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这才意识到秋菊的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进来了,手里本来端着的一碗茶水,听到秋菊开口说话,激动地手里的茶也翻了,洒在地上,碗也跟着掉下去碎成了几瓣,叫声:“秋菊啊,我的儿……”然后就老泪众横,呜呜咽咽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虽然有事要问秋菊,但碍于他们婆孙两个刚见面,也不好打搅,直到他们哭完了,这才开口:“老婆婆,我们能不能与秋菊单独说说话?老板有些话,让我们转交给秋菊!”

老婆婆道:“既然你们是秋菊的朋友,有什么话你们只管说就是,我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家老头子去,好让他高兴高兴。”

老婆婆离开后,秋菊先他们一步出口,开口便道:“我知道你们不是白升酒楼的老板与丫鬟,有什么事,就说吧。”

秋菊见号称白升酒楼里的活计,但是看着面生,那样一身打扮,通身的气派,哪里像是打杂的下人,因此心里也就猜透了八九分。

对于秋菊的明理,何栩直接开门见山道:“在下何栩,是白升白老板请我们来调查严生失踪的案子的,关于这件案子,你可有什么想说的?”何栩并没有将宁元、许布和严生三个死亡的消息告诉秋菊,因为在案子没有破解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排除嫌疑,包括秋菊。

秋菊听了何栩的话,忽然沉下脸来,面现悲戚,开口道:“严生是不是死了?”

秋菊的话一出口,三个人就惊了一下,不由面面相觑,心里都在想着秋菊当时不是已经昏迷了么?她怎么知道严生已经死亡的事,就是他们也是才刚知道。

若水脑中冒出一个想法,她不知道何栩与赵羽宸是否也同她想的一样,那就是秋菊亲眼看见了严生的死亡过程,除了这个若水想不到别的。

因为朱涛他们曾经说过,秋菊与许布他们一样,心思胆大,连在乱坟岗里过夜都不算什么,岂会被一个女鬼吓成如今这幅模样,许布与宁元回去的时候,虽是惊吓过度,可精神还都很正常,可是秋菊却直接疯了,说明她的恐惧比许布与宁元来的要深。

秋菊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说对了,也不用他们三个开口为她证实。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严生为什么会死,你……可有看见凶手的面目?”

何栩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多问,可是他毕竟身为捕头,如果不问,又怎么将凶手缉拿归案,为死者昭雪。

秋菊脸色发白,颤抖着嘴唇,目光散漫,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夜晚……

那晚秋菊被绳子吊着站在一棵树的树杈上,看着迎面走过来的一个白衣女子,想也不想变飞身而下,披头散发的朝那女子靠近,原以为可以像往常一样,吓得人尖叫。随着目标的靠近,秋菊耳中仿佛听到了那女子传来的尖叫声,事实上秋菊确实听到了一声尖叫,不过不是那女子的,而是她自己的。

秋菊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女鬼,那可怖的面容至今还深深的印在秋菊的脑海里。就在秋菊准备招呼许布等人将她放下去的时候,没想到身子却如痛失重一般往下掉。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直摔得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紧跟着喉头一股腥甜涌出嘴角,然后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

等到醒来的时候,眼前除了一片片的坟丘,再也不见半个人影。

可就在这时,秋菊忽然听见“沙沙”的声音,声音时断时续,秋菊想着应该是条蛇。可事实上,蛇游走的声音比这要轻上许多。

可如果不是蛇,那又会是什么?就在秋菊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粗重的喘息伴着沙沙声传入了耳朵,秋菊猜可能是许布他们没有走,于是挣扎着起身,费力的将系在腰间的绳子解开,慢慢的循着声音发出的发现去看。

可等到秋菊将要接近那股声音的时候,声音忽然停止了,可这静止不过只是一瞬间,另一种声音又想起来了,那是一种斧头砍在木头上的声音。

秋菊更加的好奇了,大半夜的谁会在坟丘里砍木头,带着疑惑,秋菊慢慢的靠近,等她看清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吓傻了,张大嘴巴,却一丝声音都发不出,好像所有的声音在一瞬间都失去了,耳朵里除了“棒棒棒”的那种催人心肝的声音,就再也没有别的。

夜静的出奇,声音还在继续,秋菊想着要逃跑,可是双腿却像灌了铅似的,钉在原地,浑身动弹不得。

不远处一个女鬼,正挥舞着一把斧头一下一下的看在严生的脖子上,映着惨白的月光,那人脸上溅满了密密麻麻的鲜血,还有女鬼那恐怖的妆容,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就像是一张雪白的纸上被人用红色的朱砂画上了一副狰狞可怖的鬼脸。

不消一刻钟,那女鬼就将严生的头颅砍了下来,被那女鬼捧在了眼前,女鬼睁着猩红的眸子,面目狰狞的盯着严生的头颅,嘴角挂着阴深诡异的笑容,半夜听来尤为惊悚。

“啊!”秋菊看到这里,发出迟来的一声惊恐,惊醒了那个女鬼,女鬼慢慢的回头,朝秋菊藏身的地方看过来,两个空洞洞的眼神,只一眼,就将秋菊吓得魂不附体,慌不择路的开始奔跑。

秋菊根本不知道是如何回到家中的,从那晚开始她就不断的做噩梦,梦中一直有一双空洞洞的眼神盯着她,一双干枯的爪子扼住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来,每当夜晚来临,秋菊就会吓得大喊大叫,整日整夜的如此,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就连白天,只要她一闭上眼睛,脑中就会出现那张恐怖的面孔,和严生布满鲜血的头颅,以及那男子空洞洞的眼神。

秋菊讲到这里,脸色更加的发白了,再问她什么只管摇头,说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本来还打算问她,当时跟许布几人扮鬼吓人的时候,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还有,她有没有看清那女鬼的长相,可是看秋菊浑身发抖的样子,怕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三人来了这一趟,就得到了这么一点消息。

“白跑一趟,与其如此,倒不如再到案发现场去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呢?”刚出柴扉门,赵羽宸就忍不住抱怨开了。

若水道:“也不算是白来啊,最起码我们做了一件好事,还有……”

若水的话还未说完,何栩就抢过话头道:“还有就是,我们已经可以确定这件事的凶手不是女鬼。如果真的是鬼杀人,根本你就用不到斧头。”

“可这件事还是毫无头绪。”

何栩若有所思,看他的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我还有一些疑问没有解开,等这些疑点一解开,我大概可以确定凶手是谁了。”

何栩这么说,就是知道凶手是谁了,若水心里不免好奇,忍不住开口询问,何栩道:“在没有证据之前,一切还都只是推测,我需要再去案发现场看看。”

何栩说走就走,丝毫没有看到迎面过来的一亮骡车,若水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刚要提醒何栩,可是已经晚了,何栩已经被骡车给撞上了,翻个跟头倒了下去,不过还好,何栩没有倒在地上,而是倒在了骡车上。

若水上前准备去扶何栩下来,谁知道何栩却冲两人“嘘”了一声,用手揪着骡车上垫在绳子下面的麦秸发起呆来。

骡车的主人见撞到了人,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怒气冲冲的准备过来找何栩的麻烦。若水看何栩的样子肯定是想到了什么,赶紧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赵羽宸,赵羽宸见了立马明白过来,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放到车夫手里,然后跟他说了几句话,车夫立马忙不迭的点头,看那样子是没事了。

两人等了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何栩才从骡车上下来,然后又匆匆忙忙的往回赶,若水与赵羽宸见了只得在后面跟着。

跑到一半的时候,何栩忽然停下来,在赵羽宸耳边说了几句话,赵羽宸听了转身离开,而若水则满头雾水的跟着何栩再次来到了案发现场。

在经过街中间的时候,忽然耳中响起“噼里啪啦”的震天响,原来是几个小孩在燃放炮竹,小孩燃放炮竹本来就很正常,可是何栩却忽然停了下来,一直盯着他们看,直到那些孩子放完炮走开。

何栩见那些孩子走了,才想起来办正事。说的要到案发现场看看,原来就是蹲在房顶发呆,可是这个房顶何栩之前就已经查看过很多遍了,不知道此时又在看什么。若水看何栩蹲在房顶的一角发呆,一个人没事可做,感觉有些无聊,就拾起几个小石子,拿在手中玩耍,用大拇指和中指弹开,玩的不亦乐乎。

若水正玩的不亦乐乎,忽然发现何栩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盯着若水手中的石子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