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独灰溜溜下了台。
整宴会厅的人都被干沉默了。
对,法拉利和轮椅飙车,的确是赢了也不露脸。
可你不也妹赢吗?
别说饭菜都不香了。
这TM已经都凉了好吗!
“老崔啊老崔,你在干什么啊,老崔?”金院长痛心疾首。
好不容赢了场重要胜利,打算开个宴会庆祝一下,结果被人咔咔一顿乱杀,两位一线九段双双倒下。
整桌九段的目光都不约而同指向了缩在角落的元化垂。
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你最先说要对局吧?
下网棋这种事,自己抱着手机往角落一蹲,自个慢慢下就行了,为什么还非要说出来,引起大家关注?
说!你是不是中国安插进来的卧底,故意不让我们这顿饭好好吃?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下,元化垂瑟瑟发抖。
时煜对今晚的战绩十分满意。
欻欻三盘过去,两位韩国一线九段就躺倒在地了。
刚巧这这两位都是接下来要赶赴中国下围甲的外援。
不过网棋赢了也很难说明什么,20秒的落子速度就跟抽奖似的,有时候运气好,啪啪两下就平推过去了。
正打算继续开始狩猎之旅时,一则新的邀战申请忽然弹了过来。
一眼扫过去,这人是中国棋手,也没有职业认证标签,下意识就想拒绝。
看到ID的一刻,这回轮到时煜傻眼了。
ID:时煜的小号。
连头像都和自己的大号一样,那张从《围棋少年》截图下来的“围棋不是打打杀杀”。
妥妥的高仿。
这.
呔!何方妖孽,胆敢冒充本座——
等等,好像自己也在冒充其他人来着
所以说这人是谁?
难道是我的狂热粉丝?
想了想,时煜还是点击了接受,顺便私聊问一句:“你是谁?”
对方立刻回答:
“人家是时煜的小号喵!谢谢关注喵!请多指教喵!”
这个回答,是在公屏里回答的,所有人都看见了。
时煜短路了。
围观者也短路了。
像。
实在太像时煜了。
这相似程度不能说是颇有神韵吧,只能说是本尊来了,都只能在模仿秀上拿第二。
可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这回是鹿思竹的中之人吧!”
“铁定是!因为太过逼真,而显得太假了!”
“他俩究竟想干嘛?为什么忽然相互cos起对方来了?”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混、混沌流大区优秀的匹配机制!”
时煜点击接受的一刻,对战房就建立起来了,大批棋友涌入现场,看着这难以言喻的现场。
鹿思竹的小号VS时煜的小号。
连头像都是等比例复刻。
弈狐这个平台自打建立以来,从未遭遇如此扑朔迷离的情况。
这尼玛究竟谁是谁?究竟谁是鹿思竹,谁又是时煜?谁在cos谁?
认真思考良久后,时煜忽然意识到,自己掉马了。
淦!开小号没几天,就光速掉马了!
私聊窗口内,时煜忍不住问道:“你咋也开小号了?”
鹿思竹回答:“不知道,看你在开小号,下意识就这么做了。”
这個回答乍听之下没啥逻辑,但一想到是鹿思竹,顿时觉得好像也挺说得通。
简称:凑热闹的瘾犯了,忍不住跟风一波。
鹿思竹:“快,来下棋,你模仿我的走法,我模仿你的。”
时煜:“啊?”
很快,两人的表演呸,两人的对局开始。
既然已经掉马了,时煜也没什么顾忌了,大不了以后再开新号,有事没事就偷袭一波韩国人,主打一个可持续性。
看着棋局真的进行起来了,棋友们更加不淡定了。
尽管两人有意模仿对方的下法,但个人风格这种东西,可不是说变就变的,稍微有一点棋力的,就能看出端倪。
这下更加实锤了这两人在相互cos对方。
甚至连棋的内容都在相互cos!
看不懂。
不是看不懂棋。
而是看不懂这两人究竟想干嘛?
从盗用对方的名字,到注册高仿ID,再到这相互cos对方,当着数千名棋友的面下棋。
这两人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不可名状的混沌。
之前以为是时煜起这个ID是在官宣结婚,现在一看,更像是官宣冥婚。
“这也太抽象了吧!”
韩国棋院内,大家也愣住了。
大屏幕已经关了,但在各位的手机上,这一幕却清清楚楚。
鹿思竹的小号VS时煜的小号,观战人数突破2000,被顶在了首页。
“奶奶的!这人不是鹿思竹,是时煜,我们被骗了!”
终于有人意识到这点。
或者说,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猜这人是时煜。
只是后来不知道被谁的节奏带偏了,统统坚定不移地认为这个号就是鹿思竹。
这回,大家将目光锁定到崔侑珍身上了。
“我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没说”崔侑珍低着头,默默地扒着米饭。
可恶,说什么失恋了,原来是骗人的。
看眼前这情形,根本是恋的正欢吧!
甲敏俊同样很有感触。
一想到时煜那天特意绕过自己,转而去与其他人对局。
甲敏俊没来由心中一暖。
难道说.时煜真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义父,对我格外疼爱?
“等等,这么说起来,刚刚把我正反手吊打的,不是女棋手,是时煜?”
想到这里,元化垂豁然开朗,如释重负。
哪怕对手是时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正反手吊打,也蛮丢人,但总比被鹿思竹吊打要好吧?
而且,如果是被鹿思竹暴打,那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在正式比赛上一雪前耻。
可如果是时煜,那不久之后的围甲,就能遇上。
复仇之日即将来临!
在座的许多中低段棋手也都长出一口气,这几天磐压在他们心中的阴霾终于散去。
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刚打穿曰本赛区,拿下碁圣头衔的新科冠军,被他疯狂教育也正常。
话说,刚拿下一个重要冠军,就立刻开小号狙击他国棋手,这种事你真干得出来啊!
当所有人都觉得稍稍舒坦一些时,唯独金院长更加面如死灰。
不久之前刚在心中说完你要是这么存在感,敢不敢下一刻就出现在我眼前他居然还真出现了。得。
这下此人韩国克星的名号算是坐实了。
哪怕没有在比赛,这人依旧能在韩国围棋的面子上疯狂撒盐撒孜然。
“下得还挺精彩。”
通过手机上的APP,姜昌浩认真关注着这局棋的进程。
起初,双方都cos得有模有样,但随着棋局进程推进,两人都绷不住了,该吃大龙的吃大龙,该破大空的破大空,一点也不含糊。
“我要和他对局。”姜昌浩沉吟道,“我想亲自感受,他的棋究竟是怎样下的。”
“真的吗?”金院长担忧道。
既然对手是时煜的话,那这宰牛刀多少也可以用一用。
可同时,他也担心该不会连姜昌浩都挡不住他吧?
一股奇妙的宿命感在金院长心中发酵。
慢着!昌浩!这棋先别下,只要不下,就起码不会输,这样一来,你的王座依旧稳如磐石,坚不可摧!
很快,时煜与鹿思竹的这局棋终于结束了。
姜昌浩也没做什么心理斗争,很自然地就点邀战了。
金院长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半天才将目光挪过去一瞄。
咦?
这局怎么没开成,难道是时煜害怕,点拒绝了?
“他下线了。”姜昌浩愣了愣。
“这”
金院长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好消息是,不下就不会输。
坏消息是真就让这厮装成功一波之后,全身而退了!
之所以下完这盘立刻下线,是因为明早就要出发了,今晚得早点睡。
向着新据点,前进!
“我来了!”
第二天的晚上,时煜推门而入。
这次回的不是定城老家,而是位于环京的据点,一栋位于某小区内的二手小别墅。
别想多了,租住的地方而已。
区区一百多万的身价,在这里也就买个卫生间的面积。
就这,还是时煜和队友们一起合租,再动用各方人脉搞到的便宜价格,省得跟一盘棋下到最后,用指甲盖狂抠一两目小官子一样。
职业棋手是这样的,哪怕有钱了,也喜欢追求性价比更高的花钱方案,以收官的心态面对每一笔重大支出。
“报!时皇还朝!”
唐宗玄一看见时煜从院子里进来,立刻朝屋内大喊。
“行了,忠诚的赞歌唱多了就没意思了,留着下次夺冠再唱。”剑吴生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到客厅。
“话说,就我们几个住这么好的地,真的好吗?”唐宗玄担忧道。
遥想几个多月前,大家还在道场里挤宿舍的上下铺,苦逼的跟大学牲似的。
结果短短几个月之后,就统统摇身一变,跟社会成功人士一样了,着实让人受宠若惊。
“没事,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说是围棋定段比考清北更难,我们定上段位的一刻,就表示我们已经是人类高质量男性了,拼个小墅怎么了?”
经过时煜的一番开导之后,唐宗玄立刻醍醐灌饼,茅厕顿开:
“对啊,我们已经是人类高质量男性了,就得住大豪斯,吃带骨头的牛排,开大皮卡!”
“停、停,大豪斯可以有,牛排和大皮卡先放一放,加上这两个就不是人类高质量男性了,而是美国红脖子。”时煜摆摆手。
“红脖子是什么?”唐宗玄一愣。
“呵呵,能够一口气甩出大豪斯,带骨牛排,大皮卡的三连,结果不知道红脖子的梗是吧?”
“不知道,我看网上总有人将这三个并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这行吧,别沉迷于互联网冲浪了,那里水深,你把握不住的。”
时煜语重心道。
看着时煜高深莫测的表情,唐宗玄呆呆点头。
时煜将行李放入自己的房间后,四处走动巡视了起来,仰望这里陌生的天花板。
果然,人只有在进入新环境的一刻,才能感受到事物变迁。
击败井山拿下碁圣头衔,与2000万日元的支票合影时,并无太大实感,仿佛只是看着积分榜上的数字跳了跳。
可当凭着这笔钱,进入心仪的住处,才意识到,的确有什么东西不同了。
过去的一切都翻篇了,接下来将是崭新的人生。
“话说,我们会在这住多久啊?”剑吴生问道。
“那自然取决于我们赢的棋能有多少啊,有充足的收入来源,自然就能一直住下去。”唐宗玄想当然道。
“还得看我们与鹿老板关系处的咋样。”剑吴生狡黠一笑,提醒道。
“哦对,这个也很重要。”唐宗玄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诚然时煜现在手握巨款,另外两人也前途一片光明。
但如果没有人情优惠价,以他们仨的抠官子能力,肯定是不会一上来就玩这么高额的消费。
好在,鹿老板给出了友情优惠价,三人这才达成共同进退。
这也多亏了时煜在碁圣战上的惊人表现。
本来鹿老板没打算将这么好的一房子租给这哥仨,但看到时煜的成就后,他陡然意识到,这人将来的成就没准会很夸张,索性就租了。
“我看了看,这房子是挺不错的,不如我围甲结束后,直接给首付吧。”时煜逛了一圈后,认真思索道。
“这就贷上了是吧?想好了要在围甲上大杀特杀?”
剑吴生按住了唐宗玄,劝慰道:“行了,时煜的基本操作,你又不是没见过,别忘了,他围甲上赢一盘,可以拿三倍的钱。”
“也对,可你把这别墅首付了之后,我们两个咋办?被扫地出门?还是免费住你这了?”唐宗玄问道。
时煜负手一笑,颇有些老领导的气质:“那不至于,你们可以认我当包租公呀,把房租给我就行,我保证不涨价。”
“我就知道,下这么久的棋,就没在官子上从你这抠出过什么东西。”
“有吗?我怎么记得你经常把我本来要赢十多目的棋,抠的只赢两三目?”时煜震惊地问道。
“哦,我差点忘了,那是我安全运转之下的结果。”他很快自问自答道,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
“呵呵,你就是想装这么一下是吧?我已经看穿你了。”
时煜将手从背后松开,恢复成往常状态:
“行了,不开玩笑,我交了首付之后,给你们免点房租费用,如果你们状态不好,一盘赢棋钱也拿不到,还准你们拖延交款,这总够意思了吧?”
“神!”唐宗玄立刻双臂一振。
“那意思是我们只要有钱,想租住多久,就能住下去咯?”剑吴生笑问道。
时煜还没来记得开口,院子外就有人推开小铁门,走了进来。
“什么时候去吃饭,今天是乔迁宴。”鹿思竹问。
其实她也在这一片住着,隔壁那栋小别墅就是她的据点。
除她之外,她的女子围甲队友也悉数住在里面。
现在是三月份下旬,春天已经到了,院子里开着鲜花。
她的穿着也变轻灵了一些,画风从原来的小企鹅变成了小麋鹿,两条马尾盈盈而落,上面的大熊猫依旧在啃竹子。
时煜看了一眼对方,又回望了一眼剑吴生:
“不如住到我成年吧?”
“好吧,话说你成年之后要干什么吗?”剑吴生问。
“没什么,主要是成年之后,可以合法地喝很烈的酒。”时煜淡然回答。
剑吴生:“?”
唐宗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