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路奔波,在路上走了大约十天的时间,终于到了京城,当踏进城门的那一刻,若水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两百多年了,她又踏上了这里,可是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唯有她还活着。
每一个经过他们身边的人都显得匆匆忙忙的,几乎所有的人都朝同一个方向跑去,有的人还不小心撞到了若水的身上,却立马被何栩给挡开了。
“看见了没有,像你们几个小地方来的,怎么会知道我们京城的繁华!让你们好好开开眼界。我们这可是聚集了各方来的人物,有本地的,有外地的,有西域的,有蛮夷的,甚至还有东瀛等,你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人。这两边林立的酒楼花市,客栈堂倌,没有我不知道的……”柳念念一直不停的叽叽喳喳的说着,如果不打断她,她就会一直说下去。
“这个呢?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所有人都往里边走?”
柳念念看了一下门牌“偃月楼”笑道:“这个呀,这是文人墨客聚集的地方,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有大量的文人骚客聚集在这里以文会友,如果谁得了头彩,那就可以免费在这里吃住。不过凡事进去的人都要解开店老板出的题才可以,如果你觉得自己才高八斗,也可以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写下来,设为谜题。如果没有人解开,不但会得到免费吃住的资格,店老板还会包你十天的花费。怎么?诱人吧,不过我看你就算了,一定得不到什么彩头?”柳念念冲赵羽宸挑眉,媚眼全是得意之情。
“你这是小看人?我非要进去看看不可了。”赵羽宸说着,抬脚就往里走。何栩刚准备叫住赵羽宸但一转身哪里还有赵羽宸的影子,面前的这么多人挤来挤去,何栩一面护着若水,一面又怕人多走散了,到时候不好找,也紧跟着进去。
若水一直被何栩保护在怀里,以免她撞到了人或者被人给撞到。
若水总是说:“我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是我耳朵就变得特别灵敏,哪怕是一个根针落在地上我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可何栩总是很内疚,非要无微不至的照顾她。
进了偃月楼里,一股满堂的酸味扑面而来,多是卖弄之辈,并无几个是真才实学,摇头晃脑之乎者也,来来去去总是那么几句话。
赵羽宸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几人四处寻不见,倒是吴绛雪这个名字不时地被人提起,好像说是这偃月楼里此刻设置的谜题就跟这个女子有关。至今无人能破。
“小七在那里!”若水隐隐约约听得赵羽宸的声音从前面人群中传来,只是太过小噪杂,没太听清他说什么。倒是旁边柳念念长吁短叹,明嘲暗讽的语气很是响亮,若水不用想也知道被她嘲讽的对象应该是非赵羽宸莫属。
只听柳念念道:“我离开京城的时候,这首诗就已经挂在这里了,至今一个月还是没有人能解开。看你刚才摇头晃脑的样子,莫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然后又是赵羽宸的声音:“当然”声音顿了顿又继续道:“我本以为这京城乃是京畿重地,天子脚下,不曾想这么多文人骚客,竟然解不了这一首诗。”
赵羽宸的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一个文人道:“说的轻巧,这可是吴小姐做的诗,她的诗字句凝练,每一首都经得起我等仔细推敲,若不然就是轻浮了。”
另一个道:“是啊!想那吴小姐,九岁通音律十一岁便能作七绝诗,十二岁以诗入画,今年十三岁,才华满京城。她的每一首诗都是个中精品,谁见了都得仔细斟酌,方敢下结论。”又指着赵羽宸道:“像尔等如此轻言,看一遍就说自己能解这首诗,真是天大的笑话,我等已经在此研究此诗一个月,也没能窥探出其中的奥妙,尔等真是口出狂言……”
两个人一前一后,将赵羽宸抨击的体无完肤,一时说不出话来,赵羽宸一气,直接指着墙上挂着写有吴绛雪诗句的条幅念道:“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香莲碧水动风凉夏日长。秋江楚雁宿沙洲潜水流,红炉透炭炙寒风御隆冬。这每一句里都有一个关于节气的字,第一句里有个春字,第二句里有个冬字,第三句里有个秋字,第四句里有个冬字。况又有每一句里的柳、莲、雁、炭,再次点明了诗句里的意思。这首诗的每一句分开来又可以组成一首全新的诗,分别代表春夏秋冬……这首诗不应该这么念,而是……”
“第一句的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可以分开来念做:莺啼岸柳弄春情,柳弄春情夜月明。明月夜情春弄柳,情春弄柳岸啼莺。这首描写的是春天的景色。其实它还有一个念法,可做五言:莺啼岸柳弄,春情夜月明。明夜月情春,弄柳岸啼莺。”
“第二句,香莲碧水动风凉夏日长。可以分开来念做:香莲碧水动风凉,水动风凉夏日长。长日夏凉风动水,凉风动水碧莲香。又可以做:香莲碧水动,风凉夏日长。长日夏凉风,动水碧莲香。”
“第三句,秋江楚雁宿沙洲潜水流。秋江楚雁宿沙洲,雁宿沙洲浅水流。流水浅洲沙宿雁,洲沙宿雁楚江秋。也可做:秋江楚雁宿,沙洲浅水流。流水浅洲沙,宿雁楚江秋。”
“第四句,红炉透炭炙寒风御隆冬。可念做:红炉透炭炙寒风,炭炙寒风御隆冬。冬隆御风寒炙炭,风寒炙炭透炉红。还可念做:红炉透炭炙,寒风御隆冬。冬隆御风寒,炙炭透炉红。”
赵羽宸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听得明白的赞叹不已,不明白的则目瞪口呆。大堂里此时静的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刚才还吵吵嚷嚷的人群,忽然静了下来,就如同身处另一个空间,时间如同定格了一般,所有人都保持一个动作,怔怔的站着,似乎是在品味赵羽宸刚才说的话。
不明真相的人会以为进了一座由石头雕刻的雕刻馆。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是谁在击掌叫好,大家这才回过神来,哗然一片,叫好声不觉。一开始说风凉话的那两个人见赵羽宸看了一眼,就破解了这首诗暗藏的奥秘,不由得悻悻然,趁大家不注意灰溜溜的离开了。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突兀响起,“这位公子真是好文采,吴小姐留下的这首诗挂在这里已经一个月了,想不到被公子三言两语就给破了。既然公子能破得了这首诗,那就请公子也留下一首作为新的谜题。之后就请住进若水这偃月楼内,十天……哦不,一个月,你们所有的费用在下全都包了。”
说话之人不用猜看那派头作风也知道是偃月楼的老板,那是个精瘦精瘦的老者,眼里含着狡黠的目光,笑容满面,见了赵羽宸就先拱手作揖,行了一个文人礼,丝毫没有架子。
“在下高原,是这偃月楼的老板,敢问两位公子和这位姑娘尊姓?”
“义父”
赵羽宸和何栩还未来得及开口,柳念念已越众而出蹦蹦跳跳的走到高原身边,抱着高原的手臂撒娇道:“义父真是好眼光,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来给你介绍……”柳念念将何栩三个人介绍了一遍,然后又说起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
柳念念一开口,三人心里明镜似的,原来这就是柳念念口中的京城第一首富高原。
“原来你们就是何公子与赵公子,老朽眼拙,还勿见怪。你们既然是念念的朋友,那就是在下的朋友,这样,就当我刚才说的话是放屁,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几位请移步……”
说话的功夫,早在高原的身后的一个小斯就已经端着纸墨笔砚放在了赵羽宸面前,赵羽宸临走之前提笔蘸墨,挥毫如风,不一会纸上已跃然出现几行遒劲的字体。有离得近的在赵羽宸落笔的那一刻,念道:“前来翠霭积烟村,兴触诗人醉酒樽。悬涧水声琴入韵,列屏山景画留痕。泉飞带雨穿虹架,树曲盘崖抱石吞。天接路高登步步,烟云起落碧当门。”
一首念罢,观者默不作声,这怎么看都是一首再平常不过的诗,可是要让你说出个子丑寅卯,又说不出来,真是百思不解其意。
高原带着四人上了楼,大家寒暄了几句,等了不过片刻的时间,就有人送了菜过来。这些饭菜虽然不及逍遥居里做的精致,但也算不错的了。
毕竟这偃月楼是京城第一酒楼,绝对不是浪的虚传的。
偃月楼不愧是偃月楼,这高原亲自陪客,虽然是托柳念念的福,但看着雅间布置精美,奢华,却又隐含内敛之风。看来这高原对此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才能引得文人墨客在此聚集。
几人热热闹闹的入座,高原率先举杯:“早就听说这榆钱镇有一位能干的捕头,想必那位大人也是得了何捕头的协助才能在短短的一年内就升为知州,可见何捕头断案如神。特别是赵公子,今日一见果然是文采出众。各位又是念念的好友,在下敬各位一杯,我先干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