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栩上前拿过那张纸慢慢的展开,轻轻的念道:“蓝叶:蓝叶我已经替你报了仇,你死了,我也不活了……你等着我,奈何桥边我与你相遇。署名齐孟。”

案子已经结束了,若水问何栩怎么会知道齐孟是齐全假扮的?

何栩微微一笑,竟然显出很无奈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还记得你曾经让白升酒楼的伙计到家里送点心的事么?”

“记得啊!”怎么会不记得呢。

何栩道:“你可还记得那天送点心的伙计是谁?叫什么名字?”

若水想了想,摇摇头道:“不记得了,当时也没怎么留意,哪里想的起来呢?”

何栩道:“你不记得,我记得,我们家你也知道从来不在外面点东西的,所以那天那个活计来的时候,我就留意多看了两眼,然后又问明情况,所以我记得,他说他叫齐全。”

“这又怎么了?还是没明白。”

“我们都知道齐全的脸上有颗黑痣,就在左脸,你仔细回想一下,我们这次应白老板的邀请到酒楼,见到齐全的第一眼,他脸上的黑痣有什么变化没有?”

若水按照何栩的提示努力去想,回忆当天见到齐全的场景,最后一个画面猛然定格在齐全的脸上:“那个时候是你叫大家出来问话,齐全站在马力旁边,与我们面对面,他脸上的黑痣是在左边啊!有什么问题吗?”

“笨!还没想出来?”何栩用手戳了我一下,然后讥笑道:“当两个人面对面站立的时候,他们的方向可是相反的,你看到的是在左面,那是你以自己的脸为参照物,可等你转过身,与齐全面向同一个方向的时候,你再想想,到底是在左面还是在右面?”

何栩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水要是再不明白就真是笨蛋了,“是在右面。”

“对,其实我们都被误导了,就好比两个人爬烟囱,先进去的那个把烟囱里面的灰都蹭到了脸上与身上,后进去的那个身上虽然有些脏,但脸却是干净的,可是当他看到另一个人脸上有灰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去抹自己的脸,以为自己的脸上也有灰,而且抹的看似是同一边脸,其实是相反的。一开始我也没有留意,那天你与冰司对了一掌,然后就一直沉睡,赵羽宸跟我说了那天的情况,他说他将冰司的脸给打了一板砖,我记得当时赵羽宸给我讲的时候捂的是右脸,可是我根据赵羽宸所说的假设了一下当时的情况,知道赵羽宸打的应该是冰司的左脸,因为他们面对面站立,所以赵羽宸给我讲的时候也弄错了,我让赵羽宸仔细想想到底是左脸还是右脸,赵羽宸想了半天才说自己弄错了,应该是左脸。一开始我怎么也不明白凶手是如何有不在现场的证明,直到那天在竹林里见到你用竹子**来**去,想到你与冰司的事才忽然明白过来的,也同时我也知道了那个白衣女鬼是如何飞起来的了。”

何栩的话音刚落,赵羽宸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看来这次还是多亏了我!”

若水见赵羽宸又往自己脸上贴金,嗤笑道:“是呀,我们的赵大公子这两天跑腿跑累了吧,看来回去了让何栩多买些东西给你补补身体。”

赵羽宸一听,当即明白了若水话里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只长身体,不长脑子喽,想不到我你也会拐着弯骂人了。”

何栩白了赵羽宸一眼:“还不都是你教的,你都把我家水儿给教坏了。”

“怎么会是我教的呢,明明……好吧,算是我教的吧。”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何栩忽然道:“最近有没有那个冰司的消息?”

若水摇摇头,“不知道,不过这还要多谢谢赵大公子……”若水感激的看了赵羽宸一眼,“你们放心,上次你把他打伤了,恐怕一时半会他没脸见人,谁知道他那张脸需要多久才能复原。”

何栩没有见过冰司脸塌陷的样子,若水说完与赵羽宸对视一眼,想到了当时的情景全都忍不住笑了。

“我记得你说过他的身体已经不老不灭了,怎么我一板砖就把他打成那样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他是往自己的脸上塞了什么东西了,不然这世上哪有不会老的身体。”

“那可不一定,你不就是不老不死,不伤不灭么?”

“对哦!我都忘了,自己也是个怪物了……咯咯咯……”

“你不是怪物,你是水儿……”

“……”

“对,我有名字,我不是怪物,我是若水……”

三人一边走一边说说笑笑。

“对了赵羽宸,上次你买的那个骡子呢?我们这样走着也怪累的,要是骡子在就好了。”

“你说骡子啊,问何栩啊,他知道。”

若水看向何栩,何栩咳了两下,不自然的道:“送人了。”

“送人?”

赵羽宸接着道:“那晚你突然走了之后,我与何栩就连忙去找你,带着骡子实在是太累赘了,何栩见旁边有个老大娘带着一个小女孩,看人家可怜,就顺手给了人家了。那可是花了我十两银子买下的,就那样让他做了个大人情,送人了。”赵羽宸说到何栩的时候语气加重,不知道是心疼自己的十两银子,还是怪没讨到人家的人情。

若水被赵羽宸的话戳中了笑点,一直笑个不停。

‘人吓人吓死人’这句话果然是不错的。只是可惜了齐全与邓蓝叶这么一对才子佳人。也可惜了那么娴雅的一位女子。若水想他们若是还活着,肯定是一对神仙眷侣。

赵羽宸说:“‘生则同生,死则同死。’真是让人羡慕。”

若水心道:“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出生,但是如果可以选择自己的死亡的话,我也愿意与何栩死在一起,生生世世相伴,永远不分开。”

可是她死不了,永远都死不了,别人都要求长生,她却渴望生老病死。有时候能与自己相爱的人一起生老病死,那也是一种幸福。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间就到了若水与何栩成亲的日子。这段时间总算没有什么命案发生,为了准备成亲用的东西,何栩陪着若水天天在大街上转悠。两个跑遍了榆钱镇上的裁缝铺与喜庆铺,挑选成亲用的东西。

紫鹃说女子出嫁都是自己绣喜服的,若水一听傻眼了,别说绣喜服现在还来不来的及,也别说喜服,就是手帕若水都不会绣啊!不过紫鹃看若水一脸的苦状,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不会绣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相信少爷到时候肯定会给你弄一个喜服出来。”

紫鹃又说女子出嫁必须有娘家的兄弟相送,若水一听又开始傻眼了,兄弟?她有兄弟吗?她连姐妹都没有,更别谈什么娘家。紫鹃见若水脸色不好,正想着出主意,赵羽宸却笑着说:“没关系,我在外面买了一座院子,我已经找人打扫布置了,等你出嫁的时候就从那里出门,我当你的兄弟,送你出嫁。”又说:“以后你有了我这么一个能干的兄弟,看以后谁还敢欺负你,若是何栩欺负你,我就找他算账。”

“阿栩他不会欺负我。”

赵羽宸干笑一声:“我当然知道他不会欺负你,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像水儿这么好的女孩谁又忍心欺负呢?”

这天若水闲来无事去找赵羽宸,看见他拿着笔在宣纸上画什么东西,便好奇的走过去瞧,悄悄地站在他的身后。

冷不丁的冒出一句:“画的真好!”倒是把赵羽宸吓了一跳,又突然呆住了。

若水嬉笑嫣然的拿手在赵羽宸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赵羽宸回过神来,若水问他怎么了。赵羽宸忽然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若水摇摇头,赵羽宸又接着道:“那天也是像现在这样,你偷偷的站在我的身后,猛然出声,吓了我一跳,然后我们就跌倒了,你还受伤了。”

对于自己会忘记一些事情的事实,赵羽宸已经知道了,一开始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连叹:“可惜,可惜了!”

若水问赵羽宸什么可惜,赵羽宸又闭口不言。

后来听赵羽宸接着道:“那天你受伤之后,衣服上面的血迹还是我给你洗的呢。随后我又坐了一大桌子的菜,看着你吃完,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能吃的女孩。我当时就想什么样的女孩子会连洗衣做饭都不会,我想你肯定是一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可是你身上却连一点大小姐的样子都没有,那么的平易近人。而且眼睛里非常得纯净,不忍半点尘埃,性子淡淡的,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让你上心。直到你看见何栩的那一刻,眸子里才会有波动。当时我就心里一沉,心想原来你也不是无欲无求的,只是看对谁而已。随着后来对你了解的越多就越觉得你是一个特别惹人心疼的姑娘。当何栩第一次将你的事情告诉我的时候,我心里非常的震惊,可是我眼前看到的又令我不得不相信。时间越长,我觉得你就像是一个谜一样的女孩,与你在一起久了,感觉自己也变得清心寡欲了。”

“噗”若水听到前面还怪不好意思的,听到后面,直把自己笑岔气了,“这世界上谁都能清心寡欲,就你不会!你是个闲的下来的人么?”

若水一句话说的赵羽宸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