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里有一个是以帮写书信为生的老先生,按照沈宁的意思当即就拟出了契约,当场读给了赵万顺夫妇听。
赵万顺对他娘子轻声嘀咕着:“这尸体都要买回去,我怎么觉得好像有点问题呢?”
赵娘子也觉得里面有问题,但说不出哪里有问题:“她是有医术不假,但还能让死人活过来不成?”
赵万顺凝着眉没说话。
“既然你们不想给,那就算了。”沈宁转身往外走。
赵娘子急了,连忙喊住她。
这尸体本来就没用了,还得浪费时间和精力丢到城外的乱葬岗去,还晦气。
为什么不要这五两银子?
“我们这就摁手印,你把这尸体带走。”赵娘子拉着沈宁走回到院子里,眼神示意赵万顺不要犹豫了。
双方没有异议,就在这上面摁了手印。
沈宁向邻居借来门板,拖着小虚尘的“尸体”回了医馆。
江发看到这一幕时惊呼出声:“孩子这是……没了?”
“先带到后院去。”
医馆的后院经过王木匠的改造后比之前要大了不少,还有几间单独做的小隔间,是为了照顾病人隐私而单独设置的小病房。
沈宁把小虚尘安置在最里面的那间“顶级套房”里,她也不知道小虚尘什么时候能醒来,不过这一身的外伤是要先救治的。
这次赵万顺显然是下了重手的,小虚尘身上的伤比上次更加严重。
沈宁守了小虚尘一天一夜,直到翌日傍晚时分小虚尘才缓缓醒来。
他醒来时,看到沈宁坐在床沿边的椅子上,闭着眼睛在休息。
小虚尘怔怔地看着沈宁,心想小宁姐姐为了照顾他肯定很累吧,眼下都一片青色了。
沈宁似是有所感,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小虚尘醒了。她欣喜道:“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
小虚尘虚弱地摇头:“没有不舒服,我很开心。”
“以后没有人会打我了。”
“我再也不用洗尿布了。”
他眼里俱是对新生活的渴望和期盼,饶是被亲父母遗弃在道观,饶是被养父母虐待至此,他依旧没有失去对生活的希望,依旧乐观面对着。
沈宁眼眶有些发热,眼里有泪地笑着道:“嗯,我也很开心。”
吕嬷嬷进来看到小虚尘醒了,又连忙去厨房把一直温着的米汤端来:“这米汤我就一直熬着,就怕你醒来说肚子饿。”
她坐在床沿边,一点点地喂小虚尘喝米汤。
一碗喝完她还要再去盛却被沈宁阻止了:“嬷嬷,他刚醒,现在还不能吃太饱,稍微垫下肚子就好,慢慢来。”
“好好好,你是大夫我听你的。”吕嬷嬷慈爱又同情地看着小虚尘。
在和小虚尘闲聊几句中沈宁才知道,原来他跟着他那老道士师父练过武功。
但很多都是基本功和打造,师父教了他独门绝技龟息功,师父说学会这个了,关键时刻或许还可以保命。
连着养了三天,小虚尘从险境中彻底脱离出来了,只要把人养好了就行。
这天晚上,沈宁穿着夜行衣,扭了扭手腕,也是要向赵万顺夫妇讨要利息的时候到了。
她这几日为了照顾小虚尘都住在了医馆,从医馆后门出去没想到霍翎竟然就在那候着。
沈宁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霍翎听起来有一些哀怨:“你好几日没回去了。”
额,怎么听着有点像等她来宠幸而她却一直没来的感觉呢?
霍翎看她这身打扮:“要去赏月?”
沈宁看他现在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问他:“一起?”
“可。”
不过霍翎本来穿的就是深色衣裳,几乎和这夜色融入一体,倒也不必再格外去换取幸福了。
二人悄无声息地潜进了赵万顺家里,霍翎点了三人的睡穴,两人往赵万顺夫妇身上一人一个麻袋套着,随后砂锅大的拳头犹如雨点落在他们身上。
赵万顺夫妇只觉得做了个很真实的噩梦,在这噩梦里有人就对着他们狠狠地打。
他们想叫叫不出,想动又没办法动。
等打得差不多了,二人才扬长离去。
霍翎送沈宁回到医馆后门就要走。
沈宁叫住他:“不进去坐坐?”
话落她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呢。再说了,霍翎又不是没来过医馆,这大半夜的不回去睡觉,有啥好坐的?
但没想到霍翎一口应下,跟着沈宁就进了医馆。
起夜的吕嬷嬷就这样在后院和二人再次相遇。
“你们这是……”吕嬷嬷揉搓着惺忪的双眼。
“赏月去了。”沈宁和霍翎异口同声的道。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吕嬷嬷摆摆手:“我什么都没看见,继续。”
转而又回了暂时休息的小屋子,心想她可真是小姐婚事上的绊脚石啊,总是出现得那么不适时宜。
小虚尘看到霍翎进来,眼前一亮:“姐夫,你来了啊。”
“姐夫?”沈宁有些意外,这喊得也太顺口了吧。
小虚尘眨眼:“他说是小宁姐姐的夫婿呢,那自然是姐夫。”
沈宁好笑地看着霍翎:“原来三郎早就给自己定下名分了啊。”
霍翎没说话,耳垂却是微微一红,一本正经地道:“和你口径一致。”
这话听起来就是为了配合沈宁演戏而已。
“哦,也是。”沈宁也应了一句,她确实一开始就打趣说对霍翎见色起意,还对外说他是上门女婿的。
他这么说,没毛病。
翌日,赵万顺夫妇从疼痛中醒来,二人感觉身体就好像被马车碾压过去一样,就连呼吸都疼。
二人你看到我肿得和猪头一样的脸,我看到你歪了的鼻子,都发出尖叫声。
邻居们被叫声吸引过来,看到他们这样反倒也吓了一跳。
听赵万顺说不知道谁打的,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时,有个年纪大的老妇道:“你这是鬼压床了!”
赵万顺脸色一变:“你少在那胡说八道,什么鬼压床,老子不信这世上有鬼。”
“你们这么虐待狗蛋,还活生生打死了他,狗蛋这是心里有气不肯去地府,化作厉鬼来找你们报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