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胡阿丽已经进入梦乡,鹿知之和胡莺莺穿好衣服从炕上爬起来。

他们倒不是怕胡阿丽发现,而是怕被村子里的人看到。

像这样的村落一般都保留着完整尸身下葬的习惯,并不会送去殡仪馆火化。

而村落聚集地,通常会有风水先生看好的坟地。

村子里的人死后,都会葬在这片地里,这叫落叶归根。

鹿知之释放出一丝灵气,跟着灵气的指引,很容易就找到了晴雨村祖坟的所在地。

阴气极重,风水却很好。

胡莺莺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

“知之,我们真的要挖人家的祖坟啊。”

“这……这不道德,会损阴德!”

鹿知之拿出香炉碗,倒入小米,点燃了三炷香。

八个方位敬拜后,将香插在香炉里。

“我当然知道挖人家祖坟不道德,我说的挖坟并非真的要挖。”

鹿知之迈着八卦步慢慢地走入坟茔地,尽量不要破坏这里平和安详的气息,也避免惊动邪祟。

挨个墓碑看过去,终于找到了属于胡家的坟地。

鹿知之掏出画好的符纸,捏诀引燃,扔在了坟头。

两张符纸扔下去,一张扔在胡阿丽大伯坟前,一张扔在她奶奶坟前。

符纸燃烧后,坟包开始冒烟。

胡阿丽奶奶的坟包没有任何异常,而大伯的坟包像是凉水溅到油锅里般,表面的土都开始翻涌。

鹿知之拿出包里的刀,直接扎在脚边。

下一秒,土里爬出无数黑色的虫子。

虫子的形状像是七星瓢虫,通体乌黑,贝壳坚硬。

胡莺莺怕自己的气息惊扰了坟茔地里的邪祟,所以一直呆在旁边没有走进去。

可看到那坟包里跑出无数的虫子,还是让她头皮发麻。

她使劲忍着才没叫出声,往前一跃现出法身,蹿到了旁边的树上。

鹿知之因为身前有刀,那些虫子并不敢近身,而是绕着鹿知之走。

胡莺莺看着树下的虫子呈千军万马形态爬过去,庆幸自己溜得快。

鹿知之也从坟茔地里走出。

他们需要等到香炉里的香燃尽之后才能离开,这是礼貌,就像请客人吃饭,得客人吃完了才能去结账离开。

胡莺莺见虫子已经没了,这才跳下树。

“知之,刚才那个就是蛊虫吧。”

鹿知之点头。

“对,胡阿丽奶奶的坟没问题,但她大伯确实是蛊虫入体,大概是影响了心智,才会出事。”

胡莺莺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人是不是跟他们胡家有仇啊?”

鹿知之又摇头。

“这个目前不确定。”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对胡家,甚至胡阿丽是有企图的。”

“胡阿丽的奶奶过世,这其中有什么契机,让这个人下毒手的人获得了好处。”

“所以他才会对胡家大伯下手。”

胡莺莺叹了一口气。

“胡家能有什么值得人觊觎的呢?”

“如果是胡阿丽爸爸妈妈的赔偿金,那么这个人就要把胡阿丽全家都杀光。”

“我今天跟胡阿丽聊天的时候他就说了。”

“当年大伯把她接回来,赔偿款放在她奶奶那。”

“奶奶做主,拿着这份赔偿金给家里重新盖了房子,还买了一些地。”

“虽然说农村盖房不用多少钱,但这钱也花了一大半出去。”

胡莺莺突然灵光一闪。

“你说这人是不是胡阿丽的大伯母?”

“本来这赔偿金在奶奶那放着,奶奶过世了赔偿金就到了她的手里。”

“大伯母为了想将这份赔偿金占为己有,找人下蛊杀死了大伯?然后借口胡阿丽克亲,所以把她赶出了家门!”

鹿知之否认。

“如果大伯母想独吞这钱,直接给胡阿丽下蛊就好了,为什么要杀了大伯?”

“况且胡阿丽不是说过么,她大伯母说让她嫁出去,把彩礼留下作为补偿。”

“她大伯母想要的是彩礼,直接把胡阿丽嫁出去就行了,为什么还要给他未婚夫下蛊呢?”

鹿知之拿出一张符纸交给胡莺莺。

“你去隔壁村,去看看之前跟胡阿丽定亲的那个人的坟墓。”

“然后点燃这符纸,扔在坟头上,看看有没有虫子。”

胡莺莺接过符纸。

“我们为什么要查一个陌生人?”

鹿知之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你先去吧,争取在天亮之前回来。”

“等你回来了,我再告诉你。”

胡莺莺也不多做废话,叼着符纸几下就消失在树林里。

点燃的香已经熄灭,鹿知之再次拜了拜,收起香炉回了胡阿丽家。

天将将要亮,胡莺莺就一身阴气地回来了。

鹿知之阻止她进门,捏着诀,在她身上拍了拍,把那些阴气拍散了才让她进门。

胡阿丽的作息习惯很好,经常天蒙蒙亮就会起床。

鹿知之和胡莺莺已经尽量放轻脚步,可还是吵醒了马上要醒的胡阿丽。

胡阿丽揉了揉眼睛,一脸的愧疚。

“对不起,是不是我睡相不好,也连累得你们都睡不好?”

鹿知之微微皱眉。

“阿丽,你不需要抱歉的。”

“我们本来就是借住在你们家,这是你的家,感觉到打扰的应该是我们。”

胡阿丽不安地搓了搓手。

“要不是你们俩,我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

“马婶子来骂我的时候,你们还帮我解围,还说要帮我救河山哥,你们是我的恩人。”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

说着,胡阿丽转换姿势就要跪下磕头。

鹿知之急忙制止了她。

“阿丽,别给我磕头,我会折福的。”

胡阿丽听到鹿知之这样说,又改回了之前的坐姿。

熬过了天亮前那最暗的至暗时刻,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亮了起来。

胡阿丽的眼神澄澈,像山中汩汩流淌着小溪,让人不自觉地深陷。

鹿知之忍不住说教起来。

“阿丽,你不用那么自卑,你没有克死任何人。”

天已经亮了,鹿知之不准备再睡觉,索性跟胡阿丽说个清楚。

“我们昨晚去了你奶奶和大伯的坟上,查到了很多事。”

“你奶奶确实是死于意外,可你大伯不是!”

“你大伯是被人下了蛊,蛊虫让他神志不清,出了意外!”

鹿知之看了一眼胡莺莺。

胡莺莺神色坚定。

“我去隔壁村的坟地看了,你那个定过亲的未婚夫也是一样。”

“他并非死于意外,也是死于蛊虫!”

胡阿丽从惊讶,最后变成了惊恐。

“为……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