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拍了周文泰后脑勺一下:“你眼花呢?他这么年轻,怎么就是你祖宗了?”
“不是,他真的是我祖宗。”周文泰道,“上次我被陆斌丢到屋子里昏迷过去的时候,就是他来救我的。”
“祖宗,祖……”周文泰抬头再要喊人时,哪里有玄雷的踪迹啊,如果不是因为躺在地上的唐一远,还真以为刚刚没事发生过。
二人艰难地拖着唐一远回了家。
吕嬷嬷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可怜的孩子,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
“阿珩,你去把一远的爹娘请过来吧。”沈宁也没想到背后之人会对唐一远下手,看来这来自青州府的东家,倒是神秘得很啊,这还没查到他的什么线索呢就这么急着把人给处理了。
唐父下午刚回得家,听到女儿被抓进大牢已经是哀恸不已,如今又听得自己儿子噩耗,腿都站不住了,还是江发一直搀扶着他来的。
“小远啊。”唐母嚎啕一声扑在唐一远身上,哭得险些晕过去。
沈宁让小虚尘给那位城门哥哥带句话给唐书香,只说唐一远被高阳背后的主子杀了,她是要这样认罪让真凶逍遥法外还是揭发出真凶。
唐父唐母把唐一远的尸体带走了,但因为明日还要重新审讯这个案子,也不能安排后事,先去买了口好些的棺材,把唐一远的尸体放在棺材里。
翌日一早,沈宁等人就去了县衙。
听说这个案子要重新审讯,不少百姓也都自发地围过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唐书香手脚都戴着镣铐,被捕快带过来的时候眼睛红肿地走了进来,显然她是知道了唐一远已死的消息。
唐书香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对崔县令磕头随后比画着。
旁边有个仵作擅长手语,在一边翻译着:“县令大人,我杀高阳另有缘由。”
没想到崔县令竟然什么都不问,就直接道:“本官知道你是冤枉的,本官现在就放你走。”
在场的人瞠目结舌。
沈宁蹙眉,崔县令这是闹哪一出?
“来人,给她松绑,放人。”崔县令摆摆手,又一次在和稀泥了。
不问唐书香为何杀高阳,只说放人,这不仅没有解决问题,反而会加重问题。
就好比现在,围观的百姓听说唐书香直接被当庭无罪释放却只凭县令一句无罪?
“唐书香杀我儿子这么多人都看见了,怎么就无罪释放?”高母扬声道,“莫非是这贱人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
她说得隐晦,但听的人却都明白了,纷纷窃窃私语。但话题中心都是在说唐书香用身体做交换,说不定就是要给县令做小妾,这才免了罪。
唐书香急得哭了,又急又要比画,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说不清楚,她急得直跺脚。
沈宁上前道:“县令大人,这件案子确实另有隐情,还需彻查。书香的弟弟唐一远昨夜被人杀了,极有可能和高阳背后之人有关。”
崔县令摆摆手:“那肯定是他招惹了哪些土匪嘛。沈大夫,这案子重审了,人我也放了,你就别闹了,好吗?”
他挥挥手,示意捕快们把围观的百姓们都赶出去。
没了这些人,崔县令摸着胡子走到沈宁面前:“沈大夫,你这和陆公子关系好,怎么不早说呢?”
“陆公子?陆鸿风?”沈宁皱眉。
“是啊,这可是青州知府的女婿,他特意交代过了,让我要好好交代你完成的事。”
崔县令可不想都要退休了还闹出什么幺蛾子。
看沈宁还不走,崔县令也板起脸了:“好了好了,赶紧走吧,有些事点到就可以了,你还年轻没必要事事较真。”
说罢转身就走了,就是沈宁想要追过去都被捕快拦住。
她是可以不顾一切闯进去让崔县令再审这个案子,可是刚刚那些话已经说出去了,又把百姓赶走了,再审还有什么可信度?
吃了这么个憋,沈宁是生气的。
唐书香回了家,可看到没了气息的唐一远安静地躺在棺材里,她一下扑在棺材边。
她虽然不能说话,可从她的表情里能推测出她此刻的心情肯定是在愧疚和责怪自己,怪她没有照顾好弟弟。
“书香。”沈宁把查到的事一一告诉唐书香,末了问道,“我查到的和推测出来的,都是对的,对吗?”
唐书香点头,呜啊着比画了几下。
沈宁握着她的手:“你放心,背后之人逃不过的。”
外面响起了吵闹声,是高母带着一群人又来了,这次她还找来了板车,直接撞进了院子里。
看到沈宁从屋子里走出来,高母虽然有些畏惧她,可还是梗着脖子道:“今日县令什么都没说就把唐书香这贱人无罪释放了,这哪里是重新审案子?哪里是还公道?”
“这次的不算。”沈宁道。
“不算?”高母拔高了声音,“上次不算说重新审讯,今日审讯过又说不算,那你说到底要如何才算?”
“再说了,县衙是你开的?你说能重新审就重新审?我看你根本就是在忽悠我,在包庇这杀人犯!”
“婶子你别和她们废话了,我们今日一定要给表弟讨回公道!”
“对,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凭什么她杀了人还不用坐牢,就这么轻轻松松出来了?”
唐书香对高母摆摆手,迅速比画着。
“书香说了,只要能把杀了弟弟的人绳之以法,能抓出背后的真凶,她随你处置。”沈宁解释着道。
可高母根本就不信了,非要现在唐书香就偿命。
“要命是吧?那我偿给你们!”唐母拿着一把菜刀出来,说完就把菜刀对准自己的脖子割了下去。
唐书香惊得瞪圆了眼睛。
而沈宁也是箭步冲过去。
但有颗石子比他们都更快地飞了出来,直接打在了唐母的手腕上,菜刀掉在了地上。
寻死的时候不怕,可现在低头看着掉在地上的菜刀,唐母沿着墙壁缓缓滑落,嚎啕哭出了声。
“我们唐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遇上这样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