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念忽然提议道:“今天去我家吃饭吧。我娘知道你们要来,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赵羽宸道:“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要去你们家了,你们那些高门大院的我觉得不自在,还是算了吧。”赵羽宸想也不想就婉拒了。
气的柳念念道:“我说你这个人意见怎那么多,你来京城不就是要考取功名的么?将来说不定官职不比我爹爹低,你怎么就不习惯了?”
赵羽宸被柳念念说的无话反驳,最后脖子一硬,道:“我是来陪何栩考试的,我才不想考中呢,我就喜欢当一个小小的师爷,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这不挺好的么?”
这下又轮到柳念念找不出话了,何栩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去不去都无所谓,所以柳念念聪明的把目光放在了若水的身上,对若水道:“若水,难道你就不好奇那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么?还有我曾祖父。”
若水微张了口,想要拒绝,可是话到了嘴边又改了口,“好啊,我也想看看,这世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跟我长得一样。”
何栩闻言,看了若水一眼,没有反驳,若水想他明白自己的意思。柳宸枫是若水的心结,正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若水的症结在柳宸枫身上,虽然他死了,但是他留下的东西还在,也许这些东西能打开若水的心结。
赵羽宸见若水要去柳府,当即答应着也要去,柳念念白了它一眼,讥讽道:“刚才是谁说不要去的,要自由的,怎么这会儿刚说过的话就要变卦!”
赵羽宸驽懦道:“谁稀罕去你府里,我只是喜欢跟着水儿罢了,我怕水儿太单纯,应付不了你娘。”
柳念念见赵羽宸将话题扯到自己的娘亲身上,当即伸长脖子,指着赵羽宸道:“我娘岂是你说的那么尖酸刻薄的人,我娘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不过……”
“不过什么?”
柳念念低下头,摆弄着衣角,喃喃道:“我娘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就是你们想见,也未必能见得着!”
赵羽宸忽然住了口,用手挠着头,“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我不会怪你,别人都说我是没有娘的孩子,我都已经习惯了。”柳念念苦笑一声,眼里已经闪烁着泪花,赵羽宸是失去过亲人的人,所以最能体会柳念念的难受,上前轻轻的给她一个怀抱,惹得柳念念眼泪长流,最后不知道是哭还是笑道:“谁要你可怜我,我不需要!”
赵羽宸任由柳念念用手捶打自己的胸口,“我没有可怜你,只是想借给你一个肩膀靠一下。”柳念念本来已经好了,被赵羽宸的这句话又给惹哭了。
若水在旁边站着,闻言眼里已氤氲出了泪水:“真好!”
何栩第一时间没有听清,追问了一句,若水笑道:“我说,有亲人真好。”
何栩宠溺的看了一眼若水,温柔一笑,“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
一行人走到半路的时候,在大街上遇到了一群小孩挡路,他们脸上都戴着一副面具,跑来跑去,相互追逐。
其中一个孩子对另一个孩子道:“猜猜我是谁?”
那个孩子立马道:“你是大宝!”
先前那个孩子闻言,摘掉脸上的面具道:“你错了,我不是大宝,我是二宝,我刚才与大宝把面具换了,你就不认识了,哈哈哈……”二宝说罢,又开始捧腹大笑。
这个时候,只听何栩喃喃道:“面具换了就不认识了!对呀,面具换了就不认识了。”
除了若水以外,没有人听见何栩说话,若水走到何栩身边问道:“可是想到什么了?”
何栩微微摇摇头,不说话,若水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进了柳府他们才知道原来柳念念说的是真的,柳家有一间房子,里面放的都是柳宸枫的遗物,包括他画画的那支笔。
若水认得那支笔,触手还是那种感觉,上面好像还残留着他的温度。若水也曾亲手将它握在手心里,那个时候柳宸枫就站在若水的身后,若水握着笔,他握着她的手,教若水作画,可是如今笔还在,人却已经化作尘埃。
若水吸了吸鼻子,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有柳宸枫在的日子里,他给若水的温暖记忆关心,若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如果……如果不是他最后亲口对若水说那些话,若水到现在还会认为他的心里一直是有她的。
只有痛过了才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若水此时此刻恨不得眼睛立马能恢复光明,看着昔日里柳宸枫曾存在过的痕迹。
“这就是我曾祖父一直当做宝贝的画,也是他平生最得意之作!”柳念念指着房间里的一幅画向三人展示。若水眼睛看不见,但从赵羽宸的惊呼中若水也可以想象,画上的人与她是多么的相似,或者说,那个女子就是她。
柳府的下人端了茶进来给他们,若水眼睛看不见,伸手去拿茶杯的时候,不小心将里面的茶水砰翻,一辈子的茶水全都倒在了桌子上,而桌子上正铺着那副画作。
柳念念惊呼一声,连忙伸手去抢,想要用帕子将画擦干,若水反而被挤到一边。心里思绪繁杂,正想着,就听柳念念“咦”了一声说:“这画怎么全都变成了字?”
何栩与赵羽宸连忙上前查看,见画上本来画着若水的画像不见了,变成了字,洋洋洒洒不下千言万语。
何栩一字一句的念给若水听,若水榨这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一场由王妃与公主精心谋划的骗局。柳宸枫他自始至终都是爱她的。
柳宸枫说,他当时得知若水被诬陷,而自己却被王妃给关了起来,听信了公主的谎言,写了那样一封诀别信。后来又为了若水的安危,不得不与若水亲口诀别。
还说本来王妃决定要将若水架在火上烧死的,是柳宸枫苦苦哀求王妃该火烧为沉塘。柳宸枫知道若水不会死,所以那几天晚上他打点好一切,偷偷的从府里溜走,不停的下水找若水,可是那水塘实在是太深了,柳宸枫即使不会水还是不要命的一次又一次潜入水底想要找到若水,要不是恰巧有路上相救,恐怕他早就被淹死了。
就那样柳宸枫一直待在水塘边等若水,等若水浮上来,然后准备带着若水一起离开。可是造化弄人,就在若水出来的那天夜里,柳宸枫被王妃给绑回了家,若水与他便失之交臂,然后若水就离开了。
而柳宸枫却失魂落魄起来,一直守在他第一次见若水时的那个茅草屋旁,直到死去。
何栩念道这里,若水已经泣不成声,之后的遗书里,全是柳宸枫对若水的思念:
他说:“若水,我知道我活不到你回来的那个时候,但是我想让你明白,我对你的爱至死不渝!”
他还说:“若水,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会回来的,虽然到时候我们天人相隔,只要你明白我所做的一切,不关到时候我在哪,都会欣慰的。”
所有的人都被感动哭了,而柳念念却傻傻的站着,看着哭的一塌糊涂的若水。似乎不相信,她曾祖父信里的那个若水就在她面前活生生的站着。
“若水,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对你心生爱慕,不可自拔。我曾想着可以和你地老天荒,矢志不渝。虽然我知道你的寿命无限,可我还是痴心妄想想与你白头到老……我愿意用我生生世世的轮回,换一次与你相遇,水儿,我好想你!”
写完最后一句话,末尾是一片红渍,一开始谁都没有注意到,以为那不过是画上的一处笔墨,开在那女子的裙摆上。谁知画褪去的那一刻,它还留在远处,再也想不到是一片血渍。
柳宸枫用一辈子来思念她,直到吐尽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
何栩将快要哭晕的若水扶了回去,看着她睡下,嘴角微微的上扬,皱起的眉头渐渐抚平,想来是做了一个好梦。这可能是她有史以来睡的最安稳的一次了吧。
梦里若水梦见了什么何栩不知道,但那一定是美好的。
下午的时候,何栩又被皇上召见,回来的时候何栩又是一脸的阴沉,在他们的追问下,何栩终于开口道:“皇上的意思是让我拿出证据证明凶手是燕王。”
燕王?可是他们手里没有证据能够指明这一切都是燕王做的。不过看何栩的样子,这件事一定不会这么简单。就算是燕王派人杀的高甲他们三个那一个月前的香袖三人又是谁杀的呢?要知道那个时候燕王可是在极力拉拢安郡王,自然不会对他手底下的人动手。反之皇上也不会傻到派人去杀他们三个,如果皇上杀了他们,那正好是逼着安郡王站到燕王那边。
谁都不会那么傻。那凶手到底是谁?他想做什么?为什么要杀这六个人,要知道安郡王手底下的杀手很多,可为什么凶手偏偏会选着他们三个呢?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皇命难为,何栩却只道:“我心中只有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