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切齿的声音,让江楚宁心里越发地不安。

她如同是被审判的囚徒,静静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身体贴在冰凉的墙面上,仿佛血液都凝固住了一样。

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她不知道沈怀泽为什么生气,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才能平息沈怀泽的怒火。

“你想让我放过叶岑,那就断了跟他的联系,乖乖地待在我的身边。要不然,我让他身败名裂,无法在京市立足!”

沈怀泽一字一句,犹如炸雷一般,狠狠地劈在了江楚宁的心上。

她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怀泽。

叶岑是她回到京市之后,遇到的唯一的一束光。

甚至只要有叶岑在,她便能感受到自己麻木的心脏,似乎也能跳动。

甚至连吃饭睡觉,都好了很多。

那种温暖,对她来说是那么的珍贵。

她以为,苦难的日子总算是到头了。

可沈怀泽的几句话,又把她打入到了深渊里。

江楚宁张了张嘴,本能想拒绝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默默地垂下头,江楚宁无力地贴在墙面,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勉强转了话头:“我答应你。”

声音沙哑,低沉,仿佛抽光了她所有的力气,人也不由自主地从墙面上滑坐在地上。

江楚宁眼里的光再次黯淡下去,本就苍白的脸没有了血色。

她白白地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形成一种自我保护的姿势,身体在微微颤抖。

那受伤的模样,更是深深地刺激着沈怀泽的心脏。

沈怀泽冷哼一声:“既然你已经答应我了,那就趁着他还没有回来,现在就跟我走。否则,等他回来,我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人误伤他!”

**裸的威胁,没有丝毫的温度。

江楚宁一瞬间便有了反应,慌乱地抬起头:“不要……我跟你走。”

她知道,沈家的底蕴丰厚,权势滔天,几乎是掌控着京市的一半的经济。

倘若沈家想要封杀一个人,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她就算再不舍,可也绝不能连累了叶岑。

那么好,那么优秀的男人,应该配得上更好的对象。

是她,无福消受。

江楚宁缓缓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最后,仅仅只是装了一件叶岑给她买的衣服才满心痛苦地朝着门口走去。

虽然只是在这里住了一晚,可是,叶岑已经给她添置了不少的东西。

无论是睡衣,拖鞋,靠背还是她喜欢的书,甚至小到牙刷牙膏,漱口杯,水杯……

几乎每一样,都是一应俱全。

甚至有些东西,直接准备了两套,方便她备用。

自从三年前回到乡下,她便再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对待了。

乡下除了母亲对她极好,便再也没有旁人愿意对她有一丝的照顾。

人人都惧怕林强去撒泼打滚,所以能够在母亲拼死拼活的劳累之下,买上一两双能够穿得合脚的鞋子,已经是极其不易了。

更何况,像是牙刷牙膏这些东西,全都是损耗品,如果不是因为小卖部的老板可怜她,她连这样的东西都买不起。

但,老天爷总喜欢和她开玩笑。

在生活有了希望的时候,又突然被沈怀泽彻底地打乱。

“收拾好了吗?这么磨磨叽叽的是想要拖延时间,等你的金主回来救你?”

沈怀泽冷着脸,跟在她的身后,说的话句句带刺。

江楚宁默默地听着,直到最后,实在忍受不了沈怀泽这样的阴阳怪气,忍不住反问:“非要这样吗?”

沈怀泽愣了愣。

他本意并非是想要伤害江楚宁,可看着那么骄傲的人,甘愿放下自己的骄傲和尊严去充当外围女,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什么时候,他最宠爱的小公主要为了钱折腰?

“阿宁,你跟我走,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好吗?”

江楚宁诧异地抬头,吓得后退了一步,嘴唇颤抖着:“沈……沈总,我有哪里做得不好,我改。”

她已经记不清沈怀泽有多久没有这样温柔过了。

犹记得,当初她被人诬陷,宋家人都不相信她,她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沈怀泽的身上。

她不停地解释,沈怀泽也一直在静静地听着,就好像平常被她黏着的样子。

那个时候,她满心欢喜以为沈怀泽没有抛弃她。

可后来他带她去了地下室,将她推倒在地,表情前所未有的凶狠和厌恶。

“你真恶毒!竟然因为嫉妒就去杀人!你这样歹毒的心肠,也来试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受吧!你不是最怕黑夜吗?那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吧!”

想到此,她脚步后退,恐慌地躲避着向她靠近的沈怀泽。

沈怀泽心中一痛,望着害怕得发抖的江楚宁,想要伸手抱抱她。

可是,他越是靠近过去,江楚宁越像是受惊的兔子,更加的慌乱。

她对自己的排斥,肉眼可见。

沈怀泽声音也放缓了下来。

“我不碰你,你别紧张。”

江楚宁闻言,绷直的身体才稍微自然了些,只是她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人已经率先的走出了房门。

她留在这里,只会给叶岑带来麻烦,既然横竖都是被报复,那一切,她宁愿自己承担。

等到有朝一日,她能查清楚真相,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名,到时候,再回答叶岑的问题吧。

满怀眷恋地看了一眼她和叶岑居住的别墅后,才收回了视线,走在沈怀泽的一侧。

但她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默默地朝着庄园深处的私人院落走去。

哪怕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但入秋的天气还是夹杂着寒凉,凭空生出了萧瑟之意。

冰凉的秋风吹过,拂动着她的头发,钻进她的身体,深邃刺骨。

一切都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