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县天洞银矿污染事件由于上级采取了高压政策,迫使刘得富加大赔偿力度,又由于雷放弟亲自督办打人致死案件的处理,最后抓获了犯罪嫌疑人,刘得富对温大礼使了银弹手段,又拿出一笔钱给受害者家属,才保住了阿弟,整个事件就平息了下来。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天洞银矿当时征地价位很低,林地的报批手续也不完备,随着国家征地补偿的提高和环保政策的趋紧,被征山地和林地的群众觉得吃了大亏,酝酿准备大规模上访。偏在此时,矿工刘小兵在挖矿时,被塌下来的矿石压在洞里,刘得富亲自组织亲信挖尸也无法挖出来,索性对外散布说刘小兵失踪。刘小兵家属觉得这是一起欺骗社会的大案,就向县委、县政府写信反映,刘得富密授工头阿弟软硬兼施,对死者家属施威,并用金钱买通,但刘小兵的老婆缪芳坚决不从。缪芳到县里,阿弟就派人到县里拦截。
但阿弟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缪芳从天洞银矿走了二公里路再乘上客车,车离县城3公里时又换乘了一部客车,阿弟派的人盯不住。缪芳上了县城直接到县委大院,跪在大院正门口,翁怀同刚好回办公室,看到缪芳跪着,手里还举着天洞银矿杀害无辜百姓的牌子,只好叫县委办的干部把她带到县委办。
其实翁怀同已经知道天洞银矿又出了事,只是不知有死人一说,听缪芳哭哭啼啼说完,才知有了命案,性质就严重了,当即在缪芳的控诉状上写道:请县公安局立即介入,尽早破案。缪芳这才乘着车回到娘家等待消息。
翁怀同又给刘得富挂了电话,了解了一下情况,刘得富一口咬定人只是失踪了,并没有死在矿区。翁怀同严肃地说道:“现在换届就要开始了,你不要惹事。真个死人了,就不是一件能随便盖住的事,你得小心处理啊。另外你先拿一部分钱出来,安抚一下缪芳,免得她再去闹。”
“拿多少钱比较好,翁书记?”刘得富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自认倒霉,静下心来问道。
“起码先给个几万元。就作为借款,等案子破了之后,再作处理,案没有破不好定性啊。”翁怀同答道。
阿弟拿着两万元,坐了几个小时的车找到缪芳的家,将意图说完后,又做了一番安抚工作。缪芳觉得案件没破,生死不明也不好再闹,反正有这2万块钱先用着,熬上几天再说。正自想着,旁边缪芳父母亲,看阿弟态度诚恳,也劝了一番,于是说道:“2万元钱我先借可以。但是我希望你们尽快查明真相,不能拖,拖久了,我还要到市里、省里上访。”
阿弟满心高兴,心想缪芳的态度发生了很大变化,事情多半比较好解决,又见缪芳年龄才25岁,皮肤虽然黑了点,但五官清秀,在农村算是出色的婆娘,死了丈夫,真是可怜,内心里对缪芳又有了打算。待缪芳写了2万元的借条后,他又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千元,递给缪芳说道:“对不起,一直阻拦你告状,真是不该,请你原谅。这一千元是我送你的,权当报销你上访的路费吧。”
缪芳看了阿弟一眼,心想这个人平时挺能干,就是心黑了些。不过今天态度不错。至于这钱,不要白不要,就毫不客气收了阿弟的钱。阿弟留了一个手机号码给缪芳,叫缪芳有事找他联系,便开着皮卡车回到县城,给刘得富汇报了整个处理过程。刘得富大大表扬了一番说:“阿弟啊,你是越来越会办事了。”
张常明带着干部科的女干部到宁春县和延溪县,分别考核了李惠和郝舒宾,回到海川市后,立即给任南行作了汇报,又向任南行提交了两人在省级刊物上发表的文章,说道:“这两人确实不错,最好都能调进来,可惜只有一个编制。”
“可以有先有后啊。”任南行摸了一下头顶,“你现在就通知开办务成员会议。还是按照我原先讲的意见在办务成员会议上作情况说明吧。”
一会儿,方东等办务成员都进了会议室。任南行宣布开会,张常明把考核两人的情况分别作了说明,把两人的优缺点也作了分析。任南行笑着说道:“市委办进人要慎重,这次考核的两个干部都还不错,只是郝舒宾是县里的综合科长,一下子县里估计也不会放,我们强要,难免县里为难,又弄得与市委办有意见。我看先调李惠,大家觉得呢?”任南行说完,眼睛就在几位办务成员脸上扫来扫去。过了一会儿,方东咳了一下,说道:“同意任秘书长意见,先调李惠。郝舒宾放在下一步再调。不过干部科要负责给宁春县委办主任说一说情况,免得人家认为郝舒宾市委办考核不过关调不成,反而影响人家的前途。”
任南行点点头,其他办务成员也一致同意任南行的意见,只不过内心里都在骂任南行,还不是搞一言堂。
方东回到办公室,陈乐寿也紧接着跟进来,笑道:“这个李惠也挺厉害的,一下子杀了进来,原先倒是有听说刘东进要调一个宁春县的郝舒宾……”
“唉,不要再说这些事了,会议定的事就按会议定的办,不要去议论,免得大家都有想法不好。”方东赶紧打断陈乐寿的话。
这时电话响了,是魏安发打来的。魏安发说:“方主任,国家审计署的人已到海川市,刚才林建栖副市长已赶到市水利局,毕语副市长也在路上准备过来,请您转告一下刘书记和任秘书长。这边我也给市长报告一下。”
方东一看手表,才上午10点,这拨人来得真神速。“已经查开始了?”方东问道。
“已经查了一个小时了,他们一行7人,3人是北京来的,4人是省里陪同的。他们今天在市里查一天,明天就到海宁区查,其他县可能象征性地走一走。”魏安发答道。
方东笑道:“不要紧张啊,老魏。该下的雨还得下,我会报告两位领导的,老魏啊,这一摊接待要安排好啊?”
“市政府办在安排。”魏安发也笑着回答。方东便挂了电话,又给任南行挂了电话,通了气,任南行说:“我得报告一下刘书记。”
方东倒了一杯绿茶正想吹一吹浮在杯上的茶沫,张常明拿着文件夹进来说道:“市委公开选拔干部的方案已出来了,市委办要配二名副主任,人选倒是圈在市委办内部,这样好啊,免得考进来的人不适应就麻烦大了。”
“这样好,考虑的周到,既提拔了干部,又考核了干部,比一比就知道干部素质如何了。”
方东接了文件夹,翻了一下。笔试全市统一组织,面试由各单位自行安排,考核由市委组织部统一安排。方东一看就觉得面试有弹性,可以给予单位一个调控的空间,心想,这是半公开了,而不是全公开,可能组织上也怕一味强调公开选拔,会使一些高水平但低能力的人选拔上去,影响工作吧。
“主任,选拔时间比较紧,定在8月底进行。市委组织考试时间也只有10天左右。”张常明说道。
“你把这个文件给秘书长看看,有什么具体意见,由秘书长定吧!”方东说道。
张常明拿了文件夹上了三楼。
方东喝了一口茶,吸了一口气,从桌面上抽了一张报纸准备看,报纸里丢了两封信出来,方东心想:这通讯员也太粗心了,如果这张报纸没有看,这信不是就丢了吗?
方东拆了一封,原来是曾经一起卖过“老鼠药”的患难同学刘顺地写来的。刘顺地大学毕业后,回到海平县一中当教师。他在信里说,老同学王天蓝的孩子大学毕业想到残联工作,请方东看在已经逝去的同学面上,给海平县的县长方正兴打打招呼。
方东吸了一口气,神情凝重起来。王天蓝从海川师范毕业后分配到海平县胡中乡中心校当教师,胡中乡有条溪,溪上没有桥,过往人都走溪上的水泥墩,学校规定上午和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教师都必须护送学生过溪。有一天下午,溪上游暴发了洪水,而胡中乡还是大晴天,正当王天蓝看学生过溪时,一阵轰鸣声响了起来,溪上面一股洪水冲了下来,把最后一名学生卷了进去,王天蓝连衣服都没顾得脱就跳到溪里抓到了落水学生,拖着学生顺着水往岸上靠,两人一直被水冲了200多米后,学生抓住旁边的一棵小树杆上了岸,王天蓝终因体力不济,被一阵大浪冲到溪中心,溪两岸闻讯赶来的群众束手无策,沿着溪两岸奔走呼号,但还是眼睁睁看着洪水卷着王天蓝消失在水里。
另一封信是表兄林雄写来的,要求方东帮个忙,把高中毕业考不上大学的孩子林豪安排个工作。这下方东有些为难了。
方东家住海平县胡中乡牛都自然村,村里没有学校,方东得走10公里的路到乡里上学。后来只好寄宿在家住胡中乡的舅舅家,一直念到小学毕业。表兄林雄生性豪爽,是位种地能手,又是打猎好手,经常带着方东上山打猎。方东上中学、大学时,林雄时不时寄些钱给方东,令方东难以忘怀,经常跟孙佳提起所有亲戚中林雄对自己最好!
方东看着桌上两封信出神,这两个人都要帮助,但与县里领导打招呼只能说一人,方正兴与自己差不多是同一批的县长,能说得上话,翁怀同与自己没有私交,也不好交代。方东权衡后认为王天蓝这个忙还得先帮,想着,就给方正兴挂了电话,方正兴满口答应。
至于林豪高中毕业确实也难安排,要么到机关当临时工,要么找家公司打工。方东想来想去,又只好找杨流这位老同学了。方东给杨流拨了手机,把意思跟杨流说了,杨流笑着说:“别跟我客气,你表哥就是我表哥,表哥的忙怎能不帮?公司也要人,先让林豪到海川来学开车吧!”
方东放下电话,心想杨流这位同学真有情义,这种同学太难得了。
杨流是方东高中的同学,同桌,大学没有考上,家里给了100元,只身闯**上海滩。也不知怎么折腾,才五年时间竟然大发了,返回海川市后成立了房地产公司,没想到正赶上房地产热又大赚了一把。只是杨流从不与方东生意上的事,方东几次问杨流,杨流都说:“你是搞政治的人,我的事你知道越少越好。”方东从此不好再问。方东妹妹的儿子林挥挥高中毕业后没事干,杨流知道这个情况后,主动把林挥挥安排到了自己的公司。这林挥挥也争气,虽没读多少书,人却机灵,能力也挺强,很快得到杨流的赏识,提了副总,年薪达到11万元。
“方东啊,你从政也不容易,你找我办的事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都会办,我虽然与你同学,关系很铁,但我敬重的是你的人品,有困难尽管找我啊。”杨流这一番话,着实让方东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