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知之这一夜都没怎么睡好,脑子里想了各种计划。
第二天,所有计划开始实行。
上午,许峰指导武术替身时,被替身用棍子打肿了肩膀。
拍摄用的道具蛇冲破了笼子,咬了他一口。
第三天,铁支架的小马扎突然折断,他一个屁墩摔的半天站不起来。
第四天,吃饭被噎住,工作人员轮番做了海姆立克急救法才将那口饭吐了出来。
没过多久,剧组里就多了个传言。
“哎,你知道吗,许导拍摄的时候,置景的那棵树倒了。”
“这棵树虽然是假的,可是做出来这么长时间也有了灵气。”
“许导是惹了树灵才倒霉的!”
“是不是该找个机会拜一拜啊!”
传言喧嚣尘上,剧组人人自危。
可别人都没出事,只有许峰一个人在倒霉。
许峰终于顶不住流言,在拍了一个大夜戏后,给剧组所有人放了一天假。
鹿知之引了晦气到许峰身上,又从绿化带中收集了一些草木之灵放在假树的树桩上。
这样就算许峰背后的人来了,也能查出确实有不对劲,不会打草惊蛇。
放假的第一天,她天不亮就去曾经置景的那颗树旁等着。
果然,刚见天光时,许峰带着一个男人来到那颗大树旁。
两个人在树附近正说着什么。
这个场地被许峰的剧组租下来,暂时不会有其他人来。
而刚拍了大夜戏,大家都在补觉,也不会有人过来。
男人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香炉,倒进香炉中一些小米。
他就地盘腿打坐,从怀中掏出一颗石头。
道家修习分为许多门派。
有的修习自身,并不会道术,平日里画出的符箓也只是为了修身养性。
那些符箓寓意多为身体健康,平安喜乐,添福添寿。
还有一部分就如鹿知之这样,修习道术,以助人为基准行走世间。
每个人的分支不同,用的法器也不同。
有的人借助铜钱剑,桃木剑等法器来释放灵力。
师傅的法器就是一个铜铃铛,不过大多数都是像她这样,用的是符箓。
鹿知之还是第一次遇到,法器是块石头。
这块石头通体乌黑,在将明不明的夜色中,发着莹润的光。
法器隐隐发光,这的确是个高手。
鹿知之躲在远处,他可以感受那人身上散发出的灵气。
但是那个人并没有察觉躲在这里的她。
说明这个人的修为在自己之下。
鹿知之动了动耳朵,想要听清楚那人念的是什么诀。
沉下心仔细听,发现听不太懂。
好像是某种方言?
鹿知之本想着等许峰背后的人现身,探探他的虚实。
可这样看来,这个人的修为比不上自己。
偷运这种事不是普通修道者能做的出来。
首先要在鹿家这么大一个山中准确的点中龙穴。
还要给许峰批命,结合许峰的生辰八字来算仙人入土的时间方位。
错一环都不可能成功。
鹿知之调动自身灵气,感应了一下那个人的气息。
气息不纯,灵气杂乱,这人的修为,不足布下这么厉害的阵法。
她隐藏气息,不打算惊动对面的两个人,悄悄的观察一下。
那人先是给许峰画了一道符纸,看手法就是最简单的驱煞符。
再点香,借助法器驱赶草木之灵。
做完这些,简单的跟许峰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许峰转身看了看四周,便也离开。
鹿知之等他们走了才回去。
如果是给许峰偷运的人,那许峰必然会对那人恭恭敬敬。
可见刚才许峰的态度,只是平平无奇,甚至脸上都没有什么笑容。
看来那个人只是背后之人的一个徒弟,这种简单的事情还不能劳动那个人处理。
鹿知之有些失望。
还以为能解决掉这个麻烦,看来还要重新做打算。
片场休息一天继续拍摄。
没了鹿知之动的那些手脚,许峰也不再那么倒霉。
十天一晃而过,鹿知之没有抓到任何可以利用的地方。
倒是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是苏荷请大家喝的饮料,大家辛苦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鹿知之抬头看去。
赵玉舒扎着马尾,正推着个小推车,车上放着饮料。
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正给片场每个人都分发着。
很快,她便推着小车来到了自己面前,拿出一杯饮料递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觉得往日里温柔娴静的赵玉舒,突然多了一丝攻击性。
“你怎么在这?”
鹿知之并没有接赵玉舒手里的饮料。
赵玉舒扬眉一笑。
“是不喜欢喝这个口味么?”
“这里还有橙汁和咖啡。”
鹿知之没有搭话,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赵玉舒轻叹了口气。
“你能给沐梨当助理,我就不能给苏荷当助理了?”
鹿知之站起来直视赵玉舒。
“苏荷曾经那样羞辱你,你还给她当助理?”
“赵玉舒,你还真是饿了,什么人给的饭都吃得下。”
赵玉舒将饮料狠狠往小推车上一摔。
“鹿知之,我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
“你放心,我会跟着你,跟着你一辈子,你永远都甩不掉我!”
鹿知之有些无可奈何。
“鹿家没有对你赶尽杀绝,你应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这么多年,你在鹿家也得到了不少,学的任何一样东西都可以成为你日后的资本。”
“你应该继续完成学业,过好自己的一生,而不是为了一时之气,毁了自己。”
赵玉舒面上笑着,却也红了眼眶。
“你还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从被赶出鹿家,回到那两个废物身边,我的一辈子就已经被毁了!”
赵玉舒抬手擦掉了即将掉下的眼泪。
她可以偷偷地哭,但是不能在鹿知之面前哭。
“赵和旺喜欢赌球,输光了家里的钱,喝了酒就骂人打人。”
“魏巧兰软弱无能,整天就知道哭。”
“我有这样的父母,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出息?”
鹿知之冷哼。
“你觉得回到父母身边就是毁了一生?”
“赵玉舒,你真是被鹿家养得太不知人间疾苦!”
鹿知之不由得想起她小时候跟着奶奶的日子。
整个筒子楼里的小孩子,都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
要么就是出门打工,要么就是父母过世、离婚,没有谁的家庭真正幸福。
“赵玉舒,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你应该懂的,什么事都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能拼搏出来。”
“赵和旺赌球是违法的,你报警将他抓进去关几天,看他还敢不敢!”
“大不了就离开家,找份工作自己努力,不需要依靠他们!”
鹿知之看向正在跟演员对台词的沐梨。
“沐梨你见过吧,顾家的亲戚,娇养长大的公主。”
“她都敢脱离家里的光环,独自出来闯**,被人欺负了也从来没想过依靠谁。”
赵玉舒情绪激动,大声喊道。
“那是因为她含着金汤匙出生,她敢出去闯是因为知道自己有后盾。”
“就算她一事无成,只要回家就可以衣食无忧。”
“我呢?我有什么!”
“对!我曾经有过!”
“但是这一切,都被你抢走了不是么?”
鹿知之摇了摇头。
“赵玉舒,你真的没救了!”
“你要是觉得阴魂不散的跟着我能让你心情舒畅,那你就跟吧。”
鹿知之坐回马札,将目光转向别处。
“饮料我不喝,你去给别人送吧。”
赵玉舒气的浑身发抖,却还要推着车给别人送饮料。
她已经不是鹿家的千金,只是个烂赌鬼的女儿。
只要想到这个,她就觉得自己永远低鹿知之一等。
哪怕她站着,鹿知之坐着,她的目光高于鹿知之。
可她蔑视的神态,就能让自己抓狂。
她何尝不知道苏荷羞辱她,可是她别无选择。
那天,她爬了鹿家后山的电网被警告过后,终于知道父亲母亲是真的不在家。
回到家,又遭到了赵和旺的辱骂。
这个家她实在无法待下去,拿着鹿家赔偿的一点钱回了学校。
可刚回到学校,她就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问题。
那就是钱!
在她还是鹿玉舒的时候,有很多钱可以挥霍。
她不想那么高调地去外面住,又不喜欢跟宿舍的舍友挤在一起。
所以她给几个舍友在外面租了房子,并且给每个人一个月2000的生活费,让她可以独享宿舍。
吃不惯食堂的饭,所以在外面的酒店订餐,让外卖准时送到学校。
现在一切都变了,从前那样挥霍金钱完全不可能了。
刚回学校时,老师就告诉她,以后要自己交学费。
别说学费了,她现在身上的钱,连吃食堂都要省着用。
推开宿舍,她以为走错了地方。
原来添置的那些家具都不见了,柔软的大床变成了四个普通的铁架子床。
自己的私人物品被乱七八糟地扔在一个空床位上。
“怎么回事?我原来的那些东西呢?”
室友小瑶摘下耳机。
“大小姐,你这段时间去哪了,我们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
“你给我们租的房子到期了,我们没钱当然搬回宿舍了!”
赵玉舒皱着眉头。
“你们搬回宿舍,我原来的那些东西呢?”
小瑶白了她一眼。
“房子签了两年的合约,你只交了一年的费用,我们没钱交房租,房东让我们赔违约金。”
“我们没办法,就把宿舍里的衣柜电器都卖了去交违约金。”
室友苏苏也跟着附和。
“再说了,不把原来那些占地方的东西卖掉,我们怎么住进来啊!”
赵玉舒咬着牙,倍感羞辱。
她以前没少给这几个舍友花钱,可一旦她没钱了,他们就这样对她!
从没受过气的赵玉舒再不甘也只能压下这火气。
因为她已经无处可去。
宿舍的风波只是小事,回去的第一堂课才更让她难堪。
老师例行点名签到,喊到了她的名字。
“赵玉舒!”
赵玉舒闭着眼,恨不得将头塞进课桌里。
“赵玉舒来了么?”
她后排的同学举起手。
“老师,我们班没有赵玉舒这个人,倒是有个鹿玉舒,你念错名字了!”
她身旁的男生更是热心地喊了一句。
“鹿玉舒,老师叫你呢,你快答到,要不然给你记旷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