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不自觉地捻着下巴上的山羊胡。
“给我讲讲,他这宿世姻缘是个什么情况。”
鹿知之难得一脸的八卦。
“虽然不该说人家的隐私,但是我也是为了救他,所以还是跟你讲一讲的。”
“方子存之前因为惹了祸,我不得不将他收入我门下,成为了我的师弟。”
“我收他时,查过他身上的缘债孽帐,发现他欠了一份情债。”
“不知道是哪一世,他与一个身有修行的人结成过姻缘。”
无言眼神一亮。
“哪种修行?如我们一样的修道之人么?”
鹿知之摇摇头。
“我不晓得这修行的人是哪种修行,只知道那一世,方子存多了三十年寿数。”
无言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啊?”
鹿知之也觉得惊讶。
“不知道他是怎么逃过天道的掌控,多活了三十年,所以我断定,这不是‘人’所为,可能是某种精怪。”
“刚才方秀丽说,方子存想娶的人姓胡,所以……”
鹿知之和无言对视。
胡家人多美貌,这应该错不了。
两个人边说着,车子便开到了与方秀丽约定的地方。
他们换上了方家派来接他们的车,开往方家老宅。
乌镇古建筑群颇多,方家的老宅更是壮观。
鹿知之刚踏入方家,就好像置身在古代的电视剧里。
可能是大家族的规矩使然,方家依然保留着老派行事作风。
鹿知之是为贵客,所有在家里的小辈都站在门口迎接。
几个佣人特意打开了常年不曾开过的大门来迎接贵客。
鹿知之被众人簇拥着走入正堂,小辈们齐刷刷地站了一排,只有鹿知之和无言可以坐着。
无言倒是一派自然,对这种礼节仿佛司空见惯。
可她还是觉得过于兴师动众。
鹿知之冲方父颔首之意。
“方子存算是我师弟,我就随着他的辈分,称您一声方叔叔吧。”
方父对于鹿知之恭敬的态度感到十分熨贴。
她没有仗着自己对方家的恩惠而作威作福,这女孩子一定是个有成算的人。
方父笑了笑。
“好,我这里就受这一声叔叔。”
“鹿小姐,很冒昧让秀丽叫你过来,只是子存这件事,真的是发生的蹊跷。”
鹿知之抬手打断了方父的话。
“方叔叔,这里人多眼杂,我们还是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吧。”
方父挥挥手。
“都回去吧。”
人群散去后,鹿知之开门见山。
“方叔叔,那个胡莺莺刚才去了哪里,我能去那个地方看看么?”
方父脸上出现一丝为难。
鹿知之疑惑地望过去,方秀丽急忙站出来解释。
“鹿小姐,不好意思,不是我伯父不让你去,只是那个女人刚才去的地方是我们方家的祠堂。”
“我们方家有祖训,非方家人不得入祠堂。”
鹿知之心下了然。
很多大家族都会在祠堂布阵,怕被外人进去坏了风水气息。
方父重重地叹了口气。
“算了,刚才那个女人已经进去过了,这规矩也不是破不得,鹿小姐,请跟我来。”
方父在前面带路,鹿知之跟无言在后面走着。
越往后走,越能看出一个大家族的底蕴。
方家没有像那些富户一样大兴土木,而是在老宅的原基础上做了修缮。
百年的气运都藏在根根木梁里,镇着整个家族的运气。
每一个藻井都形成了一个聚财旺运的阵法,这些阵法有的已经失传,有的鹿知之根本看不懂。
如果能住在这,她真的好想好好研究一下这些阵法的布置。
阵法让她目不暇接,再回过神,方父正站在垂花门等她。
鹿知之收回目光急忙道歉。
抱歉方叔叔,我不该擅自看这些东西,我没忍住。
方父无所谓地笑了笑。
“祖上曾出过修行之人,这都是当时祖辈留下的。”
“从我祖父那辈开始,全家就是不吃不喝也要修护这些东西。”
鹿知之认同地点点头。
“做得对。”
“恕我直言,君子之泽,三世而衰,五世而斩。”
“一般富不过三代,大家族五世必衰败。”
“方家虽然没富贵通天,但也从来没受过穷,都得益于老宅里的这些阵法。”
“方叔叔,一定要告诉后辈,这老宅无论如何都不能售卖,维护阵法的事,一定要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
“这些阵法,可保方家永世安稳。”
方父站定,对着鹿知之深鞠一躬。
“鹿小姐,谢谢您的金玉良言。”
鹿知之生生受了这一礼。
这几句话并不是白说的,而是可以指点这个家族,让他们永远兴旺。
这礼,鹿知之受得住,也必须受。
鹿知之又告诉了方父一些维护阵法的注意事项,并且答应,十年之后还会再来帮忙看一看。
三人说话间就到了祠堂。
鹿知之还没踏进祠堂,就能感受到祠堂强烈的阵法。
怪不得祖训说非方家人不得入内。
这祠堂就是方家整个阵法的阵基。
鹿知之转头和无言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都选择不进去。
方父转身。
“鹿小姐,无妨,可以进来。”
无言拂尘一甩,念了一句道号。
“无量寿福,感谢方居士的信任,但这祠堂我们进去对你不好,对我们同样不好。”
鹿知之也认同这个说法。
“我本来想着还能来给方老爷子上柱香,现在还是不必了。”
“这祠堂我们就不进了。”
鹿知之从包里拿出罗盘。
抬手捏诀,一道灵力注入罗盘。
罗盘指针开始颤抖,却又指不出方位。
她将罗盘递给无言看,无言点点头。
“应该就是了。”
方父看着两个人又是抬手掐算,又是看罗盘,又是小声交谈,心里十分焦急。
他急不可耐地从祠堂出来,走到两个人的身边。
“鹿小姐,请问你们算出了什么?”
鹿知之将罗盘收好。
“方叔叔,我们确定了,跟方子存结婚的,确实不是人。”
无言打断她。
“小丫头,你说得不对。”
“她怎么就不算人呢?”
鹿知之皱着眉头。
“如果她是人,我的罗盘根本不会动。”
无言冷哼一声。
“如果她不是人,那为何我们感受不到任何邪祟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