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泽从未这般失控过。

颈项脆弱的,他再稍微用些力道就会断一般。

借着光,他看到了江楚宁苍白皮肤上那些被鞭痕遮掩的暧昧红痕。

心中怒意翻涌,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些什么其他的。

可他无从分辨。

“你就这么想嫁给蒋竞川?”

“就算知道了他变态的习性,还是想?”

“甚至不惜放下尊严?”

沈怀泽切齿质问。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问江楚宁这个问题。

他只是觉得曾经那个张扬热烈,有着一身傲骨的女孩不应该是现在这幅样子。

江楚宁艰难张口,却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

因为缺氧,她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映着被水汽浸染的眸子让沈怀泽有瞬间的晃神,手不自觉的松了几分。

脑海中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

少女泪眼婆娑的抓着他的衣领,委屈又倔强的诉说着什么。

模样让人心疼。

“对……”

干哑的回答如一盆刺骨的凉水从天而降,将沈怀泽浇醒。

他看向双眼已经开始涣散的江楚宁,对方努力的向他扯起嘴角。

“只要能嫁给蒋竞川,什么都无所谓……”

江楚宁跪伏在地,仰着头,卑微又狼狈的看着眼前自己曾经深爱无比的男人。

早已经枯死的心脏还是会隐隐作疼。

尊严……

现在的她早就没有那样的东西了。

在过去地狱般的三年中,她学会了一件事了。

就是尊严没法当饭吃,不能让她活命。

现在的她,只想寻一条活路。

一条能救她和妈妈的活路。

而嫁给蒋竞川,便是如今她唯一的路。

即使对方是一个变态。

胸腔中的氧气变得越来越少,肺部憋的生疼,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江楚宁却不挣扎,只认命的闭上双眼,嘴角甚至还有一丝的笑意。

如果最后自己是死在沈怀泽的手中,或许也不错。

触及到她面上的解脱笑意,沈怀泽烫手般将人丢开。

江楚宁撞到墙上连哼都没哼一声,安静的倒地。

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着她还活着。

沈怀泽眉头紧紧的拧着。

他一向冷心冷情,可此时指尖残留的温度却牵引着他的情绪。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多管闲事让人报警,坏了江楚宁的好事。

他就该任由江楚宁死在蒋竞川的**。

“沈少……”

门外传来佣人小心翼翼的声音。

“夫人来让我带野种上去……。”

话未说完,佣人就对上了一双冷若寒冰的双眼。

吓得她立刻噤了声。

这位沈少送了他们家醉酒的少爷回来后,不知怎么听说了野种被夫人关禁闭的事,提出要来地下室看看野种。

沈少对野种有多厌恶,整个宋家的佣人都很清楚。

于是她大着胆子直接将人带了下来,想借此赚个人情。

结果没想到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夫人突然又急急忙忙的吩咐他们将野种带上去,还特别叮嘱给她收拾打扮干净了。

空气安静的落针可闻。

沈怀泽缓步上前,在佣人面前站定。

走廊的灯光落在他身上,照出他清冷俊美的容颜,和那双黑若寒潭的双眸。

“你说要带谁上去?”

低沉清冷的声线夹杂着隐隐的怒意。

佣人愣了一瞬,随即连忙慌乱的改口。

“带……带……带小姐!”

几乎在回答的刹那,佣人就感觉到空气中的压迫感小了不少。

但佣人依旧大气都不敢出。

直至沈怀泽裹挟着一身凉意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尽头,佣人一阵后怕,同时心中涌起无数疑问。

这位沈少,不是恨江楚宁恨的要死吗?

那又为什么在意别人叫她“野种”?

江楚宁意识浮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恍惚间她只觉得自己被什么人从地上拖了起来,接着身体一轻便落入了一片温暖的水域。

冰冷的身体逐渐有了温度,她的意识也慢慢回笼。

干净明亮充满水汽的浴室让她有瞬间的恍惚。

“醒了?”

佣人见她睁眼,没好气的起身,张口就想讽刺她几句。

可想到沈怀泽那双冰冷的眼睛,佣人又将话咽了回去,生生的转了话头。

“醒了就自己洗,赶紧的,夫人还在楼下等着呢,别拖拖拉拉的。”

“干净的衣服在外面。”

说完,佣人就转身逃也似的跑了。

江楚宁没看出佣人的异样。

她僵硬的坐直身子,按照对方的话机械般的往自己身上浇水。

宋夫人要见自己,说不定她要改变主意不关自己了。

她要好好表现。

干净的衣服依旧不合身。

明明是高定,穿在她干瘦如柴的身上就像个笑话。

江楚宁看着镜中的自己却毫不在意,直到目光触及颈项上的青紫伤痕才有瞬间的恍惚。

她抬手摸向伤痕。

怔怔的想,原来不是幻觉。

沈怀泽真的来过,还差点掐死了她。

江楚宁麻木的垂下视线,将本已挽好的头发放下,勉强遮住了脖子上的痕迹。

……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楼下客厅却很热闹。

江楚宁还没走到楼下就听到隐隐有谈笑声传来。

一道是宋母的,另一道她听着很是陌生。

“哎呀,这就是楚宁吧?”

“总算是下来了,让我好等。”

江楚宁寻声看去,那是个贵气十足的夫人,长相美艳看不出年纪,五官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宋母见她愣站在原地有些不悦,低声呵斥,仿佛之前将江楚宁关在地下室的人不是她一样。

“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和蒋夫人打招呼。”

“让两个长辈在这里等你这么久,一点儿礼数都没有。”

“我以前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说完,宋母冲蒋夫人歉意的笑了笑。

“让您见笑了,这丫头去乡下呆了几年,规矩都忘得差不多了。”

“以后呀,还要您多操心,慢慢重新教她。”

江楚宁闻言,心中一震。

蒋夫人优雅的喝了口茶,睨了她一眼才笑眯眯的开口。

“今天晚上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竞川那小子也是,既然已经和你交往了也不告诉我。”

“现在闹的警方和媒体都以为他是要强暴你。”

“你说好笑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