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听淮的声音,县令卑躬屈膝的小步跑过来,谄媚道:“大人说的是。”

说罢,他换了副神色,转身吩咐属下,“祝秀才公堂无状,拖下去打十大板。”

听见县令的宣判,奄奄一息的萧乐晚强打起精神,一把抓住沈听淮的手,站了起来。

“等等!既然夫君说是大姑姐误食七星海棠,那还请夫君解释,是何人在她死后还在她头上敲那么大一个洞?尸体又为何会出现在我萧家?”

祝融才和县令被萧乐晚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质问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祝融才眉头紧锁,权衡半晌后,重重跪倒在地上,声泪俱下道:“阿晚,阿姐死在祝家,娘亲没法与姐夫一家交代,我们没办法……只能,只能将尸体移到萧家,到时赔姐夫家一些钱财,就此掩过,可你非要闹上公堂,才出了这一摊子事。”

这意思便是他们栽赃给萧家是应该的,萧家赔钱是应该的。

萧乐晚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如此说来,大姑姐死后你们残忍的毁尸是对,我萧家没有揽下杀人重罪便是错?”

“阿晚,”祝融才深情款款看向她,眸中蓄满泪水,“若不是你挑唆阿姐谋害婉婉,她又怎么可能自食恶果误食七星海棠,好坏阿姐现在已经死了,与我们皆无关,不若回家说罢!”

萧乐晚紧紧簇紧了眉,没想到他与婉婉居然利用祝玉儿自己去买的毒药害了祝玉儿。

如今过了那么多日,家中想必早已被扫过不知多少遍,即便想要查,也查不到什么。

她扫视了一眼围观百姓,鄙夷的眼神不加掩饰落在祝融才身上。

方才称赞他重情重义的百姓,如今调转马头恨不得全世界宣扬他无情无义,阴狠毒辣。

还有一些百姓再问婉婉是谁。

萧乐晚唇角微勾,今日势必要祝家名声扫地,在路覃县待不下去。

“你说我挑唆大姑姐谋害那个青楼女子,有何证据?栽赃人命不成,如今又要栽赃别的,祝郎,我真的很痛心,这么多年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要如此害我?害我一家?”

祝融才被质问的语塞。

看见这一幕,百姓们越发觉得祝融才是个十打十的小人。

想到方才还被祝融才迷惑,怀疑萧家,他们开始愤怒起来。

“祝融才斯文败类,滚出路覃县!”

“损尸害妻,与青楼女子厮混,可怜我儿还让他教过,若是学了这些习性……想想真是后怕。”

“……”

眼看祝融才脸色越发苍白,萧乐晚忍住疼痛站直了身体,一字一顿道:“我要和离!”

听见这句话,祝周氏又窜了出来,指着萧乐晚大骂道:“小贱人,给你脸了,我儿绝不可能与你和离,只有休妻。”

萧乐晚早已算准了祝周氏的反应,转身面对众人,冷声道:“祝融才早与青楼女子厮混伤了根本……”

“胡言乱语!”祝融才着急地大吼。

沈听淮向木易使了个眼色,祝融才便被轻松制服。

萧乐晚接着说道:“他根本不能人道,这乃骗婚!若今日不能得一纸和离书,我便做古往今来第一人,休夫!即便日后青灯古佛相伴,我亦不悔!”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祝融才脸色铁青,而祝周氏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却又双双被人制住,有口不能言。

沈听淮眼神微动,他上前一步,竖起了大拇指,声音低沉,“萧小姐,沈某敬佩你的勇气,等会必亲自送你去寺庙。”

萧乐晚嘴唇嗡动,用只有沈听淮能听见的声音说:“沈大人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不如为沈大人生个孩子为大人养老作为报答,大人要送不若报答完了再送?”

沈听淮自发退后一步,论不要脸,他比不过萧乐晚。

县令大抵是看沈听淮与萧乐晚关系特殊,立刻有眼力见地令人取来纸和笔,当即令人写了一份和离书,半强迫半威胁的让祝融才签了字盖了手印。

萧乐晚签完字,只觉心愿已了,彻底晕倒过去。

路覃县令在她晕过去之后,生怕皇后派人来查这件事的点点滴滴,当即颤颤巍巍的摘下乌纱帽,主动辞了官。

沈听淮没说什么,冷脸走出了县衙。

身后百姓怒骂声一片,后面又响起了拳脚声,木易回头看了一眼,不忘汇报,“祝融才与他母亲被打了。”

沈听淮头也不回,“与我何干?”

木易悻悻住了嘴。

在上马车时,彭大走上来拦住了沈听淮,“太子殿下交代让沈大人携萧家一同进京。”

沈听淮蹙眉说:“你也看到了,萧家掌上明珠没十天半个月好不了。”

彭大想了想太子交代的任务,心生一计,“那便让木易先带萧家二老进京,属下留下来保护您与萧小姐。”

末了,彭大又特意补充道:“太子吩咐了,让属下务必保护您进京。”

沈听淮点点头,萧乐晚苍白的脸在脑中却挥之不去。

左右都是为太子办事,木易与彭大武功相差不大,谁留下来无关紧要。

走了几步,他又转身说:“路覃县令与祝融才一家,出了路覃城门,直接杀了吧,就当是报了萧家小姐的恩。”

萧乐晚这一晕就晕了整整两日。

剑兰端着水进来时,她恰好微微睁开眼睛,剑兰惊喜地放下水盆,快步走到床边。

“小姐,您可算醒了!您都昏迷两日了,可把奴婢吓坏了。”

萧乐晚眼神逐渐聚焦,想到昏迷前那两张仿佛苍老了几十岁的脸,她连忙道:“快着人去告诉父亲母亲,就说我已无大碍。”

剑兰垂下头,正在想怎么与萧乐晚解释,身后就传来一道玩味的声音。

“萧老爷与萧夫人去京城为太子殿下办事了,怎么?太子殿下救了萧家,萧小姐应当不会做那等知恩不报的小人吧!”

他的话音刚落,那张俊美的脸就出现在萧乐晚眼前。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这张脸上留下两道红印,应该更合她心意。

只是可惜,如今知晓他位高权重,她更加不敢冒犯了,只能在心里想想。

沈听淮就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变脸。

一会愤怒,一会咬牙切齿,最后脸无奈地耷拉下去,连眼睛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你这变脸的功夫跟唱戏的学的吧?”沈听淮嘲讽道。

听见阴阳怪气的声音,萧乐晚猛地回过神来,暗恼自己怎么走神了。

知道沈听淮是个大官,萧乐晚当然不敢再口无遮拦,只能扯出一丝假笑,“大人日理万机,还来看草民,真是让草民受宠若惊,大人应该还有事要忙,快去吧!剑兰,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