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知之听到了无言的声音也没有停手。

直到无言进来拉住她的手。

“小丫头,你就不怕背因果么?”

鹿知之转头看向无言。

“做我们这行的,注定要背因果。”

“背就背了,我断然是不能留这种祸害在世上。”

鹿知之握紧了刀,还要继续割。

无言松开抓住鹿知之的手,却将另一只手伸了过来。

“如果一定有一个人要背因果,那么这个因果,我来背。”

鹿知之下意识低头,看到无言手中有一枚红色的丹药。

还没等他说什么,李明正便惊叫起来。

那呼噜声夹杂着尖厉的声音,像是指甲刮在铁片上让人毛骨悚然。

“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个东西!”

“啊!!!”

“不要!!!”

鹿知之眼见着无言掌心汇集了灵气。

灵气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是云雾一般密集。

突然,他将手掌合上。

那颗红色丹药发出像是水果被捏碎的声音,润泽中带着一些清脆。

李明正整个人开始抖动。

痛苦的声音从肥胖的身躯中嘶哑着挤出。

“不要啊!!!”

声音随着喊叫变了调子,像坏掉的老式录音机卡带。

李明正的头一歪,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也消失不见。

他整个人很快便像是没了骨头一样,歪着倒下,变成了一滩真正的肉泥。

霎时间,屋内的坛子开始摇动,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无言牵起鹿知之的手。

“快走,这里要塌了。”

鹿知之和顾言洲四目相对,牵着的手始终没有放开,两个人一起往外走。

几个人刚迈出房门,屋子轰然倒塌。

顾言洲抬手护在鹿知之的头上,为她挡住了飞溅而来的一块瓦片。

看着衣衫不整,发髻都没来的扎的无言,鹿知之叹了口气。

“你怎么这幅样子。”

无言没回话,从手中掏出一张符纸,抬手捏诀,符纸燃起。

他将符纸一甩,那火苗飞溅到倒塌的瓦砾中,大火见风便涨,瞬间连成一片。

可能是倒塌的木梁砸碎了屋内的陶罐,各种蛇虫鼠蚁从缝隙中爬出。

鹿知之抬手捏诀,刚才贴在四周的符纸立刻悬浮在空中,隐隐约约中,像是升起一张大网。

灵气化成的金色丝线交织在空中,网兜一般的将所有虫子网了起来,

丝线渐渐缩小包围,那些蛇虫鼠蚁慌不择路,只能向中间爬过去。

它们避着光火,开始互相撕咬,缠斗,可终究还是被大网网进熊熊燃烧的大火中。

无言叹了口气。

“走吧,一会来人了,我们说不清楚。”

一行人上了车,驶离这个光火漫天的地方。

回城时,鹿知之选择跟无言坐在一辆车上。

无言拍了拍身上沾的灰尘,拢好头发深深的叹了口气。

“小丫头,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轻举妄动!”

鹿知之白了他一眼。

“难道我就亲眼看着你们玄镜宗做这种邪教的勾当,去祸害人命?”

“老头,我们当初可不是这样说的!”

鹿知之声音冰冷。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玄镜宗做这样的勾当?”

无言低头。

“算是知道吧,不过这一切都是有缘由的!”

“玄镜宗已经有百年的传承,最初并不是现在看到的模样。”

“那时玄镜宗是个很大的宗门,各家修行百花齐放,这南洋的蛊术也算是一个分支。”

“后来年经动**,玄镜宗不得不隐世不出,变成了每支各守一地。”

“有道是,聚则合,分则散。”

“各地不服宗门的管理,另立分堂,这京市,一直是李家一脉。”

“玄镜宗的掌门迭代,圣女也不知所踪,直到现在这位掌门,不问世事,所以宗门内十分混乱。”

鹿知之好像明白了无言的意思。

“你是说,李明正确实是玄镜宗的人,但是他们已经不听你们的管束对么?”

无言轻嗯了声点点头。

“对。”

“但也不算完全脱离管控,只能说井水不犯河水。”

“虽然他们不听管束,可每二十年的宗门大会还是要参加的。”

“南洋这一支曾经最高做到过长老,他们制定了一个规矩。”

“只要是玄镜宗分支的掌门,必须种下子母蛊,才能受到玄镜宗的庇护。”

“这李明正恰巧被种下了子蛊。”

“我刚才就是捏碎了他的母蛊,才让他身死魂灭。”

无言看着鹿知之,一脸的责怪。

“你不该对他动手,修道之人修的是心,是德,你这种行为,无异于杀人!”

鹿知之不以为意。

“我没有想杀他。”

“他身上全是业障,我只是帮他割掉而已。”

“我那把刀也不是普通的刀,而是泰山地心中的精丰钢锻造。”

“我平日里用它来雕玉佩的。”

无言张大着嘴,惊讶不已。

“这精丰钢居然在你手里。”

鹿知之拿出精丰钢,用一块细细的棉布轻轻擦拭。

“我日日放在月华下滋养着,今天这算是沾上晦气了。”

鹿知之仔细的擦拭着刀锋,并没有注意到无言的神色。

无言激动的看着他手中的那把刀,攥紧拳头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这刀,居然又回到了她手里。

她也能用这把刀。

真是出乎意料。

十几年不见,刀锋依然那么纯粹锋利。

只是平日里那闪着寒光的利刃,此刻因为沾染了晦气而变得乌黑。

眼见着鹿知之将刀收进口袋,无言急忙偏过头,隐藏自己的情绪。

鹿知之好像感受到了无言的一丝灵力波动,转头看向他。

可无言却只是沉浸地看向窗外的景色。

“老头,那个李明正是怎么回事?”

无言活动了一下脸部的肌肉,确定自己表情放松,才转过头看向鹿知之。

“他这一分支本就善用邪术,这是他们一种续命的手法。”

“以自身饲喂蛊虫,命气息与蛊虫相连,再加上一些禁术,可让自己肉身不死不灭。”

“但他身上种的母蛊,会被放进玄镜宗的禁地,寒潭洞内,所以他见我拿出来才慌了神。”

无言又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这一次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的,没想到你比我先一步。”

鹿知之反问。

“那你想怎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