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坦诚地告诉别人自己的内心,连发小陆衍都没有过的。

明知道暴露的越多,就有可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危险,他还是没有选择藏匿。

叶挽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心疼。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文先生是同类人。

因为某种原因,都在拼命地用一种保护色来保护自己。

文先生是冷漠。

而她是假装不在意……

这是从有记忆开始便自动生成的一种本能。

自我保护的本能。

门外,仆人阿姨有些惊慌失措地轻扣房门。

“进来。”文先生的语气依然淡漠。

“文先生,锦鲤…死了一条。”仆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下一秒,文先生便大步出了房门。

他脚步很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宝贝那些鱼。

就连脚底的伤也没有在意。

叶挽星推着轮椅走出房门,倒也不是她矫情,她只是想要伤快点儿好,回组拍戏,不想拖剧组的后腿。

楼梯下,她可以清晰地听到文先生和仆人的对话。

“我早上起来喂鱼的时候发现的,可是这条鱼身上没有伤,也没有被其他鱼咬过的痕迹,吃的鱼食也没有换过。”

仆人胆战心惊地解释着,生怕惹怒了身边的男人。

别墅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文先生很宝贝这些鱼。

文先生站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安静的空气让人更加恐慌。

好半天,文先生才敛起眼底的波澜,“让原策送我去趟白马寺。”

“可是文先生,您的脚……”仆人有些担心。

“无碍。”

文先生疲惫地朝着门外走去。

很快,院子里便传来引擎的声音。

文先生走了。

仆人走上楼梯,对叶挽星说道:“叶小姐,文先生特地嘱咐不让你下楼。”

“那个…那条鱼的尸体会怎么处理?”

“文先生把鱼带走了,送回寺庙了。”仆人简单地解释道。

叶挽星趴在二楼连廊的栏杆上,安静地看着楼下的黑漆漆的鱼池。

这些鱼对文先生真的很重要吧。

可是文先生没有主动说,她自然也不会问。

临近傍晚的时候,文先生依然没有回来。

陆衍倒是来了。

昏暗的光线里,陆衍一眼便看到了叶挽星,吊儿郎当地打着招呼:“趴在栏杆上干什么?等你小叔叔?”

“陆大少?你怎么来了?”叶挽星温婉又后悔了,似乎不太礼貌。

“听说你回来了,脚底还受了伤,所以过来看看你。”

其实是文先生给他打了电话,让他过来陪陪她,怕她一个人在家无聊,自己要半夜才能到家。

陆衍把手里的食盒递给她,“吃点儿东西,受伤了要补补。”

“谢谢。”叶挽星接过食盒。

“你的脚怎么样了?”陆衍关心地问道。

“还好,就是割破了,伤口不深的。”

叶挽星轻描淡写的解释,让陆衍对她的好感大增。

“你就不想知道文先生为什么宝贝那些鱼?”他来的时候看见叶挽星一直趴在栏杆上发呆,大概猜到她想什么了。

叶挽星顿了下,“想知道,但是不能因为我的好奇,破坏了文先生的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他如果真的不想让你知道,就不会在一开始就让你帮他养鱼了。”

叶挽星没说话。

“文先生有没有告诉你,他有个故人。”陆衍试探性地问道。

“说过一点儿。”

“嗯,这些鱼就是为了那个故人养的。”陆衍终于解开了这个谜题。

叶挽星的水眸一眨不眨的望着陆衍。

“很意外吧,文先生这么冷漠的人,竟然这么痴情。”

陆衍其实也很担心,如果有一天,文先生的双重身份被扒开,叶挽星是不是能接受他心里有个白月光。

“那个故人死了,对吗?”她记得文先生有一次探班的时候,在她下车前是这样对她说的。

“嗯,目前我查到的资料,那个故人的确死了,但是……”

陆衍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叶挽星有点儿心疼文先生。

“文先生不相信。”陆衍叹气。

叶挽星沉默着不说话。

“其实他也知道故人死了,否则也不会养这么多锦鲤为她祈福许愿了。听说白马寺很灵,他就每年去求一条鱼回来。”

陆衍指了指楼下黑漆漆的鱼池,“这里应该有20条鱼,因为那个女孩儿如果活着,今年刚好20岁。”

“20岁?”叶挽星有些迷茫,“文先生他……”

陆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赶紧解释道:“文先生认识她的时候,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故人还是个孩子。”

叶挽星轻笑道:“陆大少,其实你真的不太会撒谎。”

陆衍闭嘴了。

“其实我之前有猜到,能让文先生惦记这么久的故人,一定是他很喜欢的人,我之前还抱着一丝希望……”

她有些难过起来,“但是听到你说那个故人真的死了,我突然觉得小叔叔好可怜,在意的人就这样永远失去了。”

“你小叔叔虽然看上去是个很可怕的人,可是很重兄弟情义,也很痴情,如果可能的话,多陪陪他。”

陆衍担心她多想,又解释道:“在这个世界上,他能信任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之一,所以任何时候不要怀疑他。”

叶挽星点头,“我会的,我叫他小叔叔,就真的会把他当成家人,我会选择无条件地相信他。”

“叶挽星,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害怕文先生吗?”陆衍为了这个兄弟,也是豁出去了。

叶挽星认真地点了下头,“会怕。”

陆衍蹙眉,这个答案他想到了。

“可是他三番五次地救过我,而且从来没有伤害过我,如果连我都怕他,那他还剩下什么呢?”

陆衍凝着她陷入黑暗里的水眸,即便隔着墨色,那份坚定不移他也感受得到。

“叶挽星,我希望你慎重地考虑好,文先生他失去过太多太多了,如果你真的愿意相信你,就请一辈子相信他。”

陆衍难得正经,而且是正经地拜托别人。

“我会的,陆大少,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些,我好像真的不太了解小叔叔。”叶挽星很感激他。

文先生帮了自己这么多,她总要报答他一些什么。

比如一辈子的家人。

“那个…如果有一天季听澜和文先生站在对立面上,你会选择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