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

江楚宁睫羽一颤,呐呐的摆手。

沈钰的话说的太过暧昧,她怕沈怀泽因此误会自己还对他有什么心思。

“这没什么大碍,用不着去医院的。”

她在乡下的时候,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最后没去医院也好了。

断根骨头罢了,只要死不了,对她来说就是小事。

沈钰被气笑,上前握住她红肿的手臂,稍稍用力。

刺痛传来,江楚宁脸色瞬间白了。

可她却没喊一声痛,只低头僵立在原地。

沈钰愣住,不由的松开手,“你不是最怕痛的吗……”

江楚宁恍惚的眨眨眼。

是呀。

她以前最怕疼了,还被时许哥笑着娇气。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对普通的疼痛麻木了呢?

她也记不清了……

“现在,不怕了。”

沙哑的声音听的沈钰和沈怀泽心中皆是阵阵窒息。

沈怀泽闭了闭眼,强压下混乱的思绪,冷声开口。

“跟我走,我送你去医院。”

沈钰有一点说的没错。

他该为江楚宁的伤负责。

“我……”

见江楚宁还要摇头拒绝,沈怀泽又将嗓音压低几分,隐隐带上了威吓的味道。

“或者,你更希望我带着婷婷亲自登门致歉?”

“不用!”

江楚宁还怕沈怀泽以为自己是想故意为难他,深吸口气,鼓起勇气,忐忑的开口。

“怀泽哥,你放心。”

“今天的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之后我也不会利用这些伤来做什么。”

她咬咬牙,抬头对上沈怀泽那双黑若点墨的眸子。

“我真的改了。”

她这番话说的隐晦,可沈怀泽还是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因为从江楚宁回到宋家开始,便不止一次的重复这样的话。

仿佛……

曾经她对他的喜欢就是一场错误。

沈怀泽眼底暗涌翻腾。

当年是谁在他面前死皮赖脸的发誓,这辈子都只会喜欢他一个人,永远不会变心。

又是谁千方百计,只为让他多看她一眼。

这才短短三年的时间。

她就后悔了……

沈怀泽冷冷的转身,只留给江楚宁一个冷漠的背影。

“你最好是能说到做到。”

“毕竟,你最擅长的不就是出尔反尔吗?”

说完,便冷然离开。

“沈怀泽,你什么意思?”

沈钰觉得沈怀泽有些莫名其妙。

明明就是他纵容堂妹误会了江楚宁还打伤了对方。

现在还摆出一副江楚宁要讹他的姿态。

“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沈钰看向身旁一声不吭的江楚宁,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的开口。

“看看你这幅窝囊的受气包样,难怪沈婷婷一个小丫头都敢骑到你头上来。”

“当年你开车撞洛婉莹的胆子呢?”

“让我别多管闲事时的气势呢?”

“都被狗吞了吗?”

江楚宁紧紧捏着裙摆,只有这样手上传来的疼痛才能让她不在沈钰面前红了眼眶。

这些年,她害怕沈钰不肯原谅自己,所以一直不敢联系沈钰。

可在刚才,她便知道自己错了。

“你……算了。”

沈钰见她始终低头不语的样子,头疼的按了按眉心。

“去换衣服。”

她就再管江楚宁一次。

就当日行一善了。

江楚宁愣然抬头,没明白过来沈钰是什么意思。

沈钰见她这幅呆滞的样子心中就起火。

那个她曾经熟悉的热烈灵动的女孩儿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她没再给江楚宁拒绝的机会,直接将人推进了更衣室。

路边,黑色的豪车安静的停着。

沈怀泽看着江楚宁被沈钰带上了车,冷声让司机跟上。

中午的市中心依旧热闹。

车流动的很慢。

沈怀泽的车始终和沈钰的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甚至能清晰的看到车中江楚宁的侧影。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推掉公司接下来的会议,就这样在沈钰的服装工作室门口等着。

同时,脑海中不断想起江楚宁说的那些话。

——她没有做过。

如果……

当年江楚宁和刚才一样说的都是真话。

那撞死洛婉莹的就另有其人。

沈怀泽眸光一寒。

当年,他无数次的调查过那场车祸。

人证和物证都没有问题。

除了当时事发路段的监控……

监控本应该是最有力的直接证明,但当年附近的监控在维修,没能拍摄到车祸现场的情形。

再加上其他的证据都十分清晰,所以所有人都没再纠结于监控。

沈怀泽按下手机。

“秦助理,帮我办一件事。”

……

京市三医院。

沈钰带着江楚宁直接往楼上走。

“我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你先做个全身检查,看看还有没有伤到其他地方。”

“沈婷婷那个死丫头,下手也太重了。”

江楚宁身子一颤。

她下意识的抚上腰间。

即使隔着薄薄的衣服,依旧能感受伤疤清晰的纹路,像条又粗又长的蜈蚣一样,横在她的肚子上。

“不,不用了。”

感受到沈钰不满的目光,江楚宁紧张的噎了下,慌张的补充。

“他们只打了我的手,没有打其他地方。”

沈钰气极反笑,抱臂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听你这意思,你还要谢谢他们了?”

江楚宁抿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向沈钰解释。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是医生打来的。

提醒她今天要及时将手术款存入医院的账户,否则就会错过最佳的手术时间。

江楚宁这才想起,自己本是打算在试过礼服之后就去医院存钱的,结果不料到被沈婷婷打破了计划。

不过也因此,她能有借口谢绝沈钰的好意。

果然,听说她急着去探望生母,沈钰便没多说什么,只让她无论如何都先把手包扎了。

江楚宁的生母柳叶眉也住在三医院,只是住院部在单独的一栋楼。

距离上次来探望,已经过去一个月时间。

柳叶眉的情况比之前更糟了。

她浑身插着各种管子安静的躺在病**,身上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蜡黄。

江楚宁看的鼻尖发酸。

她轻轻掩上病房门,转身看向旁边的主治医生。

“医生,我母亲这次手术后,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