局、特别行动部门都不出手?”

莫妮卡摇头,“有没有可能是他们优先处理那些更高级别的灾害,或者自顾不暇?”

“往哪儿逃?!”

一道尖叫声传来。

两个厮打在一起的镇民注意到马路上驶过的汽车,大喊大叫地冲了过来,一個络腮胡的大汉跳上车前盖使劲儿拉拽雨刮。

另一个颧骨高耸的精瘦男人跑到左侧车窗外跟随着疯狂捶打玻璃,双眼凸出地冲布恩大吼,“停车,你个丑鬼,下来吃我几拳!”

“什么毛病?”布恩受到挑衅,心头火起地摇下车窗,露出满是螺旋纹路的狰狞兽脸。

张嘴。

一股恶臭的狂风喷出他的獠牙锯齿间,吹得男人满头短发根根往后扬起。

大晚上的,换成普通人早就被布恩丑恶的怪物形态吓得魂飞魄散,但男人好似不知畏惧为何物,反而双手搂住布恩的脑袋往他脸上咬去。

“滚开,别惹我!”布恩满是花纹的巨掌扇得这发疯的男人飞出五米,吐出一堆带血的牙齿。

“伙计,犯不着和一群失控的人动气。”迪安轻轻一挥手射出数十条半透明的念力触须,瞬间击晕了混战的人群。

同时,他遥遥汲取了几滴鲜血,启动了舔舐记忆。

关于墓园母子邦妮和阿尼的画面不断掠过脑海。

迪安审视着记忆,加速往前驶去。

沿途又出现了更多混乱的景象…数百位镇民在街上打闹、到处都是被砸开门的大门、破碎的玻璃、点燃的火焰…

白天印度餐厅里的大胖子仍然坐在餐厅外的门槛边吃肉,满嘴发红,肚子大得就像热气球,而贪财的店主不知所踪。“这是在抢银行?”肖恩突然盯着道路边一个ATM机,嘴角抽了抽。

滴滴…

刺耳的报警声和敲击声中,几个带着黑色头套的魁梧大汉用一堆扳手、斧头、草叉等工具暴力地拆解掉了ATM机,从机器里掏出一堆绿油油的钞票往地上一丢。

三个人随即躺在钞票堆里打起了滚,兴奋地嗷嗷叫唤。

“躺在钞票里洗澡,我过去也曾经这么梦想过。”彼得羡慕地打趣,“可人永远不知道满足,百分百会分赃不均。”

三个人疯狂往怀里塞钞票,似乎不满对方拿的更多,很快就怒吼着扭打起来。

迪安打了个响指,把他们统统弄晕过去,再次汲取血液舔舐记忆。

……

“这又是啥情况?”克里斯汀隐含渴望地打量马路右边的宾馆。

透过玻璃门,一群镇民在前厅的沙发上友好地切磋驾驶技术,讨论声和互相祝贺声传出旅馆飞入夜空,仿佛蕴含着某种魔力,听得汽车里的迪安众人心浮气躁。

“谢特,两个man…我看到了什么?”

肖恩捂住眼睛哀嚎了一嗓子,接着身体轻微前倾了一下,汽车刹了下来。

一道婀娜的倩影踩着娇俏的猫步走出黑暗,无声靠近了汽车车头。

车灯照出她葫芦形的性感曲线。

她披着一身厚厚的红毯遮住大部分身体,只露出一双雪白赤足轻点着粗粝的马路,毯子向上遮住了她满头秀发,带着妩媚腮红的脸蛋儿上,一双眼睛湿润的快要滴水,散发着逼人的热力,好似一个夜色中悄然而至的魔女。

“来…一起来…”女人朝着汽车里的五个人勾了勾手,语气梦幻的如同耳边的愉悦轻哼,挠得人心脏发痒。

刷——

她变魔术般猛地向两侧拉开了裹住身体的毯子

“真大真白。”

彼得吹了个洪亮的口哨。

布恩和肖恩吞了口唾沫,双眼燃起火焰。

克里斯汀与莫妮卡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迪安淡定地给女人重新披上毯子,再把她挪移到主驾驶的车窗边,“如你所愿,我过来了,现在请教你点问题…邦妮·普拉格,阿尼·普拉格都是怎么死的?”

女人被对方星辰般的眸子一照,迷离的眼神恢复了一丝清醒,心智也从欲望的海洋中挣脱,断断续续回答道,“邦妮、阿尼…”

“大家说…邦妮体重超过四百磅,太胖了…心脏一直不好,就在上个月心脏病发作死掉了…阿尼脑子有点毛病,是个弱智,生活几乎无法自理,母亲死后不小心在自家浴缸里淹死了。”

迪安追问,“有没有特别的内情,比如有人杀了他们?”

女人摇头,“不清楚。”

迪安略微遗憾,这跟他之前几次血液中舔舐到的记忆一致。

母亲邦妮就像一座臃肿的肉山,精致的五官间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姿。

儿子眉清目秀,却只知道傻笑和恶作剧,就是个连话都说不完整的病人。

两母子在小镇里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是凄凉、贫苦。

可惜的是,迪安利用血液汲取到的两母子的肖像发动过脑海黑域搜索过,啥也搜不到——他们要么彻底死亡,要么去了某个有特殊能量隔绝的地方。

调查至此,“失踪母子”进度也达到了百分之十五。

……

见再也无法从女人嘴里问出更多有用的消息。

迪安打了个响指让她沉沉睡去,

“肯尼,你真觉得这对可怜的母子死于疾病和意外?”彼得留恋地从地上婀娜娇躯上收回目光,其他人的眼神也转向了迪安,眼中隐隐含着一丝同情。

“其中必然另有隐情,我们需要两母子更详细的资料。”肖恩抬头看向窗外,夜晚皮斯里弗镇镇民们的欲望、愤怒、怨念在街道间汇聚、扩散,仿佛化作实质,勾勒出一层漆黑的薄暮,遮挡住天上的月光,“去镇警局问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