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是这样的人,这事都闹到族长那里去了。”杨氏道。

“不会的,我阿姐让我在家里等着她,她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沈珩抬头,“我阿姐清清白白,根本没有你们说的什么和别人珠胎暗结一事,你们这是污蔑!”

堂伯父沈巍叹了口气:“不是我们哄骗你,这是从祠堂那边传来的消息,你出去随便找个沈氏宗族的人问问就知道真假了。”

沈珩眼眶泛红,强忍着泪水,满脸倔强,依旧重复着:“我不信,肯定是有奸人害我阿姐!”

“事到如今,你只剩下我们这些亲人,能依靠的也只有我们了。”沈巍故作柔和道,“为了不让你家那些产业落到旁人手里,为了让你爹娘和你阿姐安心,不如这些产业就交由我们帮你打理,待你日后娶亲了一并还给你。”

沈珩牙呲目裂:“产业你们早就拿走了,我如果画押了这产业就彻底是你们的了,我们根本要不回来了!”

沈家当年也算是有点小富,可随着父亲和大哥命丧江里,因为父亲和大哥病逝而卧床的母亲又因为经营不善被骗走一大笔银子,就此一病不起,拿名贵的药吊着也最终没能熬下去。

沈宁姐弟原本还十分相信堂伯父一家,可这几年下来,大大小小的田庄和铺子都被堂伯父一家设计名正言顺拿走了。

“你阿姐都死了,你还在这较什么劲,你今日必须在这契约上摁了手印。”杨氏手里拿着张契约纸,“你不会做生意,这些产业给了我们,每月还能给你点银子吃饱穿暖,要不然你就等着做乞丐去!”

“我不摁!”沈珩把手往后别,人往后退。

吕嬷嬷想挣扎着起来可脚崴得厉害,才起身就又摔倒在地上,她朝着沈珩爬行过去:“你们这对黑心毒妇,放开小少爷!”

这院子的地面不平整,吕嬷嬷这一爬行粗布裙摆都破了,血渍斑斑。

杨氏早就猜到了,因而还把自己弟弟给叫来了,让沈巍和弟弟上前,一个抱着沈珩一个捏着他的手,把这手印给摁下去。

只是没想到这沈珩硬气得很,躲不过就趴在地上把手死死地摁在肚子里,也不肯把手拿出来。

“小兔崽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杨氏转身拿去锄头,朝着沈珩的后背就要砸下去。

这要是砸下去,人肯定就没了!

吕嬷嬷跪在地上,朝着天空双手合十:“菩萨你显显灵,救救珩哥儿!”

而围观的人一是畏惧杨氏的泼辣,二也都觉得没必要为了沈家这个独苗和陆家结了仇。

只有隔壁的孙寡妇扬声喊道:“光天化日之下就强抢人家的家产,还有没有王法了?”她转身抄了把扫帚,“你们好歹是孩子的长辈,净干黑心事!”

杨氏举着锄头冷笑:“我说孙寡妇,你该不会是寡妇久了,还想把这小子带回去做你的小夫君吧?”

“你……你……”孙寡妇被这话气得脸色涨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告诉你,我宝贝女儿可是要嫁进陆家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这个能耐和陆家斗吗?”

说罢,她还朝着孙寡妇狠狠地吐了口痰,再次举着锄头朝着沈珩的后背砸去。

这次用足了力气,根本就是想要弄死沈珩,一了百了。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然而没等到沈珩的惨叫声,反而先等来了沈巍的惨叫声。

“啊!”沈巍松手,“痛死我了!”

杨氏被这一喊叫,也是惊得手里的锄头一松:“我……我明明对准了他的后背,刚刚手也不知道怎么的有点疼,这……这怎么就砸到你脚了呢?”

这锄头虽然长久不用有些生锈不至于直接砸断脚背,但也把沈巍的脚背砸出了狠狠一道血痕,深可见骨。

刚刚飞出去的是那颗石子便是沈宁丢出来的,她似笑非笑的道:“我家这是有什么喜事吗?怎么多人都聚在这。”

众人寻声看去,都惊呆了,不是说沈宁死了吗?那眼前这位又是谁?

而且还拖着一个木板架站在门口,架子上不知道躺了什么,盖满了稻草。

吕嬷嬷一怔,随即哽咽着道:“菩萨显灵了,菩萨显灵了!宁姐儿没有死,太好了!”

“沈宁?”杨氏尖叫着,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没死?不可能啊,明明都说你死了的……”

沈宁把木架拉进院子里,松了缰绳拍拍手,走过去搀扶起吕嬷嬷到一旁坐着,笑着道:“阎王爷掐指一算,说我还有很多福气没有享,还说我还有很多坏人没教训,就把我给放回来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分明在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怎么看都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阿姐!”从地上咕噜爬起来的沈珩一下扑到沈宁怀里,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阿姐,还好你没事!”

沈宁前世也有个弟弟,但很小的时候就意外去世了。如今看到抱着自己的小男孩,她前世那些无处安放的亲情又有了安放之处。

她摸了摸沈珩的脑袋,看到他抱着自己的手背上都擦破了皮,都是血,神色顿时冷了下来:“怎么弄的?”

她看着捂着脚背一脸痛苦的沈巍:“堂伯父口口声声说会好好照顾我们,就是这样照顾的吗?”

沈巍脚背疼得都说不出话来了,今日的事不仅没有办成还受伤了,他也就装不出什么亲情了:“沈宁,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要不是有我们家照顾你们,你们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他这么一吼,沈珩瘦小的身子吓得一哆嗦,垂下头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有些小心翼翼地去牵着沈宁的手。

沈宁侧头看着弟弟,这都十三四岁了,却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瘦小成这样,心里疼惜一片。

“别怕,有阿姐在呢。”沈宁给他宽慰一笑。

沈珩有些发怔,以前每次堂伯父一家做了什么过分的事,阿姐都是说忍一忍让一让,以后嫁给陆家就好了,阿姐从来不会反抗或者和他们起冲突。

今日的阿姐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那就多谢堂伯父的照顾了,这份恩情我会牢记的,以后涌泉相报。”沈宁道。

涌的泉能把你们淹死。

“堂伯父这脚怎么样?我这屋子里还有些草药,你要敷吗?”沈宁神色看似关切,可怎么看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沈巍眯了眯眼,自己都这么对他们姐弟二人,这沈宁怎么可能这么好心给他药?这怕是毒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