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大街上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姑娘按住了那双掏钱的手,声音细如蚊哼,“不要相信他,他是骗你的,这是假药。”

小姑娘说完,旁边一个恶狠狠的男子上来就要打她,小女孩巧妙的躲了过去,“大娘,你信我,这真的是假药。”

“你这个哪里来的小乞丐,我一个老太婆还指望着这药救命,你不要多管闲事!”

小姑娘一愣,张嘴想要解释身后的一双手已经迫近,小姑娘灵机一动,一面躲一面伸手去抢大娘手里的药包,双手稍微一用力,撒下漫天的白色粉末,犹如在六月下了一场白雪。

“假药,真的是假药!”

老大娘浑身一个哆嗦,倒在地上,围观的人群很快将这里淹没,小姑娘趁人们不注意偷偷的从缝隙中溜了出来。拍拍身上的灰尘,随后消失在街道上。

夜晚来临,小姑娘还是没有找到住处,还好她已经习惯了。

经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前面忽然窜出一个男子,小姑娘一看正是白天那个卖假药的人,看着他看向自己时那恶狠狠的眼神,小姑娘浑身一颤,正准备转头逃跑,不想身后也悄没生息的出现一个人。

无路可逃,小姑娘只能躲,“刺啦”一声,刀锋划破了皮肤,鲜血涌了出来,身上本就破旧的衣衫更加的破旧了,小姑娘皱了皱眉。

那男子赶上前来,恣意邪笑,“让你不知天高地厚挡住我们的财路,这就是下场……”男子正准备再次挥刀,忽然看见不可思议的一幕,小姑娘身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鬼,鬼呀……”

小姑娘看着慌张逃跑的两个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抬起手腕的时候几声悦耳的声音传来,小姑娘愣了一下:“小铃铛,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有人曾告诉她这铃铛本是一对,所以她除了守护尸体以外就多了一个任务,她要找到另一个银铃。

小姑娘走啊走,一天遇见了一颗树,那树很奇怪,树上结满了像蝶翼一样又轻又薄的东西,“这是什么树?”小姑娘问旁边的人,“这叫榆钱树,这种树,榆钱镇上最多,你可以去那里看看。”

小姑娘带着好奇去寻找他们口中的榆钱树,路上听见有人说:“前不久榆钱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夜之间死了一大半的人,听活着的人说他们就好像做了一场梦。梦中有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姑娘用手一挥,然后他们就醒来了。”

“你说的已经是好几十年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榆钱镇被赵县令治理的像个世外桃源一样。”

“听说赵县令现在都有七十的高龄了,整天坐在月老庙的榆钱树下发呆。赵县令是一个好人啊,年轻的时候一表人才有多少世家闺秀愿意嫁给他,都被他给拒绝了,甚至有一个女子一直等者他直到死也没能挽回他的心。”

“是啊,是啊!常听人说起他的故事,听说他年轻的时候还有一个拜把兄弟呢,叫什么何栩,只可惜英年早逝……可惜啊可惜……”

小姑娘听他们讲故事,听完后呆怔在那,心里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可是最后还是重归平静。她忽然想去他们口中说的那颗榆钱树下看看。

那满树挂着的木牌看得小姑娘莫名的心痛,眼睛飘到其中一个木牌,上面写的是:“不离不弃,相依相伴。”小姑娘心想,人家的木牌上写的都是“白头偕老”怎么这木牌上却写这几句话?

“水,水儿?”正在小姑娘发呆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姑娘漂亮的大眼睛四下一瞟,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老爷爷,您是在叫我么?”

那老者听见小姑娘叫他老爷爷,看着那张依旧年轻的面容,朝气勃勃,老者微微一笑,“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哦”小姑娘转身准备走,老者忙叫住她:“你要去哪里?”

小姑娘歪着头想了半天,摇头道:“不知道!”走了两步又忽然回过头来,扬起手腕道:“老爷爷你见过跟这个银铃一模一样的么?”

老者一怔,看着不远处的坟丘,然后又将视线转移到小姑娘身上,“你一直在找他?”

“是啊,我一直在找他。我总是忘记一些事情,也许等我找到了他一切就都能记起来了。”

老者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良久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本画册,喃喃道:“陪了我这么些年,也该走了。”

一页页的画叶被撕开抛洒在空中随风起伏,上面是一个个动人的故事,画的惟妙惟肖。

其中一页正好落在小姑娘的手上,画面上是一对新人正在拜天地,男子一脸宠溺的看着女子,正当若水正准备再细看的时候,一阵风吹过将手里的画卷吹走了。

飘飞的画卷越来越远,画面上男子的手腕上正带着一个银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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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我从来都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不是凡人,凡人是有感情的,虽然我也有感情,可是我的感情却一直都是淡漠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在人类的眼里我就是另类,我承受了太多异样的眼光,在经受无数的鞭打火烧之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人类很讨厌我,害怕看见我。

我不知道拥有法力在凡人看来就是另类。他们可以容忍欺骗,却不能够容忍我的救赎。宁元相信那些街头卖大力丸或者医治百病的假药的,也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人们可以忍受欺骗,忍受轻声软语,瞎话连篇,却一直拒绝接受我给他们带来的真相。

愚昧的人啊!我该如何做才能让你清醒?谁能告诉我……

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从什么地方来,也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从我有记忆以来的时候起,我就知道我与旁人不同,我不用睡觉也不用吃东西,也不用思考。

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守在尸体旁边,渡他们轮回。将那些喊冤而死的冤魂,送它们去轮回。

我能听见死去的人在临死之前的呐喊,我能见到他们临死之前见到的最后的画面,听到他们说过的话。所以,从我有记忆开始,我的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那个声音一直指使着我不停地寻找那些含冤而死的灵魂,让我守在他们的尸体身旁,听他们在临死之前的呐喊。

我常常在想,人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执着生前的事,不肯放手,不肯去投胎,为什么不去轮回,下一世再好好的活着。

为什么要停留在世间不愿意离开,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么?

也许我就是那个能替他们完成心愿的人吧,不过我的责任却是渡他们去轮回,我也帮不了他们,若是有来世,再好好的修一回人生疾苦吧。

从发现尸体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要一直守护在尸体旁边,直到那些尸体被安葬,被埋在黄土之下。因此我被大多数的人称为“妖女”或者“守护尸体的少女”。

虽然我不知道我活了多久,但留给我的记忆并不多,因为当一具尸体被埋葬的那一刻起,我便会忘记所有的事情,然后在第二天黎明开始的时候迎接新一天的到来。

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漫无目的的走着,面前的黑暗就像是一个远古巨兽张大的嘴巴,正等着将我吞噬进去。我已经走过了白天,现在我的世界里就剩下了黑暗。

我已经习惯了在黑夜里行走,习惯了一个人的独行,我不知归期,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家,所以我从来都不知道归去的路途。

我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久到我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自己的出生,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来的。如果人是女娲用泥捏成的,那我呢?我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单单把我捏成了另类?

在我的记忆里,我从来都是一个人,没有朋友、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除了我自己,我什么都没有。我不敢走别人走过的路,我怕人们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虽然我习惯了那些戒备的,陌生的眼光,但我的心里还是渴望有人对我笑;虽然我经历过人们对我的打骂,可是我的心里还是存有希望,只是我不知道我的希望什么时候会出现,来到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