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有些意外,挠了挠脑袋:“真是什么也瞒不过阿姐的眼睛。”
上次姐弟二人来这条街的时候,沈珩就提到过,说这条街不管是去书院还是去买东西都不方便,又和下河村是两个方向,要不是来唐一远家,还没有机会来呢。
沈宁刚刚出来的时候,沈珩就一直盯着唐一远家的方向。
“他出什么事了?”
沈珩接过沈宁手里的药箱,把在书院所见一一告诉沈宁,末了神色疑惑:“阿姐,我看得分明就是只有手握着一远的胳膊,可唐一远如果被欺负了,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呢?”
那是这种欺负让他难以启齿。
沈宁想拍拍沈珩的肩膀,发现这小半年这孩子身高蹿了不少,竟是比之前高了大半个头。
这孩子纯洁的很,他想不到的事,沈宁想到了。
只是她不愿意去想,唐一远多好的孩子啊,如果真的被这样欺负了……
沈宁希望自己猜测了,只宽慰沈珩:“如果一远自己愿意说,他自然会告诉我们的。”
但她心里却是多了个心眼,要留意唐一远一番。
回去前,沈宁绕到成衣铺子,把做好的棉袄都带回去。
掌柜的喊住了沈宁:“姑娘,这个玉冠还要吗?”
沈宁回头看了一眼上次很喜欢的那个玉冠,摇头:“等我攒够了银子就来买。”
沈宁探头看了一眼,是个很漂亮的玉冠。
他看到这玉冠的第一眼,想的也是如果霍翎束发用这个玉冠,肯定更温润更帅气。
掌柜的又叫住沈宁:“姑娘若是真心想要,我给你优惠点。这玉冠也有几个人来买过,我就想给姑娘留着。”
沈宁脸上写着,有人来买你怎么不卖还专门留给我的表情。
掌柜的也知道这话没有说服力,但他确实就是这么做的:“姑娘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确实是留给姑娘的,姑娘上次来的一番话打动了我,这么大格局的姑娘可不常见。”
“只是总等不到姑娘,这问的人多了,我这也是留不住了。”
沈宁想了想,最终还是买了这个玉冠。
霍翎总是要离开的,就当是给个纪念礼物吧,纪念他短暂的上门女婿生涯。
掌柜的连忙笑着把玉冠打包好递给沈宁:“看来这位公子在姑娘心里位置很重要啊。”
沈宁只是笑笑不说话。
沈珩有些吃味:“阿姐都没给我买过这么好的东西,人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阿姐是有了夫君忘了弟。”
“以后会有姑娘给阿姐买啊,我买岂不是越俎代庖了。”沈宁打趣着。
沈珩登时红了脸。
姐弟二人大包小包地扛回了家,让大家都来试下棉袄。
沈宁看着众人一一换上,对自己的眼光很满意:“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么一穿一个个都人模人样的。”
众人:“……”
周文泰以前想要什么样的棉袄没有,甚至貂绒的也有,但他从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件棉袄。
他穿着犹如孔雀开屏一样在沈宁面前摇摆着:“沈姐姐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把平平无奇的一件棉袄穿出了贡品的味道?”
“供品……的味道?”沈宁表情一言难尽,这人是什么审美,竟然比喻供品?
沈珩转身拿了三炷香,插在周文泰的衣襟里,后退两步又朝着他鞠躬:“这才像真正的供品。”
周文泰:“……”
拳头硬了是怎么回事?
“我说的是上贡的供品。”周文泰气呼呼的,“沈珩你是不是故意找茬呢?”
这两个人怕是怎么也想不到现在关系会这么融洽。
小虚尘穿上棉袄,噔噔噔地跑到沈宁面前:“小宁姐姐,我的棉袄小了。”
沈宁看着,皱眉:“不会啊,这很合身的。”
小虚尘仰着小脑袋:“合身明年就穿不到了,那就浪费了。”他低着头,“小宁姐姐的钱也都是辛苦赚的。”
我的娘啊,怎么会有这么懂事的孩子啊。
沈宁蹲下来看着他,摸了摸他的小发揪:“那我赚钱的意义,就是为了让家人们过得好呀。没事,你就这么穿,阿姐是个颜控,就喜欢干净漂亮的人。”
霍翎听到这话的时候眼神一闪,倒是承认得很直接。
小虚尘一脸骄傲地仰着头:“小宁你放心,以后我肯定是家里最英俊,最帅气,最有出息的!”
好家伙,这一下连姐姐都不喊,直接喊阿宁了?
沈珩和周文泰一人一边扛着小虚尘的胳膊拎起来,小虚尘的脚还在半空中回**着,就好像他在飞一样往外走。
吕嬷嬷笑得不行。
霍翎神色也一动,他从来不知道在一个家里,家人之间能有这么愉快相处的时候,能有这么浓厚的烟火气息,能让人心情这么的放松和愉悦。
沈宁看着站在那的霍翎,再次感叹老天的不公平。
怎么会有人穿什么都好看呢?还有没有天理了?
“喜欢吗?”沈宁笑着问他。
霍翎颔首:“不错。”
堂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霍翎逆着光朝她走来,玉色夹袄将他衬托的玉树兰芝。
他以往便是最冷的时候也不曾穿过夹袄,身上重量太多只会影响他出手的速度。
何况,人在格外寒冷的时候,反而能保持理智而克制的情绪。
高大的身躯将她笼罩住,霍翎低声开口:“你有东西送给我?”
吃完晚饭他和沈珩在灶台间一起洗碗,那这位大舅子对他充满了敌意。
霍翎三两句话就套出来是为了什么。
“你肯定是用这张脸迷惑了我阿姐,她竟然舍得给你买这么贵的礼物。”
那一刻,霍翎忽然明白了期待这个词的含义。
那玉冠就静静地躺在首饰盒里,沈宁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时候又不想送了。
“嗯?”霍翎故意尾音上挑,他知道沈宁喜欢这个说话的调调。
她清了清嗓子:“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霍翎:“……”
“有人在吗?”门外响起陌生的声音。
这一喊,引得周围有狗跟着吠了两声。
隔壁孙槐花一直没有回来过,院子里的杂草都有一人高了,怎么看都有些瘆人。
门外的人又喊了一遍,沈宁正好借此逃脱霍翎咬牙切齿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