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当天夜里,一直说自己是冤枉的大夫人,竟然自尽而亡。尸体是在第二天早上发现的。

当天早上,一切打点妥当,何栩命衙役去带犯人,被赵羽宸拦住,正在两人要交锋的时候,前去押解犯人的衙役在前去带人的时候发现门忽然打不开,这才发觉有问题,等到将门踹开以后,发现大夫人已经死了。

赵羽宸与何栩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如一盆冷水浇到头上,何栩更是立刻就跑到关押尸体的房间,随后赵羽宸也反映过来,赶紧跟上。

尸体脸色发青,嘴唇发紫,肚腹膨胀,十指指甲呈现暗紫色,眼睛吐出,口吐白沫。李义只是粗略一看便道:“是服毒自尽。看尸体的样子不像是挣扎过的痕迹,衣衫比较整齐,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来看,死者更像是自杀。”

何栩问:“是何毒?”

李义道:“砒霜。不仅死者喉咙还是肚子里都毒,看来是死之前就吃下去的。”

李义说完,何栩就皱起了眉头,围着尸体来回走动。至于赵羽宸当即就抱着大夫人的尸体开始痛苦,那神情要多悲伤就有多悲伤,“娘,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自杀?”到了此时,就连赵羽宸都说大夫人是自杀的了,别人更是没有异议。

其余三位夫人与赵深听到动静全都赶了过来,见了尸体惨不忍睹的样子,都有些不忍心,别过脸去。若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赵羽宸,一时之间他在赵府最亲近的两个人都走了,先是赵羽佑然后又是自己的亲娘,不管马氏做了多少坏事,可是她毕竟是生他养他的人。

若水忽然觉得赵羽宸很可怜,他是一个那么热爱自由的人,以前有赵羽佑一个人承担家业,可是赵羽佑死了,如果是他接管茶庄的话,那么这些担子还可以丢给大夫人,可是现在大夫人也死了,以后的赵羽宸恐怕是不得自由了。

何栩走了一圈,一直不说话,又开始打量起房间来,随后眼睛又扫过每一个人的脸面,过了一会儿何栩总算是开口了,问守在门外的衙役,可有听见房间里有什么动静没有?

衙役道:“他们在这守了一夜,并没有人进去。也没有听见有什么动静,只是半夜的时候,马氏好像哭了哭的很伤心,别的就再也没有了。”

何栩一直皱着眉头,若水不知道何栩一直在忧心什么,想到他先前给自己说的话,连她也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可是人都已经畏罪自杀了,大夫人直到临死的那一刻,也没有什么话要交代,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

房间里门窗紧闭,只有一个天窗,不过那个天窗窗口太小,连一个小孩子都钻不进去,别人想要杀大夫人恐怕很难。房间里也并没有挣扎的痕迹,除了自尽,实在是看不出有半点他杀的痕迹。

而且以若水对灵魂的敏感程度来说,如果大夫人是冤死的,或者是被谋杀的,那么她的灵魂应该含有怨气才是,可是直到若水看见大夫人的尸体的那一刻,若水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冤魂。

这也正是若水感觉到奇怪的地方,正如三夫人的死一样。不过有一点若水也非常奇怪,因为无论是正常死亡也好,被人杀死也好,灵魂都会留在尸体上三天,然后才会转世投胎,可是若水并没有在大夫人的尸体上感受到灵魂存在的迹象,这太不寻常了。

就在大家沉默的时候,李义忽然开口了,他说:“大夫人实在是女子中的狠角色,不仅接连杀害两条人命,对自己也特别的狠,一般人服毒自尽,都会把握好一个量,可是大夫人竟然一下子吃下去大约半两的砒霜,这半两砒霜可是能毒死三头健硕的牛了。真是没见过谁对自己这么狠过。”

在场的人闻言,全都震惊非常,怨不得这大夫人死相惨烈。若水心道:“如果是照李义的说法,大夫人是服用了大量的砒霜而死,那么她的灵魂恐怕在随着肉体死亡的那一瞬,也瞬间消散了。”

这世上有千万种死法,除了被折磨而死的人以外,就数服毒,是最能伤害到人的灵魂的了。

何栩此时已经收回目光,听五夫人,小声咕哝一句:“以前马侯爷还在的时候,在赵府大姐可是说一不二的,树倒猢狲散,再也没有人能照着她了,现在可好,一家人都死绝了。”

五夫人的话,所有人都听在了耳里,全都默不作声,只有赵羽宸瞪过来的目光略带几分寒意。想起马氏生前的情景,再看看眼前这般凄凉的情景,当真是人走茶凉。

二夫人见赵羽宸伤心,上前对赵羽宸道:“羽宸,你别难过了,大姐走了,你还有我,还有你十娘与五娘,你大哥已经走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娘,我会好好的照顾你的。”

赵羽宸刚经历丧亲之痛,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闻言,呵斥道:“你算老几,我为什么要任你做亲娘,我的娘亲已经死了,我这辈子只有她一个亲娘,你滚!”

赵羽宸显然是已经失去理智了,居然当着赵深的面,如此跟二夫人说话,赵深上去就是一掌,怒目道:“放肆,我还没死呢,你就这么对你二娘说话,信不信我打死你!”赵深说着扬手就又要打,却被二夫人给阻止了,抽噎道:“老爷不要,看在奴家的份上,就饶了他这一次吧,大姐刚走,他伤心也是难免的。”

赵深闻言,看着通情达理的二夫人,气呼呼的将手放下。

既然人已经死了,那也就代表着一切都结束了。

何栩什么也没有说,吩咐将邱雯,赵大与赵居两个人押回县衙准备过堂,至于大夫人的尸体,人都已经死了,就让她入土为安吧。

何栩命衙役押解着赵大与赵居两个人,回到县衙,县太爷当即就过堂,将赵大与赵居仗责五十,因为他们没有参与直接杀人,所以只是仗着,只是邱雯却被判了死刑。

都已经回来三天了,可是何栩还是一副愁眉不解的样子,不时的拿出一个暗器在那琢磨。若水问何栩在看什么,一个暗器有什么好看的?

何栩将那枚暗器举到若水的面前,表情凝重的对若水道:“这枚暗器是我在大夫人的房间里发现的,当时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我就暗中藏了起来,并没有声张。”

若水笑道:“马氏是马侯爷的女儿,她房间里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正常,既然如此,人都已经死了,还留它做什么。”

何栩说:“你不知道,大夫人的房间我亲自检查过,屋里的每一个东西我都很熟悉,这个暗器并不是马氏的,而且这种暗器并不是用来杀人的……”

“不杀人,那它是做什么的?”

“传递消息……”何栩说着从案子上拿过一张四四方方的纸张折叠好,然后用暗器穿透,对准房间里的柱子随手一掷,暗器带着纸张“挡”的一声定在了柱子上。

“这能说明什么?”

何栩似笑非笑道:“这说明,在大夫人被关押的那天夜里,有人用这暗器给她传递过消息,而且大夫人很有可能就是看见这消息,才决定自杀的。”

若水有些疑惑,问何栩道:“可若大夫人不是自杀,房间里肯定也没有砒霜,那她服下的砒霜是哪来的?”

“当然是随着暗器被凶手射进去的。”

“可是现场已经被我们仔仔细细搜索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包裹砒霜的纸张,就是送消息的纸张也没有啊。”

何栩勾起唇角,正色道:“这就是凶手的高明之处了,虽然我们搜查了屋里的每一个角落,可还有一个地方我们遗漏了。”

若水连忙问:“什么地方?”

“大夫人的胃。”

“什么?”

若水们正在讨论,忽然有衙役说有人击鼓鸣冤,让何栩赶快过去一趟。

若水看了一眼何栩,今天可是休沐,怎么这诺大的一个县衙就只有何栩一个衙役了么?什么事都找他。何栩倒是没什么抱怨,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

何栩问那衙役,“来人可是赵府的赵二公子赵羽宸?”

那衙役听到何栩问话,显然是愣了一下,道:“正是。”

“是他!”若水怔了一下,“他来做什么?案子不是已经结了么?还击鼓做什么?”

何栩却露出一副了然的笑容,“我猜他应该也坐不住了。只是怎么到现在才来。”

若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何栩说他知道赵羽宸会来击鼓鸣冤,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么?这自己怎么不知道。

何栩笑笑,“走吧,跟我去一趟,你就明白了,这件事的水很深,不过水再深,我也能给他抽干。”

两个人赶到前院的时候,韩柏光正准备升堂,看那样子颇为不悦。

若水走到一看,见韩柏光的下方正跪立着一个翩翩公子,手里一张写满字的状纸举过头顶这人正是赵府的赵二公子赵羽宸。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在下赵羽宸!”

“所告何事?”

“回大人,在下是替家母伸冤。”

“你母亲何人?有何冤屈?”

“回大人,家母马氏,赵府的大夫人。我母亲没有杀人,她是被冤枉的。”

县太爷一听,当即就怒拍惊堂木,喝道:“人证物证确凿,何来冤屈之有?”

惊堂木猛然响起,犹如平地里响起一声炸雷,赵羽宸面不改色,仍旧正色道:“回大人,我有证据证明家母不可能畏罪自杀。”

“哦?”县太爷问:“什么证据?呈上来。”

赵羽宸托着一封信,连同状纸一起递交给小吏,小吏接过状纸以及信封,立即呈送给韩柏光。韩柏光看罢,指着那封信道:“这能说明什么呢?只不过是死者的遗书,并不能说明死者不是畏罪自杀。”

赵羽宸道:“这封信是家母在被捕之前写的,正是与我吵完架之后所写,试问,如果家母已经决定畏罪自杀,那家母在被捕的时候为什么会喊冤,还有这封信,家母知道我的脾气一向倔强,当时正在气头上,所以就想给在下写信,说自己没有杀人,谁知道当天晚上家母就死了,大人觉得这不是相互矛盾么?既然家母声称自己无罪,又何来的畏罪自杀?”

县太爷无话可说,因为师爷告老还乡,暂时还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不得不将目光投向何栩,何栩见县太爷看向自己,当即出列道:“回大人,我也认为这件事还有许多疑点,所以请大人允许下属再去查办。”

有人击鼓鸣冤,韩柏光就不能坐视不理,只要不是无理取闹,案子既然接了就要一审到底,如果置之不理,就会遭人诟病,更何况外面有那么多的百姓看着呢。

韩柏光只好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