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栩在屋里又仔细观察了一番,见时间都过去了一刻钟,听见楼下传来若水的声音,就急急忙忙的下楼去了。
若水听完何栩的话,微微一笑,然后就听何栩问:“你怎么跟安郡王走到了一起?”
若水张了张嘴刚说了一句:“他就是我跟你说的挡我道的狗和他的主人。”声音刚落但听得一声历喝:“大胆,竟敢诋毁我家王爷。”
何栩听到这里,心下已经明白了八九分,见若水对安郡王这么有敌意,心里想着不知这安郡王到底对若水做了什么,让她生这么大的气。
此时若水笑笑:“我何曾诋毁你家王爷了,是你自己接我的话的不是么?”
“你……”后面的话历云没有说出来,想是被朱珏一眼给瞪没了。
何栩听出了若水们话里的意思,走上前去朝朱珏拂袖一揖:“若水不懂事,还请王爷不要跟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朱珏看了何栩一眼,就着屋里的桌椅,随性一坐,嘴角上扬,微微一笑道:“你这个朋友很有意思,冲撞了本王竟然连半分歉意都没有,何捕头,你说根据大明律例,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何栩与若水闻言一惊一怒,何栩再次施礼开口道:“若水犯了什么错,由臣代她赔罪,还请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她这一次。”
若水见何栩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朱珏还是没有表态,隐忍的怒气当即就爆发了:“阿栩,我没有惹他,是他惹的我,我只不过是以仁还仁,以势还势罢了,再说我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骂了那只狗而已。”
若水的话音刚落,就感觉身上一寒,被人瞪视的感觉还真不舒服,心里暗暗道:“如果我法力还在的话,定叫你尝尝噬魂的滋味。”
“水儿,住口!”何栩忽然对若水呼喝一声,若水一愣,他还从来没有用这么重的语气跟她说过话,随后就感觉心里填满了委屈,而何栩却还朱珏面前仔细解释。
他们说的什么,若水不想听,可是有些话还是一字不落的传进了若水的耳朵,是朱珏的声音:“如果我姑娘不跟本王道歉,那么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下令仗责了!”
若水没想到这个朱珏行事如此狠决,明明是他先招惹的自己,如今却反咬一口,“让我跟你道歉,你做梦!”
即使当初冰司设计陷害她,她都没有受过这种憋屈,除了若水一心求死,不与冰司计较以外。还有就是冰司行事虽然阴险狡诈,但却是光明正大的在若水面前设计陷害。而朱珏呢,竟然如此不要脸,说谎说的理所当然。
“既然若水姑娘如此固执,那本王就命人将你和你的这两个朋友按照以下犯上的罪名全都锁拿下狱,所以还希望若水姑娘明智一些,千万不要犯糊涂。”
若水一听,当即就又要发作,但是为了不连累何栩与赵羽宸,只好:“好,我道歉。民女若水,不知天高地厚,不该冲撞王爷,在这里给王爷赔罪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与小女子一般见识。”说罢,冲朱珏假笑一声,撇过脸去。
“就这样……完了?”
若水没好气的道:“你还想怎样?”若水的话音落下,何栩正准备开口却被朱珏抬手制止了,然后冲着门外道:“你们来的正好,这几个人敢以下犯上,统统给本王拿下。”好巧不巧没赵羽宸正带着应天府衙役赶到。
若水一听,当即心下一沉,真是豹子进了老虎笼,要束手就擒了。
“慢着,敢问王爷要如何才肯满意?”
朱珏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在想让若水如何做,他才能高兴。若水不等朱珏想明白,直接冷哼一声道:“王爷说不出,那不如我替王爷说了……”说罢,若水不等何栩反应过来,走到朱珏面前,快速的抽出历云的贴身佩剑照着自己的手臂飞快的划了一剑,忍着钻心的疼痛,一字一句对朱珏道:“不知这下王爷可还满意?”
历云与朱珏没想到若水会这么做,一时都愣住了,过了片刻历云才想起要收回自己的剑,一抽未动,不由看向了朱珏。
而何栩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水儿……”语气里满是担心,上前将若水的手臂扯住,撕开布条准备包裹。
若水无所谓的笑笑,没有听见朱珏回答,轻轻的推开何栩,就只好再次举起剑,照着手臂就准备再划一刀,却忽然被朱珏阻止了,随后朱珏看向若水道:“你不要命了!”
若水幽冷一笑:“这不正是王爷想要的么?王爷既然阻止我,是不是就原谅小女子了,那请恕小女子不奉陪了。”
“滴答”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若水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刚才那一瞬间朱珏阻止她的时候,她手里握着剑柄,那朱珏握住的……可是刀刃?那刀削铁如泥,如此……若水心里轻轻一叹,何必呢?
赵羽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若水走后他立马追了上来,“水儿,怎么回事?安郡王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怎么了?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若水勾唇浅笑,是讽刺的:“没什么。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说完,若水也不理会何栩直接出了门。
若水茫然的走在大街上,听着周围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忽然觉得全身都虚弱起来,脚下竟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深一浅的往回走。
实际上若水已经忘了来时的路,眼前一片漆黑。如果这就是她要经历的情劫的话,那这情也太苦了,还很痛,痛到若水连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带着风刃,刮过她的胸口,火辣辣的一片疼痛。
若水能感觉到身后一直有一双脚步,一路跟着她,若水走他走,若水停他停。
若水不知道自己血流了多少,路走了多远,时间过了多久,直到若水在街上碰到柳念念。她是跟高原一起来的,想必高原也知道了高甲的死讯,柳念念特地赶过来安慰他。
“若水,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凶手刺伤了你,那……那小七呢?他有没有事?”柳念念问了若水一连串的问题,若水只是摇摇头,什么也不想说。
身后的那双脚步忽然停止了,然后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若水想她猜到是谁了。
面对柳念念的询问若水木然的摇摇头,继续往前走。若水忽然不知道给去哪里,一如若水认识何栩之前。
柳念念见若水神色有些不正常,魂不守舍,就只好把若水送回了偃月楼,然后一直陪着她。
是晚赵羽宸来到若水的房间:“你别怪何栩,其实他是为你好。你入世不深明不明白这世上‘权利’这种东西有多可怕?他们那些上位者一向视生命为草芥,一张嘴就是一个人头落地,何栩也是担心你,所以才呵斥你的。朱珏是王爷,虽然没有实权,但头衔还在那里,就连当今皇上与燕王都奈何不了他,你惹上他不是自找苦吃么?”
若水听了赵羽宸的话,心里微微觉得好受了些,可是若水仍旧辩解道:“不是我找他,而是他找上了我们……”若水将朱珏的意图说给赵羽宸听,赵羽宸听了凝视半晌,良久才皱眉道:“就如你说的,我们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安郡王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找上我们?安郡王想要要那个铜匣,他要铜匣干什么,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一定不会这么简单。水儿你做得对,我们现在是来应试的,以后这种事情还是能避则避的好。”
若水赞同的点点头,又问赵羽宸凶案可有什么进展?
赵羽宸道:“没有一点头绪,这应天府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能够做到一剑封喉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应天府尹顾大人已经命人在全城查找那乞丐的下落,不过现在看来找到的结果是微乎其微。”
“那你们有没有询问过高老板,他儿子高甲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要说这高原也是一代商贾奇才,可这高甲一点也不像他的父亲,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不过也难怪,这高原就这么一个儿子,什么事也都由着他的性子来,才造成了高甲现在的性格。”
若水略微点点头,“这么说是无从查起了?最起码我们应该摸清凶手的杀人动机,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就杀人的,何况是武功这么高强的人呢?你不是常说习武之人大多都是心高气傲的么?就算是有什么恩怨也会光明正大的决斗,而绝不会这样暗中偷袭。我想就高甲的品行来说,还不值得那人对他下杀手,就凭那人能解开你的诗,还有他留下的那首诗来看,怎么样都不像是一个小人,他应该是一个很孤高的人才对,绝不会动手杀高甲这样的纨绔子弟,除非……除非他有别的目的。不如我们再去看看他留下的那首诗吧,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若水如此说着,已经站起身,准备往外走,赵羽宸闻言点点头,跟若水一起下去。两人来到大堂的时候,何栩也在,正盯着墙上的那首诗出神,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过身看着若水,“我……”
“你……”
两人人同时开口,何栩语气一顿,“你先说!”
若水开口:“今天是我不对,我不该随便惹人的。”
何栩叹了口气,握住若水的手,柔声道“是我没有好好的保护你。”|
赵羽宸上前两步,正准备开口问何栩可有看出什么,还未开口,就听门外传来一声嗤笑:“两位研究出什么来了?”说话的正是朱珏,朱珏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白天那个讨人厌的,脸色僵硬的如万年寒冰一样的历云,另一个脚步稳重,听起来不像是有武功的人,若水听见朱珏的声音,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天色已经晚了,不知道朱珏为什么会这个时候过来?若水心里还记着白天的事情,转身就准备上楼,既然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
若水刚走了没两步,朱珏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怎么?若水姑娘为什么看到本王就走,难道是怕了本王不曾?我可记得白天的时候,你还嚣张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