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芝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三人一同进到内院,巫马差点惊掉了下巴!

从前最厌恶书本的裴离疾,竟然捧着一本小传再看,看得津津有味。

甚至连三人进来都未曾察觉。

而说要教他读书识字的萧乐晚,面上盖了一本书,靠在院子里的大树上呼呼大睡。

虞芝从前教裴离疾也是要盯着督促的。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日裴离疾能安安静静邪恶一个人捧着书本看。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嘴角微扬,轻声道:“阿离。”

裴离疾这才回神,立刻将小传放下后期待地看着虞芝。

随后,他又将目光落在萧乐晚身上,语气中难掩欣喜,“师娘,我现在就将她叫起来解毒。”

虞芝表情一怔,想起巫马说的话,敷衍道:“还需与这位姑娘把把脉。”

见萧乐晚还在大睡,裴离疾过去轻轻拿掉了她脸上的书本。

本想提醒她师娘来了的,没想到有人快他一步开口。

“萧姑娘!”

林茵惊呼声音有些大,萧乐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见到面前放大的俊脸,萧乐晚揉了揉眼睛,朦胧的问:“这么快就看完了?”

裴离疾还没来得及说话,林茵便快步走过来,再次喊了一声,“萧姑娘。”

“小华佗?”萧乐晚眼神轻颤,“你怎么会在这?”

林茵眼指了指后面的虞芝,柔声道:“与家师一道回家探亲,你的事我与师父说了,本想这边忙完便去京城寻你,没想到你竟然在这。”

林茵说完,萧乐晚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的巫马和虞芝。

她连忙起身,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前辈,晚辈有礼了。”

虞芝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目光在萧乐晚和林茵之间流转,了然道:“原来你便是茵儿说的那位病人,我还道大燕怎的一下出现如此多月半相思散。”

萧乐晚脸颊有些发烫,这种毒堂而皇之的说出来,还是有些羞人。

她想了几秒,正欲开口解释,裴离疾却先她一步走上前来,淡淡道:“师娘,她不舒服,你们先进去吧!”

虞芝诧异的看着裴离疾,看来巫马还是低估了裴离疾这次的认真。

她点了点头,正欲抬步向前,便被萧乐晚一把抓住,“前辈,您是裴离疾的师娘?”

虞芝点头。

萧乐晚瞬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没想到小华佗的师父竟然是裴离疾的师娘。

那她一定知道中月半相思散的另有其人。

她会不会觉得她水性杨花,一边与别的男子……一边又与她的徒弟牵扯不清。

不过萧乐晚想多了,虞芝面色坦然。

甚至还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别担心,我会治好你,女子重节,想来你中了月半相思散并不好过!”

见虞芝这样通情达理,萧乐晚心中松了口气,有些难为情的说:“女医,能不能单独与你说几句话。”

闻言,虞芝将目光投向裴离疾,见他点了点头,她才与萧乐晚一起进了屋子。

关门时,萧乐晚看了看外面。

确定人都走开了后,她才合上门,转身欲言又止地看着虞芝。

虞芝说:“萧小姐想说什么便说,医者仁心,关乎性命的事我不会袖手旁观。”

虞芝这样说,暗示已经很明显。

月半相思散毒性特殊,她会帮她,毒发前若有需要她会帮她离开,毕竟这关乎性命。

可她这样说,也表明了一个事情,她解不了萧乐晚的毒。

“多谢前辈,”萧乐晚有些失落的拱手,“这个毒解不了是吗?”

虞芝重重点头,“月半相思散没有解药,我曾在医书上见过一种偏方,但九死一生。幸而神农蛊只是压制毒性,吞噬毒性没那么快,阳副月半相思散余毒还在,你尚还能解毒。”

她的意思,萧乐晚明白了。

若是神农蛊将沈听淮体内的月半相思散毒性完全吞噬,她便只能等死了!

只是他答应了裴离疾陪他在这,不能食言。

两个月一到,毒发之日她也是一个死,早死晚死都是死。

可她想活!

活着教会裴离疾礼义廉耻,世态人情。

与他讲清道理后回家,这样也不算背弃诺言。

萧乐晚重重跪下,眼神诚恳,“前辈所说那种偏方,我愿一试。”

左右都是死,不如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或有一线生机。

“不可,”虞芝缓缓开口,“那个偏方太过残忍,你……”

萧乐晚打断了虞芝的话,“前辈,没有解药我迟早也会死,不如一试。”

……

京城。

沈听淮路过宫门,意外见到刚刚被解禁的废太子,如今的逍遥王李祀。

他身着淡黄色锦衣,头上束着一个镶金白玉冠,脸上有几分落寞。

沈听淮见到他,既没行礼也没打招呼,像是看不见一般直接越过。

错身而过的瞬间,李祀眼中浮现出滔天的怨恨。

但很快他便将情绪掩下,放下姿态追上沈听淮,主动喊他:“听淮。”

想到如今还是没有萧乐晚的消息,沈听淮便恨不得杀了他,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何事指教?逍遥王。”

沈听淮特意加重了逍遥王三个字,十分嘲讽。

李祀心下暗恨,却不得不低头。

“听淮,你我之间,本是受人挑拨,不必闹到这一步。你应当知道,如今朝中只有我与定王有争储的实力。定王的母家与你有无法化解之仇,为了一个误会,你不应该如此决绝。”

越听,沈听淮眸光越冷。

到最后,他只剩冷笑,“殿下可知陛下封你为逍遥王意味着什么?”

李祀摇头。

“意味着殿下以后最好的结局便是寻块好封地,在外好好逍遥。”

李祀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他紧握拳头,怨毒道:“沈听淮,你当真要与我为敌?”

沈听淮冷笑着越过他,冷冷道:“陛下之所以压下豢养私兵这件事,是给荣国公颜面,但荣国公这份面子能撑几时还真不好说。殿下与其来这找我,不若派人去寻寻我夫人,若是寻到了,说不定荣国公的颜面能撑到殿下去到封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