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清冷气息自身后裹挟而来，让江楚宁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你，你是谁！”
“想干什么？！”
老板娘看着突然出现的英俊男人，声音都小了几分。
她这家小餐馆在医院外开了近二十年，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不少。
眼前这个男人一看衣着气质，她就知道是自己这种普通的小老百姓一辈子都惹不起的人物。
“十万。”
“够弥补你的损失了吗？”
低沉的男声清晰回**，带着无言的寒意。
江楚宁身子无意识的颤了颤，她怕以老板娘暴躁的脾气激怒了沈怀泽，连忙低头鞠躬道歉。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您店里的损失，我会如数赔偿给您的。”
老板娘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帮过她，如今又被她连累。
她自然是要赔偿的。
沈怀泽听到她的话有些不满，可看她规规矩矩鞠躬的模样，只皱着眉沉默，不再多言。
“算了，我就当是破财消灾了。”
“赶紧走，别让我再看到你。”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老板娘提着扫帚没好气的转身进了厨房。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雨声逐渐盖住了老板娘的埋怨。
沈怀泽看着依旧没有直起腰的江楚宁，剑眉越蹙越紧。
“她已经看不到了。”
“你是打算在这里呆到天黑吗？”
江楚宁单薄的背脊微微颤了颤，半晌才迟钝的直起腰来。
离开前，她将自己身上仅剩下的钱全放到了桌上。
她知道这些不足以赔偿老板娘的损失，但现在的她拿不出更多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赔偿？”
连连被陌视，沈怀泽并未不悦，只撑伞跟着江楚宁一起踏入了雨中。
“早上秦助理不是才把钱给你吗？”
“这么快就花光了。”
江楚宁步子微顿，呆滞的回头。
“有什么事吗？”
她来的时候就淋了雨，湿润的头发贴在脸侧，将她本就白皙的脸衬出一种没有生气的苍白。
沈怀泽看的心中说不出滋味，将手中的伞往她的方向倾斜了几分。
昨晚他一晚上未眠。
他的理智在告诉他，就算他误会了江楚宁也没什么大不了。
江楚宁身上背负了太多的罪恶，这些都是她自作自受。
若不是她之前想方设法的要嫁入蒋家，他也不会先入为主。
可在结束了会议之后，他还是让秦助理临时取消饭局，独自到了医院。
“今天是你接受心理治疗的第一天。”
“唐华说院方需要监护人陪同。”
沈怀泽随口找了个理由。
监护人陪同的事唐华的确同他提起过，但那并非医院强制要求。
江楚宁恍然，今早她离开的时候，唐医生的确说起过心理治疗的事，还提醒她早些回去。
难怪……
原来是来监督她的。
“其实您不用特意跑这一趟。”
江楚宁打起精神，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态度客气又疏离。
“我会按时接受治疗，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赎罪。”
沈怀泽心脏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他看着江楚宁毫无光彩的双眸，从昨晚起便被他故意忽略的焦躁情绪又翻涌而出，最后化作言不由衷的讽刺。
“你知道就好。”
小餐馆距离医院很近，可江楚宁却觉得回程的路格外漫长。
唐华早就在病房等着了，看到沈怀泽和江楚宁一起回来，惊讶的扬了扬眉。
但他并未多问，只将江楚宁推进洗手间催促她赶紧换身干净的衣服以免再受凉发烧。
江楚宁像个听话的玩偶，机械的一一照做。
唐华隐约察觉出她的状态不太对，趁她换衣服的间隙，将沈怀泽拉到外间，狐疑逼问。
“你又怎么人家了？”
“今天早上江小姐出去的时候人还好好的，现在就跟丢了魂一样。”
沈怀泽还未理清心中情绪，闻言更觉烦躁。
“我为什么会知道她的事？”
唐华眯了眯眼，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他一圈。
“吵架了？”
沈怀泽皱眉。
“吵架”这个词用在他和江楚宁之间简直堪称讽刺。
因为从回京市起，江楚宁对他的态度便好的出奇，始终和他保持着客气又疏离的态度，哪怕一步都从未越界。
“你误会了，我们并不是能‘吵架’的关系。”
唐华被他冷漠的回答噎了下。
正好心理医生到了，他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沈怀泽的肩膀。
第一次心理治疗的过程十分不顺利，就连身为外行人的沈怀泽也意识到了江楚宁的异样。
她对心理医生的每个问题都会认真回答，但答案总是似是而非。
一个小时时间结束了，但心理医生的表情格外严肃，向沈怀泽表示最好加大江楚宁接受心理治疗的频率。
“我怀疑江小姐患有严重的创伤后心理障碍。”
“也就是ptsd。”
“一般患有创伤后心理障碍的患者，都遭受过严重的身心伤害。”
“我看过江小姐的病例，我有理由相信她曾受到过非常严重的虐待。”
沈怀泽心中早有预感，可听到心理医生这么说还是震撼不已。
严重的虐待……
所以，这才是她一定要回宋家的原因吗？
沈怀泽想起江楚宁跪在宋家门口道歉的卑微模样，强烈的窒息感自胸口蔓延，让他喘不过气。
他凭借过人的意志，没有流露任何的情绪，冷静的将医生送出病房，甚至为江楚宁约好了第二天的治疗。
然而待医生离开，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却无法移动步伐返回病房。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几乎模糊了窗外的风景，vip病房所在的顶层却格外安静。
沈怀泽不知道在走廊上站了多久，才僵硬的拨通了秦助理的电话。
“我要知道江楚宁这三年的所有过往。”
“隐蔽一些，不要找她的养父直接打听。”
他记得，那个男人是个狡猾的赌徒，若是直接从他下手绝对问不出什么。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还未开口就被秦助理接下来的话打断。
“沈总，之前您让我重新调查三年前洛小姐的那场车祸。”
“我查到一些不太对劲儿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