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听她提起画像,说她跟一个画像上的人长得一样,这怎么可能呢?心里正疑惑着,准备出口询问,何栩已经问了出来:“请问这位……姑娘,你说的什么画像?”

那姑娘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别姑娘姑娘的叫我,我有名字的,我叫高雅。”何栩本是好端端的询问,却不想被这女子给抢白了一句,顿时面色铁青,挂不住脸。

赵羽宸看不过,指着那女子道:“我说你这姑娘也太没有礼貌了吧,不说就不说,干嘛给人找不痛快呢。还高雅,我看是泼妇还差不多。”

若水一听这是要吵起来啊,连忙准备上去打圆场,可是还没等若水开口,那女子就掐着腰指着赵羽宸的鼻子道:“你……本姑奶奶想怎样就怎样,你管得着么你?从小到大,连我爹都不敢说我一句,你竟然敢教训我。哼!”

完了,惹上麻烦了,这姑娘底气十足,家里非富即贵,还是不要跟她纠缠的好。若水扯了扯何栩的衣袖,同那高姑娘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高姑娘了。”

“慢着!”那高姑娘拦在三人面前,抢在赵羽宸开口之前道:“我让你们走了吗?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你们急什么?”

高姑娘的话音刚落,赵羽宸就忍不住了,上前道:“我说你这姑娘是从哪冒出来的?难道你爹娘没有教你如何待人么?看你这颐指气使的口气,难不成真将自己当成王宫贵篑了?”

“我本来就……”那女子话说到一半忽然止住了,嘴角抽了抽,又继续道:“我爹是经商的,京城高原听说过没有,那就是我爹,我家里有的是钱,我想怎样便怎样。”

何栩微一叹气,若水不由烦闷起来,看他们这样子,恐怕到了明天也吵不完,虽然不知道这高原是谁,但看赵羽宸的脸色,也知道这高原必定是一个大人物。

这时赵羽宸附身在若水耳边低声道:“这高原是京城的首富,赵家一直和他有生意来往,每年赵家产的上好的茶叶,有一半都要卖到高原的手里。”

若水听了赵羽宸的话,就上前作揖道:“不知道高姑娘原来是高原的千金,失礼了,不过我们要回去了,若是高姑娘没什么事的话,就请让个路。”

若水的话音刚落,那高雅就双眼一瞪,朝若水射过来两道寒光,就在若水以为也少不了被她无理取闹的时候,谁知道不是,那女子随即就换了一张笑脸,拉着若水笑嘻嘻的道:“谁说我没话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你呢,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走,我请客,去孟德楼搓一顿,我们边吃边聊如何?

若水还没弄清楚状况,没有立即答应她,只是看向何栩与赵羽宸,何栩抬手准备拒绝,赵羽宸也是极力反对,若水被那姑娘紧紧的拉着手臂,一时半刻怕是摆脱不掉了就勉强答应了。

若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财大气粗的人,几个人刚一进酒楼,高雅就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的钱袋扔在桌上,沉甸甸的砸在桌子上咚咚作响,想来里面有不少金银,看得那店小二双眼发直。

“将你们店里最好的酒菜只管拿来,本公子不差钱。”

果然,有钱就是好啊。

就在大家咋舌,将目光都盯在那钱袋子上的时候,若水却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女子手中的扇子上。

扇子是上好的檀香木制成,上面画成一副山水佳作,如泼墨挥虬,一气呵成,笔酣墨饱,刻画入微。远处是巍巍高山,近处几尾嫩草,山间几许草屋,枝林茂密,要将草屋遮掩起来,仅露出几椽屋脊。山水虽好,但这些都不是最好的地方,扇子上最为醒目的地方,当属草屋前方木桥上正在戏水的女子。

女子面带微笑,身着一袭简单素雅的服饰,撩起衣袖,挽起裤腿坐在木桥上,如笋的玉足伸入冰凉的水面,足边正围着几尾小鱼在其脚边嬉戏,女子正低着头,将葱白如玉的臂弯与修长白嫩的指尖伸入水中,食指挺翘,大拇指、中指、无名指与小指微张,看准水里的游鱼点在其中一尾鱼的头顶,那鱼不躲不闪,也不害怕,反而很享受的样子,任由女子的食指在其头顶摩挲。

女子的眉眼如诗,刻画细致入微,每一根秀发都清晰可见,可见作画者的用心。但看那扇子纸张微黄,想来是有些年头了,可能是扇子的主人极为爱惜的缘故,扇子保存的很好,不曾有破损的地方。一看这纸质就是极好的,历经年月,也不显半点破旧,倒是有一股经历岁月的沧桑。别的倒都还好说,只是那女子的面部有些微的毛糙,想来是被人用手指经常抚摸的缘故,看来这画扇上的女子与这作画之人之间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

若水一直盯着那画看,不知不觉就入了迷,直到那高雅伸手在其眼前晃动,才把若水惊醒,指着自己手中的扇子,笑道:“喂,你一直盯着我这扇子看,是不是你知道这扇子的来历?你方才在大街上问若水,跟柳宸枫是何关系,我现在就告诉你,他是我曾祖父,这把扇子就是我曾祖父画的,他将这把扇子视作珍宝,一辈子从来不离手,就是到死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攥着这把扇子,这里面呢,还有一段感人的故事,要不要我说给你听……”高雅虽然是用的询问的口气,可是语气却非常肯定,也不管若水是不是要听,就絮絮叨叨的讲了起来……

几人正奇怪,刚才这女子说自己父亲是高原,当朝京城的首富,怎么这会儿又说自己的祖父是柳宸枫了。不过看她讲的兴高采烈,也就没好打断她。

从他口中几人了解到,原来这柳宸枫不仅家境有钱有势,祖上因为立过大功,所以被破格封为异性王爷,当时真是门庭显赫,世上再没有第二个。

柳宸枫可谓是仗着家世殷富,不但有钱有势,长相也甚是俊美,又自持有几分真才实学,才华横溢,身边又围了一大群文人骚客,整天拍他的马屁,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难得的是,柳宸枫身处锦衣玉食之乡,荣华富贵之中,还保留着一份难得的桀骜,一份难能可贵的真性情。他不与别的达官子弟为伍,虽然常做些表面功夫,但本心不改。就连当时的皇帝都颇为欣赏他的性情才华,柳宸枫的父母也都希望其能入朝为官,报效朝廷,就连皇上都给了他特别的通行证,只要是他愿意,朝堂中二三品的官员,随便他挑。可是柳宸枫非说自己腹内草莽,没有什么真才实干,不愿意给父母丢人,硬是拒绝了皇上的好意,不愿入朝为官。

不但如此,京城中稍微有名望的达官贵人,不管是经商的还是有个一官半职的,都想巴结他,要将自己的妹妹或者女儿嫁给他做妻子。一时之间柳宸枫的名字在京城大胜,多的挤破了脑袋想往王府里钻。但都被柳宸枫以各种理由给拒绝了。

皇上听说柳宸枫不愿入朝为官,着实可惜了一把,但心里又不甘心放任柳宸枫这个人才,就想拉拢他,要将公主许配给柳宸枫做妻子。

柳宸枫知道了这件事后,当场甩袖而去,婉拒了皇上的好意,还发誓说,非心仪的女子不娶。可是耐不过皇家威严,又兼自己的母亲以命相要挟,柳宸枫被迫答应。

就在成亲的当晚,柳宸枫喝的酩酊大醉,在拜完堂之后就不知所踪,家人遍寻不见。最后还是柳宸枫自己回来,并且春风满面,回来之后就将自己关进房里,闭门不出,对新婚妻子也不管不问,谁都不见。就是柳宸枫的父母前去询问,柳宸枫就说自己在研究学问,不喜欢有人打扰。

只在傍晚时分趁家人不注意,悄悄的从后门溜走。

原来这柳宸枫成亲那晚,越想越觉得憋屈,不甘心自己的婚事成为一场政治联姻,不甘心被人安排自己命运,他向来是一个心高气傲,潇洒随性、**不羁的人,一向信任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一心想着找一个心爱的女子结婚,谁知道最终还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看着满堂的风声笑语,假面假心,心不由衷、溜须拍马的人,越看越想吐,就借口自己喝醉了去醒酒,趁人不注意偷偷去马厩牵了自己心爱的马,翻身而去。

借着酒劲,一口气奔出好远。此时的柳宸枫喝的酩酊大醉,又在马上一路颠簸,顿时觉得胃里翻涌,一口气没忍住从马上跌了下来,滚在草丛里呕吐了起来。

吐完之后,脑中浑浑噩噩,入眼全是陌生的场景,不知身在何方,想回头找回家的路,明明看着马匹就在眼前,可是脚下就像踩了棉花,一深一浅,踉踉跄跄的,不分东南西北,眼前人影憧憧,看什么都是双重的。

终于到了马前,几次翻身都找不到马磴子,又好几次从马上给跌了下来,手脚不听使唤,头晕的厉害,干脆就不上马,也不想着回去了,信步由缰,走到哪算哪。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被冷风一吹,顿时觉得清醒了一些,睁着醉眼朦胧的眼睛四下里看去,只见前方,朦朦胧胧出现一座茅草屋,位于漫天的繁星之下,草屋前方有一座木桥,桥上正坐着一位戏水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