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法,烧符,跪拜。”有人喊道,“我上次晕过去你不是就这样叫我的吗?收了我二十两银子,快让你儿子也这么做啊。”
“我还连喝了半个月的符水,整整四十两银子,我这积蓄都掏空了。”另外一个人也道。
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这都当面对质了才发现刘神棍给大家的说辞都差不多。
“他还让我放现银在坟前!”赵万顺怒吼道。
“老赵你这是心虚啊,谁会在死人坟前放银子啊,还怎么烧给死人?”
没想到一旁有人弱弱地道:“我……我也被要求放现银在坟前。”
有了这开头,其他人也都纷纷说出自己的遭遇。
事情到了这,哪里还不清楚?
这神棍一家根本就是招摇撞骗。
于是,围观之人一窝蜂地都冲了上去,再次把神棍一家暴揍一顿。
原本只是折了一条胳膊的刘神棍,现在四肢都被打骨折了,神婆也被打得奄奄一息。
刘三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
“你们别把人打死了,平白染上命案。”周二娘这一声喊,才让大家都住了手。
刘三担心再呆下去还真会被打死,和神婆一起拖着刘神棍回了家。
赵万顺为了要回五十两,不依不饶地追了上去。
刘三没拿到这五十两银子,自然不认。赵万顺一气之下又把刘三暴揍一顿,结果用力过猛一个拳头下去,直接把刘三给打没气了。
刘神棍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神婆当场去县衙报了案。
这闹出了人命也不能不管,虽然一肚子火和烦躁也只得让师爷带着捕快去把人抓进来。
要不说赵万顺倒霉呢,他被抓进县衙后才知道怕,就说要让自己娘子来送钱。
曹县令正因为账本的事一肚子火没得发,赵万顺正好撞上来,他命人狠狠地打。
他脸上的肥肉都在抖:“老子收的银子都和他五五分,现在却说老子藏私?臭不要脸的。”
赵万顺几个板子打下去就受不住了,嗷嗷地求饶。
只是曹县令没松口,捕快自然不会停,依旧打着板子,直到只剩下一口气了才让捕快住手。
曹县令起身,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赵万顺就走了,态度极其漠视。
他嘴上说青州知府的不是,可人家到底是上峰,回头还是得去讨好他。
赵万顺这情况沈宁自然不知,她把五十两银子只留下当初给赵万顺的五两,剩下的四十五两全数交给小虚尘。
可小虚尘却怎么也不肯要:“虽然我吃得不多,也不用穿得好,可就是养只小鸡也要银子。”
他眨着眼睛:“小宁姐姐赚钱不容易,这个银子就当是我的伙食费。”
沈宁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我连这么大个的上门女婿都养得起,你这样的孩子更不在话下。”
正在院子里喂鸡的上门女婿对此并未听见,一心一意就喂自己面前这些小鸡。
“要不这样。”沈宁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这银子你就当是入股医馆,以后给你分红怎么样?”
“小虚尘都听小宁姐姐的。”小虚尘露出甜甜的笑。
是了,这才是孩子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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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三死后,神婆拖着已经四肢残废的刘神棍离开了平县,去了哪里无人得知,只道这是报应。
而赵万顺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只熬了两个晚上就断了气。只是他本就是被关在最差劲的牢房里,关进去又因为重伤喊不出声音,粗心的狱卒也忘了这个犯人的存在。
于是,等赵娘子想尽办法进了牢房,尸体僵硬的赵万顺都散发出恶臭,甚至已经有耗子在啃尸体了。
赵娘子一声尖叫,吓得离开了,尸体都不敢拖走。
这事传得很快,都说是赵万顺得到了报应,下一个就是赵娘子了。
赵娘子每晚上都睡不住,怕一闭眼狗蛋的鬼魂就又飘过来对她抗揍一顿。
如此熬了几个不眠夜,赵娘子在打水的时候,一个迷糊掉到了井里。等捞上来的时候,脸都泡肿了。
没了父母的福宝又因为不懂事,胡搅蛮缠没有亲戚愿意收养他,最后沦为了乞丐。
平县的百姓们对赵万顺一家都唏嘘不已,直言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来收拾他们了。
最后赵万顺夫妇二人的后事好事小虚尘给操办了。他把二人埋到原本写着赵狗蛋之墓的坟里,也烧了一些银纸。
小虚尘鞠躬:“虽然下油锅用不了钱,但我还是烧给你们了,可以让鬼差给你们的油锅稍微火力小点。”
沈宁被这话给逗笑了:“你觉得他们不会投胎吗?”
小虚尘认真地看着沈宁:“师父说过,人死后能轮回进入六道,那都是这辈子有功德的,能投胎做人那是大功德呢。”
“他们这辈子做了这么多坏事,按照师父说的那就是下油锅,或者就是刀山火海。”
“你师父就是在城外那个如福观吗?”
小虚尘点点头:“但师父现在不在了。”他神色有些低落。
沈宁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说节哀顺变。
结果就听到小虚尘说道:“师父说要去给人画符做法赚银子去了,他想买一座大院子都没银子呢。”
沈宁:“……”
小虚尘口中的师父,是假道士吧?
冬天来临,来买秋梨膏的人一下就多了起来。
有些是久咳不止,有些是想防患未然,但沈宁都要忙不过来了。
沈珩每次放了学也都早早地就回来,帮着一起做秋梨膏。
“这文泰都好长时间没来了这蹲马步练武了,放学也没见他来。”沈宁问道,“你们吵架了?”
沈珩摇头:“他都好几天没来书院了,我去周家找过他,周家小厮说少爷身体不好就先不去书院了。”
如果不知道周文泰的身世,沈宁可能不会多想,但一想到周文泰的身世,她就多了个心眼。
沈宁看看外面的天色,虽然眼看就要天黑了,但她有身手,走一趟周家还是可以的。
她拎了几瓶秋梨膏:“阿珩,你和三郎看着家,阿姐去下文泰家。”
一向门口都有护卫来回走着的周家,沈宁到的时候,只有一个门房站在门口,看着有几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