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送到京城已经是三日后,太子接过信,还不等木易说话就拂了拂手,“下去吧!”

木易只得再次拱手交代,“沈大人吩咐属下务必告知您,一定要快,萧家已经举家下狱了。”

太子抬眸,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再次摆手敷衍道:“知道了,孤会尽快请旨。”

木易出了门后,太子妃立刻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问:“要不妾身现在进宫去向母后请旨?”

太子冷笑着把信随意扫了一眼就放在桌案上,眸子微眯,“当初孤给他伸橄榄枝时他不爬,现在便让他吃些苦吧!”

半晌,太子又冷冷地补了一句,“罢了,你去吧!若是真死了,洛河那边孤便收不了尾了,该死的陆铨,待洛河事毕,孤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太子妃走到门口时,背后又传来太子的声音,“等等!”

太子妃转身,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意,“殿下还有何吩咐?”

太子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让彭大随仵作一起去路覃县,带着月半相思散去,找时机下在沈听淮和萧青山宝贝女儿身上,日后想要拿捏他便容易多了。”

太子妃战战兢兢地出了府。

她没想到太子竟然会给沈听淮下这种东西。

月半相思散,是西域那边传来的极其阴毒的一种**。

分阴阳两副,女子服阴,男子服阳,服了药的男女每隔一月便会发作一次,毒发之日若不服药男**阳调和便会双双暴毙。

沈听淮从小与太子一同长大,太子妃从前还以为太子对沈听淮有几分情意,没想到亦只是一枚棋子,与他人并无不同。

皇后那边听闻旨意是太子请的,倒是未多为难太子妃,立即就下了旨。

木易如愿拿到懿旨,当晚便出发。

到路覃县那日正好是开堂审萧青山一家人的日子。

今日路覃县阴雨绵绵。

木易一路纵马过来畅通无阻,到了衙门口才发现原来百姓们都到这来了。

他一眼就看见人群边缘的沈听淮,连忙走过去将懿旨递在他手中,问道:“大人,可要现在去宣旨?”

沈听淮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跪在堂下虽跪着却背脊直的不像话的少女身上,“仵作可到了?”

木易摇了摇头,“仵作不会骑马,太子殿下着人用马车送他过来,想来还要一两个时辰。”

“嗯,”沈听淮漫不经心的说:“那就等等吧!一时半刻死不了。”

本来犯人提上朝堂上就该审案,可路覃县令却让萧家三口足足跪了一个时辰,才睡眼惺忪的姗姗来迟。

随他一同来的,还有祝融才一家。

祝融才已经过了县试如今算是入了“士”,不必如他们一般跪着。

他特意走到萧乐晚身边,直挺挺的站着,好不得意。

萧乐晚没有看他,却还是避免不了他小人得志的嘲讽,“低贱的商女能嫁与我是多少辈子修来的福分,真是不会珍惜。”

萧乐晚没说话,倒是萧宁氏和萧青山气不打一处来,刚抬起头准备骂祝融才,就听见县令猛地敲响了案板。

“萧青山,萧宁氏,祝萧氏,祝秀才状告你们谋害祝家长女祝玉儿,你们可认?”

“不认!”

萧家三人齐齐开口。

县令拍拍手,露出一个狠厉的表情,“那你们倒是给本官解释解释为何祝玉儿的尸身会在萧府挖出来?”

随着县令话落,祝玉儿的尸体被抬了上来。

由于过去多日,尸体已经有淡淡的腥臭味。

祝玉儿尸体一上来,祝周氏就扯着嗓子大哭,“我苦命的女儿呀!你死的好惨,娘眼瞎,迎了这么一个毒妇进门害死了你……”

祝周氏的尖叫声传入路覃县百姓耳中,他们也开始议论起来。

一时之间讨论两极分化。

知道祝周氏追着萧乐晚打的邻居说:“萧氏绝不是那种人,我们亲眼看到她怎样被祝家欺负的不敢还口,这孩子胆小,绝不会做出这等事!”

好事的与看不惯萧家富裕的百姓就是另一副说辞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或许是他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也不一定!”

“那为何不报复祝周氏这个更加老迈体弱的,去报复五大三粗的祝家女儿?”

“或许是想报复的,恰好被抓了呗!”

“……”

议论声音越来越大,县令又敲响案板,大声道:“肃静!”

等议论声小一些时,他又将目光落在萧乐晚身上,严肃的问:“萧氏,你可还有何话要说?”

萧乐晚强迫自己冷静,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从她的方向看去,正好可以看见祝融才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在嘲讽她不自量力。

她没想到,她本欲挑拨两条贪心的小狗,没想到却引来了祝融才这头山中狼。

为了钱财,连亲姐都可以设计杀害,死了还要利用尸体来指正萧家谋利。

这一瞬,她才真正领会到祝融才的可怕。

本以为是活在母亲羽翼下的窝囊废,殊不知却是披着羊皮的狼。

见她迟迟不说话,祝融才突然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磕头,“县令大人,我娘子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家可以不追究,再赔偿我姐夫家银钱,求县令大人轻判!”

祝融才说完,方才替萧乐晚说话的半数倒戈,纷纷叹祝融才有情有义。

只有角落发出一声嗤笑,沈听淮不知褒贬的说:“是块做官的料!”

木易轻声回复,“佞臣竞争也不小!”

眼看着议论声都偏向祝融才那边,县令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当即拍板,“萧氏谋害人命,按大燕律法,当立即斩首,萧青山萧宁氏做为帮凶,各打50大板,押入大牢关押三年。”

县令宣判完,衙役当即便要上来拉萧家三口。

萧乐晚猛的磕头,终于说话了,“县令如此宣判是不是太急了些?既然说是小女杀了祝玉儿,那请问我是如何杀的?又是在何处杀的?为何要杀她?”

听见萧乐晚三连问,县令大抵觉得被冒犯到了,脸上隐有一丝怒气,再说话时也是毫不客气。

“在何处杀的自然要问你呀!至于祝玉儿的死因难道你不明白吗?很显然是用钝器击碎了她的头骨致死,至于为何要杀她,或许只有你自己心中清楚。”

县令说完,祝周氏十分配合的大哭起来,“天地良心,玉儿只是看不惯她欺辱婆母,为我说了几句话,就遭这毒妇毒手。”

“都是我不好,早知道我就忍一忍,也不至于害了我儿的命啊!”

看见祝周氏饱经风霜的脸上老泪纵横,百姓们怜爱了,纷纷指责起萧乐晚来。

连祝周氏的那些邻居此时表情上也有了一丝裂痕,觉得祝周氏说的不无道理。

萧乐晚临危不乱,重重扣了三个响头,声音清晰,“既然县令说是钝器敲碎头骨致死,那便请仵作来验,何时死的,我与父母当时在何处,这些皆有迹可查。若是让人空口白牙便害我一家三口枉死,日后有心之人追究起来,于县令的名声也是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