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宁,你可真敢!”

沈怀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他这段时间翻天覆地找她那么多天,可她却一声不响跑到灯红酒绿的太川!

一想到这点,窒息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江楚宁只觉得意识消散,就在混混沌沌之时,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天。

那天——

亲生父亲掐住她的脖子,对她说真没用,弄丢了他的大财主,还不如直接掐死,这样还能省点饭钱!

父亲说的一点都没错。

她真的很没用!

连妈妈也保护不了!

也许,只有自己死了才可以解脱这一切吧。

可她死了,妈妈怎么办?

在混混沌沌的意识里,都是割舍不下的担心。

“妈妈……”

一珠晶莹的泪不自觉的滑落。

沈怀泽感受到那丝冰凉,心里的怒火被浇灭了许多。

手上的力道松开,江楚宁身体软软的跌坐下去。

意识的回归,让江楚宁从刚刚的噩梦中惊醒。

哪怕浑身上下都是冷汗淋漓,可她还是硬生生的忍受着,不让身体颤抖,麻木的神经本能的开始反射。

“对……”

可话还没用说完,酒被沈怀泽粗暴且阴沉的声音打断。

“你就只会说对不起吗?”

“你不要命了吗?为什么要跑?”

一瞬间,所有的疑问都想要找到宣泄口。

他不明白,江楚宁明知道自己身上那么多的伤,但为什么还不要命的出来工作?

甚至,不惜进到杂乱的场所做舞女?

她到底还是不是三年前那个自信骄傲,张扬明艳的宋家大小姐了?

怎么会这么自甘堕落!

难道三年的时间,真的能抵消二十多年的一切吗?

江楚宁嘴唇翕动,只是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低低的卑微之音:“这里刚好收我。”

时间不多了。

江楚宁不敢想象,要是那些人要是拿不到钱,会对妈妈做什么。

要是妈妈没了,她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沈怀泽心底一震。

想起刚刚江楚宁在众人肆虐的目光下,转动出各种各样姿势,他便觉得心头一阵烦躁。

怒火不受控制的要喷发出来。

“你真贱!”

江楚宁睫毛颤了颤,头埋得更低了一些。

虽然她早没有了尊严,早已经是名声烂透了的笑话,但再听到沈怀泽语气里对她的怨恨和轻蔑后,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酸涩。

可是,她真的不明白。

只想安安稳稳的挣一份工资的她,就这么贱吗?

她只是想活下来,改变妈妈的命运,难道这很贱吗?

她要的不多,只是想跟妈妈一起活下来而已。

但周围人根本就不放过她。

“江楚宁,跟我走!离开这儿!”

沈怀泽说完,伸手拉住了江楚宁,就要往外走。

只是,从来都是低眉顺目的江楚宁却挣开了他的手。

“不,不行。”

江楚宁说完,从地上捡起她的面罩,重新的戴在了脸上。

这份工作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要是离开,没有收入不说,还要给收债的和太川赔一大笔违约金。

她怎么能离开?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江楚宁压下了一丝恐惧。

从来这里工作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会碰到熟人。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为什么?”

话一问出口,沈怀泽皱紧了眉心。

他这么做好像显得太关心她了!

这样的一个恶人,有什么值得关心的?

他这么做,想带她离开只是因为唐华说她的病和伤不治会死!

对,一定是这样。

只会是这样。

沈怀泽压下心中的念头,逼迫着如同鹌鹑一样想逃避的江楚宁。

他实在不明白,明明前几天他已经让助理给了她足够的钱,她怎么还这么不要命的想要工作?

还不惜出卖色相!

“我……”

江楚宁张了张嘴,但却生不出任何解释之心。

她能说什么呢?

说她为了给自己母亲治病,很需要赚钱?

可他怎么可能会信?

明明大家都知道她是一个为了荣华富贵,抛弃父亲,不肯照料重病母亲的恶毒虚荣女。

“不为什么。”

所有的真相,在最后只变成了轻轻飘飘的一句话。

低低的声音,轻飘飘的击碎了沈怀泽心中所有的期待。

是她说,他没有听过她解释。

可现在,他给了她机会。

但,她这回答算什么?

余光不由得落在了垃圾桶里的火红玫瑰上。

明明是正鲜艳的玫瑰,可火红的颜色却是那么的刺目。

哪怕他对这些了解不多,但依稀的知道,这是楚逸辰让人从法国空运回来的路易十四。

不仅难得,价格更是昂贵。

这一瞬间,他好像突然明白了点。

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怒意和狂躁,促使着他后退了一步。

声音也随着心里的狂躁变得更加冰冷:“江楚宁,你可真有本事。竟然能想到这个门路捞钱,对你来说,钱就那么重要吗?”

江楚宁愣了愣,然后很快便明白过来。

沈怀泽这是把她当成了捞女。

可,他对她的误会有什么重要的?

又不是第一次了。

“嗯,重要,钱很重要。”

江楚宁强忍心底涌出的酸涩。

他们已然不是同路人,他怎么会懂呢?

更何况,就算他懂说不定还会加倍嘲讽她。

毕竟,沈怀泽恨她,恨不得她活着受罪为洛婉莹赎罪。

“江楚宁,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走?”

沈怀泽凉凉的声音,揭露着此时耐心全无。

江楚宁看了一眼那张熟悉的脸。

冷漠,厌恶,不带一丝温度。

她很清楚,这是沈怀泽发怒的前兆。

可是,就算他生气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还需要在这里工作赚钱。

“怀泽哥,对不起,我不能走。”说完,江楚宁转身一瘸一拐的朝着外面走去。

之前被宋时许踹了一脚,再加上跳舞扯动了旧伤,腿上已经变得黏黏腻腻,得赶紧去处理一下了。

沈怀泽的脸色瞬间僵住。

“呵!看来我真是一点没看错你!之前是蒋竞川,现在又勾住了一个楚逸辰!看来你真是为了嫁入豪门,连身体和自尊都不要了?真够厉害的!”

最后几个字,沈怀泽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口的。

隐约间,江楚宁好像又感受到了曾经那个对她十分关心,但却一直不肯接受她的冷脸哥哥。

可是余光瞟过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沈怀泽的脸上神色漠然,一如往日的高贵冷淡。

可她的心里,却不由得升起隐隐的不安。

以她的了解,沈怀泽不会让她好过的。

要是再丢了工作,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