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就在县衙外,看到那个击鼓之人,心里着急:“阿姐现在本就含冤入狱,你还要找人故意说要阿姐斩首示众,你是不是就是阿姐死?”

霍翎脸色依旧清冷如常:“只有这样,你阿姐才不会悄无声息地死在牢房里。”

民怨这么大,但凡曹县令还想要一点点脸面和所谓的面子政绩,就不会无动于衷。

当然,如果曹县令真的无动于衷,霍翎也有办法。

他低声对沈珩道:“你找几个人,一会这么说……”

县衙后院的曹县令也是烦躁得很。

青州府知府,也就是陆大公子的准岳父给他写了信,隐晦地提到让他想办法处理了沈宁一事,好处自然就是会在年终考核的时候给他个优秀,提携他一番。

所以大冬娘来状告沈宁,说她害死了自己儿媳妇和大孙子时,他查也不查就让捕快去把沈宁押过来。

有百姓击鼓对他来说无所谓,关键是师爷转达的那句,沈宁说她背后有靠山。

他想了很久也没想到沈宁的靠山会是谁。

“你查到她是怎么让她弟弟进书院的吗?”曹县令喊来了陆炳良,书院一向都是陆炳良在管,姚院长几乎不插手,但没想到偏偏就插手了沈珩的入学。

“听闻是沈宁拿着诗神的诗词去找了姚正直,那附庸风雅的狗东西最是喜欢这些。”陆炳良道,“这才松口让沈珩进书院的。”

诗神啊,所以沈宁口中的靠山是诗神?

诗神倒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但在京城那帮文官眼里倒是有几分面子,听闻和首辅关系尚可。

这一来,曹县令倒是有些摸不透要怎么对付沈宁了。

如果按照青州知府的意思,那肯定是想沈宁死。

可如果他真的弄死沈宁了,万一这个背后靠山找上麻烦了,那倒霉的只会是他,知府半点关系也没有。

“县令大人,我倒是有一计。”师爷道,“外面百姓怨气这么大,倒不如按照百姓的意思,斩首示众。”

“真要追究起来,你也是爱民如子,把百姓的诉求放在第一位,要有错,那也是百姓们的错。”

曹县令一听,这个主意好啊,大腿一拍让人去把沈宁带到县衙门口,斩首示众去了。

沈宁手脚带着链条走出牢房。

门口的百姓看到她,纷纷责骂沈宁恶毒,甚至还有人朝她砸臭鸡蛋和烂白菜叶,但都被她避开了。

她冷声地道:“苗月之事,我是冤枉的,凶手另有他人。”

她喊出来的话铿锵有力,把窃窃私语都给压了下去。

师爷暗道不好,怎么忘了给沈宁嘴里塞臭布了,连忙让人找布来塞。

但人群里,早就得了沈珩吩咐的人在这时候大喊:“既然有冤,为何不当众审此案子?”

“若是审下来,沈姑娘真有罪,斩首示众也来得及,可若是沈姑娘没有罪呢?”

“沈姑娘医术了得,肯定不会故意杀人。”身体还没好透的杨平得知此事后在他阿姐的搀扶下,连忙赶来。

“我也觉得沈姑娘不会故意杀人,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周文泰也大喊,“还请曹县令彻查此事!”

曹县令头疼,这民意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不彻查,是不是就是想只能弄死沈姑娘?”

“对啊,定罪哪有听原告一面之词的,莫非是收了好处?”

你一言我一语的,这不当众审这案子都不行了。

“如今听闻有御史台的人在巡视南方,说不定就来到了平县,此刻正在暗处看着曹县令,县令大人真不打算彻查此事?”霍翎用内力喊出这句话。

曹县令惊坐起,这这这……

好吧,还是审一审吧,走个过场也好。

“大人,知府身边的王幕僚来了。”捕快上前低声道。

“他来做什么,这个月的银子我已经上交给知府了。”

“说是为了此案。”

县衙大堂。

沈宁笔挺地站着,冷眼看着曹县令。

曹县令也冷冷地看着沈宁。他就想顺顺利利贪点银子,怎么就这么难?

王全脸色也不好看,本以为来了就是亲眼看着沈宁怎么死的,可没想到县衙门口乌压压这么多人。

这一步步的,就成了现在这个当众审案的局面了。这小娘们倒是比想象中的要难对付一些。

大冬娘拿着血书,抬着苗月的尸体聚集在了县衙门口。

大冬娘把事情来龙去脉都哭诉得差不多了,号啕着喊道:“杀人偿命,县令大人要替我做主啊。”

王全道:“沈宁是吧?你何来的底气给人剖腹取子?现在一尸两命,你该当何罪?”

“家父开过医馆,我曾向医馆里的大夫学过医,也苦读医术,如今我自己也开了一间医馆。”沈宁道,“当时情况危急,除了剖腹别无他法。”

沈宁看着孤零零躺在木板上,尸体已经僵硬了的苗月,神色有些复杂。抬头指着大冬娘:“死者之前因为喝了一段时间的胎儿转性别药,身体已经很虚弱了,早产要生之际,非但不请大夫却请了神婆,这才是真的害死人。”

大冬娘像只被猜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情绪失控:“孩子和孩子娘都死了,你还说这些污蔑我的话,这简直就是在我心窝子上戳刀啊,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比你更恶毒的人。”

“沈宁,你给死者剖腹时可经过死者和死者相公的同意?”

“死者同意了。”

“死者都死了,你让她如何开口给你证明?”王全怒斥,“你这根本就是糟践人命。”

沈宁没见过王全,但不妨碍她猜测出王全的身份,替陆家来冤枉她的。

上次没能弄死她,这次又来。

还真当她是好欺负的?

“我为何要杀她?”

“因为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我问你要银子了!”大冬娘绘声绘色地把那日的事说了一遍,“她觉得我对她不敬还问她要钱,所以就怀恨在心!”

“再说对恶毒的人来说,想杀就杀了,能要什么理由?”

沈宁看向大冬:“你媳妇怎么死的,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