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二十两银子钱,你们拿着回家一趟,我给你们放三天假,三天以后你们再来上班。”

黄老板分别递给若水和赵羽宸十两银子,然后跟两人说了那么一句话,若水忽然想起那些死者家属说过的情形。在那些死者失踪之前,老板会允许他们回家一次,然后就被带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若水与赵羽宸对望一眼,心里都明白,黄老板给的这十两银子就是买命钱,这说明她与赵羽宸两个人已经入了黄老板的“阎王簿”了。

若水与赵羽宸只想尽快破案,哪里有心情闲逛,若水接了钱,忙道:“我小的已经没有家了,老板对小的那么好,小的愿意一直留在这里给您做事,哪都不去。”

若水话还没说完,那黄老板就冷眼瞧了过来,眼底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赵羽宸一见,忙扯了扯若水的衣袖对黄老板点头哈腰,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老板都说了,让我们休息几天,你别不知好歹!快谢谢老板!”

若水心下不愿,也只好点头道谢。

黄老板道:“我是看你们实诚,所以才决定给你们放假的,既然没有了家人,这街上的花街柳巷想必你们还没有去过吧。长这么大也该出去见识见识了。”

若水闻言倒是显得没什么,一脸的淡定,反倒是赵羽宸听黄老板如此说,当即喜形于色,装出很既高兴又猥琐的样子,当着黄老板的面,立马嬉笑着点头答应了,一听说酒楼妓院几个字,立即双眼放光,演的入木三分。

若水暗暗鄙视了一眼赵羽宸,赵羽宸将若水连拖带拽的带出酒馆,脸上还带着喜色,若水见了道:“黄老板都不在了,你现在演戏给谁看呀?”

赵羽宸两手一摊道:“我没有在演戏呀。”随后又神神秘秘的对若水道:“说实话那种地方我好久都没有去了,想不到这黄老板想的挺周到的么?”

若水表示没什么值得庆幸的,不过见赵羽宸一听道酒楼妓倌这几个字就兴奋不已,倒是多了一些好奇心。

若水心里一直疑惑,与赵羽宸商量道:“你说黄老板这次暗中弄了那么多的人进来,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而且他为什么放着我们两个不用,反而用那些新来的人?”

赵羽宸道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若水在说什么,脸上那猥琐的表情一直都没有变过,不难烦的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他能慢着我们把我们支出来,肯定是不想让我们知道,担心也没用,我们还是想着怎么去玩吧。走,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赵羽宸说着一揽若水的肩膀,带着她就走。

若水被赵羽宸揽着肩膀感觉颇为不自在,一个劲的让放手,而赵羽宸不但不放,还说你还扮男人呢,知道男人平常是怎么逛街的么,就像这样。若水不以为然,撇撇嘴,道:“我看你这分明就是想吃我豆腐,别以为我入世不深什么都不懂,我可是活了那么长时间呢。你快点放开,听见没有?”

若水说罢,见赵羽宸扭头一脸嫌弃的看着她,若水不服,正准备开口,赵羽宸却猛然将她搂紧,并道:“别动,有人在监视我们。在黄老板眼里我们已经是熟人了,两个男人之间若是“相敬如宾”各走各的那就太不正常了。若是我不这样做,肯定被黄老板发现你是女的。再说市井之人哪里像那些达官贵人一样讲究什么礼节,随性就好,随性就好。”

若水听赵羽宸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感觉有人在跟踪,忙四下去看,却被赵羽宸喝道:“别乱动,你这样会让他们怀疑的。”

赵羽宸的话好像很多,多的说不完,一会儿说自己以前游历各个名山大川的经历,一会儿又说自己见过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见若水没什么反应,最后道:“我说了这么半天,你好歹给点反应好不好?让我觉得我像是在对牛弹琴。”

若水撇嘴道:“你到过的那些地方我都去过,你没到过的那些地方我也都去过,我不说是因为我不想太打击你,我走过的路恐怕比你十辈子吃的盐都多。虽然我不记得自己已经活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多少事情,但是自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以这种方式存在,我想若是我没有忘掉我所经历过的事情的话,恐怕那些故事加起来足够一个人从出生听到死去的那一刻,然后下一世,再下一世,再再下一世,再再再下一世都够他们听一辈子的了。所以在我面前你的这些经历对于我来说确实是没有什么优越感。”

若水说完,赵羽宸一副吃了瘪的表情,讪讪的收起话头。

赵羽宸说带若水去的好地方竟然是榆钱镇的三大青楼之一——春月坊。

若水看着春月坊前被一溜的大红灯笼照的灯火通明的门口,还有那些摇摆着身姿迎来送往穿着暴露的姑娘和门前往来不绝的车水马龙,不由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说这世上没有你没有去过的地方吗?”赵羽宸指着面前的牌楼:“那这里面你肯定没有来过。”

若水瞪了赵羽宸一眼,虽然她并没有进去过这种地方,但也听人们口中说过这里是男人才可以来的地方,她是女人,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若水可没有心情来这里吃喝玩乐,转身准备离开却被赵羽宸抓住手腕,小声在其耳边道:“别扭头,黄老板的人正在后面盯着我们呢,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不让你吃亏。”赵羽宸说完对若水一眨眼,在若水没反应过来之前,拉着她就往里走。

刚走到门口便有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甩着帕子,一阵香风过后,软香温润的玉体便贴了上来,挽着若水的胳膊,轻移莲步栖身而上,那白花花的胸脯在若水眼前晃啊晃,看得若水眼晕。鼻子里猛然闻到那姑娘身上的脂粉味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出来。若水刚想躲开却不想被那姑娘楼的更紧了。

“喲,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瞧这好俊的模样,脸红什么呀?”那姑娘说着朝若水脸上动起手来。倒是让若水感觉颠倒过来,仿佛她才是那个来此寻欢作乐的‘公子’,而自己则是那个被调戏的小姑娘。

赵羽宸好像是看出了若水的窘况,丢下怀里的姑娘朝这边走过来,不知道跟那姑娘耳边说了什么,那姑娘丢了一个嗔怨的眼神给若水,依依不舍的走开。

若水朝赵羽宸抬抬手问赵羽宸,说了什么,赵羽宸痞痞一笑,附在耳边道:“我说你喜欢男人。”

“你……”

“我怎么了?你不喜欢男人,难道还喜欢女人不曾?难道我说错了吗?”

“我……”真是要被赵羽宸给气死,谁让她女扮男装,久而久之,真把自己当男的了,经过赵羽宸这么一提醒,若水才猛然想起,她本来就是女人,女人当然喜欢男人了,只是这话怎么从赵羽宸嘴里说出来,感觉就不一样了。

哎,真的是要被他给气死了。

若水瞪了一眼赵羽宸,心里气他竟然带自己来这种地方,赵羽宸只是随和一笑,带着若水往里走:“现在想退也晚了,既来之则安之,越是这种场所越能很好的隐藏行踪。”若水知道赵羽宸说的是事实,也无从反驳,只好认命了。

两人刚进去,就有一个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妈妈过来与他们打招呼,犀利的眼神往若水与赵羽宸身上扫了一圈,不屑的开口道:“看你们长得还算不错,就是这身家未免太寒酸了,不会是来吃白食的吧?”

赵羽宸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自己的二十两银钱,扔给老妈妈:“看清楚了,我们是来玩的,若是妈妈不欢迎,那我们就到别的地方去好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若水在旁边见赵羽宸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心里暗暗鄙夷。怎么看赵羽宸都不像是有钱人家能养出的公子哥,这说话,这语气活脱脱一个市井流氓。只是出手阔绰这一点,还说得过去,知道他曾经也一位大家公子。只是可惜了,亏得他还懂得诗书礼乐,也白枉费他知道这么多。若不是何栩从头到尾将赵羽宸的家世等,给自己说了一遍,说赵府的家大业大,若水很难将赵羽宸跟富家子弟这几个字联系在一起——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少爷,不仅会洗衣服做饭还懂得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若水突然想到他说过他曾经在外流浪很多年,没有花家里的一分钱,心想他的这些‘毛病’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练成的吧。

若水不明白赵羽宸为什么非要去过那种贫穷的日子也不愿老老实实的待在赵家享福。不过今日看来他所经历的那些也是好事,不然若是什么都不会突然被赶出来,没有一技傍身,岂不是要饿死?

赵羽宸就像是养在金笼子离的金丝雀,只不过这只鸟可以自由的进出那个关押着他的笼子,它向往着外面的深林与山川,前提是赵羽佑没有死之前。如今赵羽佑死了,一切都破灭了,在一夕之间他经历了那么多。自己的亲生母亲杀了养育自己多年的养母和自己一直敬重的大哥,更惨的是落得无家可归的境地,不得不自己辛苦的工作来换来温饱。

经受了那场打击。很快就又死灰复燃,按赵羽宸的话说就是:“我以前经历过比这更惨的境地,若是因此而心灰意冷,恐怕尸骨都曝尸荒野好多年了。”

若水不知道赵羽宸经历过什么,才能令他的心智那么坚强,也同样无法体会他所受的委屈,不过一个人不管经受多大的打击往前看总归是好的。

正在若水胡思乱想的时候,妈妈已经带着我们来到了一道门前,妈妈推开门:“这间房不知道二位公子可否满意?别说只住三天就是十天也没问题。”

赵羽宸满意的点点头,送走妈妈,拉着我进去给我倒了一杯茶:“你刚才在想什么?发什么呆呢?”

若水流转目光,盯着赵羽宸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他那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不灭的光芒,突然道:“赵羽宸,你以前都是怎么过来的?你怎么什么都会?”

赵羽宸自嘲一笑:“没什么,走的路多了,自然就什么都会了。”

若水歪着头道:“我也走过很多的路,可我什么也不会。”

“那是因为你跟我们不一样,你不用吃饭也不用睡觉,你这一辈子只需要做一件事就足够了。我们这些平凡的人一辈子要经历很多的事情,常常会因为填饱肚子去做很多我们不愿意做的事情。你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而人的欲望是永远无法满足的。”

“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欲望,每天这样简简单单的过日子不好么?就像何栩,就像你一样,有一份能养活自己的活计,和一份平平淡淡的生活就够了。”

赵羽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道:“我与何栩不一样,他有家,有一个像你这么关心他的人,而我什么都没有,孑然一身呐。”阿赵羽宸说着随性的往**一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尤其是看向若水的时候,眼神深处隐藏着深深的无奈。

若水不理解赵羽宸说的什么意思,他的话太深奥了,让她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