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澜墨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担忧,“我没想瞒她那么久。”
“那你打算怎么告诉她你的身份?”
老爷子的问题真的难住了季听澜。
“还没想好。”
“是没想好,还是不敢想?”老爷子问的很直接。
“不敢。”季听澜承认了。
“听澜,文先生的身份是为了调查你父母的死因存在的,如果起初你对她说了实话,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季听澜两根手指捏着茶杯,声音苦涩,“起初我不敢信任,现在后悔晚了。”
“叶挽星不是那样的人。”
老爷子低头喝了一口茶,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爷爷,您和绾绾以前是不是认识?”
季听澜努力在老爷子那双清明的眼睛里寻找着答案。
“出去吧,我累了。”
老爷子避开了他的问题。
答案明明就在眼前,可是老爷子始终不给他这个机会。
季听澜站起身。
他想了想又对老爷子说道:“绾绾的资料很特别,每隔一段时间都有更新,似乎有人想让我知道她的过去。”
老爷子躺在藤椅上,盖着毛毯闭着眼睛没说话。
“可是她的过去始终缺了一大段,那一段刚好是从7岁开始的,一个小女孩为什么要隐藏7岁之后的痕迹?”
老人依然没理会。
“我按照更新的最新资料,去了绾绾的高中,找到了她当时的班主任,可是班主任什么都不知道。”
季听澜没再下去了,他知道老爷子不想说的,那就一定问不出来。
他迈开长腿,朝着门口走去。
“既然隐藏的过去一定是不想别人知道的,你也有不是吗?凡事别太较真了。”
老爷子闭着眼睛慢悠悠的说了一句。
季听澜转过身,看着爷爷,凝了凝神,推开门出去了。
藤椅上的老人慢慢睁开眼睛,眉眼间都是担心,“太在意一个人,果然是要迷了心窍的。”
季听澜从书房里出来,顺着扶梯下了楼。
叶挽星坐在客厅里,安静的望着落地窗发呆。
季听澜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缓缓弯下腰,蹲在她面前,温热的手掌轻轻握住她两只微凉的手。
叶挽星转过头,笑容清浅。
季听澜迎上她失焦的眼眸,什么也没问,只是握着她的手。
“季老师,我想去趟小叔叔家,可以吗?”
季听澜墨色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他不是去法国了吗?”
“嗯,所以我想去看看,那一池子锦鲤不知道有没有人喂,我听仆人说以前都是小叔叔在喂。”
叶挽星的眼睛里有细碎的光。
“好,我让易健送你去。”
季听澜答应了。
易健本来就是季老爷子领养的孤儿,所以季家老宅自然是有他的房间的。
听到叶挽星还要去文家,易健一百个不乐意,但是想了想,反正文先生也出国了,还怕什么?
路上,易健给原策发了信息:“我送叶老师来闲庭公馆了,你出来接一下。”
原策只回了一个“好”字,多一个字都没有。
易健撇撇嘴。
叶挽星比以前更沉默了,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窗外发呆。
一直到车子驶进闲庭公馆的私人领地,她都没有发现。
原策早早地就等在那里了,依旧是一副严肃刻板的样子,看见叶挽星从车上下来,他便上前。
“叶小姐,你回来了。”
“嗯,我想回来看看那一池子锦鲤。”
叶挽星轻轻扯唇,跟着原策进了闲庭公馆。
闲庭公馆依然冷冷清清的,黑色的丝绒窗帘把整栋别墅都遮的严严实实的,没有一点光亮。
她借着黑暗,从一楼到二楼看了看,房间里还有文先生身上的乌木沉香味道。
一楼的大厅里,那一池子锦鲤似乎很活跃,能听到水花的声音。
她坐在鱼池边,捏起一旁的鱼食,慢慢喂给池子里的锦鲤。
锦鲤凑到水池边,争先恐后的吃着鱼食。
叶挽星自言自语着:“你们知道小叔叔去法国了吗?你们跟他这么久,一定会想念吧,其实…我也会。”
她又捏了一小把鱼食喂了进去,“以后我来喂你们好不好?小叔叔那么孤独的人,对他来说你们一定很特别。”
叶挽星把手里最后一点鱼食都撒了进去,有一条锦鲤翻着白肚皮,漂浮在水面上。
虽然还在吐泡泡,但是看上去已经命不久矣。
她叫来原策,原策把鱼捞了出来,“这条鱼活不成了,身上有很多白斑,我再去寺庙求一条。”
“我跟你一起去吧。”叶挽星主动要求。
原策不动声色的给文先生发了个信息。
文先生答应了。
原策载着叶挽星去了白马寺。
寺庙有个规矩,过了中午就不能拜佛了,所以一般香客在寺庙吃了午饭之后就都离开了。
叶挽星这个时间来,刚好赶上寺庙的晚课。
寺庙晚上的时候会围在一起诵经。
听到诵经,叶挽星觉得心里十分安静。
季听澜的父母就葬在白马寺的后山上,每晚是不是都会听得到诵经?
住持送完了经,看了一眼门外的原策,缓缓走了出来:“原施主,叶施主。”
叶挽星微微怔了下,“您认识我?”
住持笑的十分和善,“见过你来寺庙几次。”
叶挽星想起之前和季听澜一起来过几次寺庙,他们看上去还很熟悉的样子,大概是季听澜同寺庙的住持说过她。
她也没太在意。
住持把他们领到室外的鱼池,“喜欢哪一条就带走哪一条。”
原策把渔网递给叶挽星,“叶小姐,你来捞吧。”
“我?”叶挽星有些茫然。
“以前都是文先生捞的鱼,现在文先生不在,你来捞吧。”原策解释道。
叶挽星盯着鱼池里的一条红白花色的锦鲤,它似乎不太合群,自己待在角落。
她用渔网小心的捞了起来,“就它吧。”
原策把锦鲤装到塑料盒里,又放了些水。
住持意味深长的对叶挽星说道:“叶施主,有什么想不通的就来寺庙坐坐。”
叶挽星点头,“好的,谢谢师父。”
住持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又好像什么都在掌握之中。
她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寺庙,住持始终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