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三爷爷和苏士国发难之前,司冕依旧冷凝的声音,夹杂着坚决:

“我和卿禾夫妻一体,伉俪情深,我代她受另一只手的断骨之刑,应该不为过吧?”

“你是你,苏卿禾是苏卿禾,她都当面给你戴绿帽子了,你还这么维护,真没见过你这么没种……”

苏子轩讽刺的话,被司冕一个煞气十足的眼神,给震慑地说不下去。

回过神的他只觉万般耻辱,他刚刚居然觉得这个臭名在外花花公子的震慑力,不比自家三爷爷弱!

司冕没有再理会苏子轩,而是对身后的夜阑投了个眼神。

夜阑立刻上前,将手中的锦盒打开,里面放着的是司冕和苏卿禾的婚书,盖着司家和苏家两家的族印。

这在两家人的认知了里,甚至比结婚证更具权威。

司冕这才慢条斯理道:

“婚书约定了我和卿禾的‘白首之约’,我就定要时刻护她周全,倘若她双手都伤了,如何与我到白首?”

此刻的司冕,又恢复了以往斯文败类的样子,金丝镜片下的眼眸,让人看不出虚实。

说话间,他已经开始缓缓揭开左手手腕处风衣的扣子。

明明是要去受刑,却矜贵得仿佛是要去接受某种了不得的仪式。

苏卿禾完好的那只左手拉住他,却被他右边大掌整个包住握着,微颤着紧了紧。

他在克制生理上的应激,也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坚持。

他在,就绝对看不得苏卿禾受伤!

如果不让他这么做,他绝对会闹得比季之宴更离谱,但或者会给苏三爷爷和苏士国拿捏住,不会让苏卿禾那么轻易脱离苏家!

所以,苏卿禾妥协了。

眼睁睁地看着司冕将自己左手手腕,放在了自己刚刚右手手腕放置的断骨架上:

“开始吧!”

苏老管家举棋不定,看向苏三爷。

对方沉默了好一阵,才沉声开口:

“既然司三少爷坚持,那就代卿禾受刑吧。

这是你自愿的,往后司家可不要拿这件事说事!”

“三爷爷真会说笑!我都快被司家扫地出门了,司家哪里还会替我出头?”

司冕扬起惯有的邪笑,在场大多数人当然都关注了司家最近的动态,确实没怎么怀疑这话。

可当苏老管家即将动手下压断骨架时,苏卿禾却冷声提醒着:

“苏老管家,司家太子爷就算不掌管司氏集团,那也依旧是司家的太子爷。

现在被冷落,不代表一辈子都会被冷落。

他的手到底是替我受刑短暂断了,还是不可修复地废了,后果可就大不相同。

苏老管家待会儿下压的时候,可千万要,控制好力度!”

苏卿禾的声音在“力度”两个字时,落得格外重。

司冕猜到刚刚苏老管家居然想废了苏卿禾的手,握着她的手不断收紧,周身的戾气又有了向外扩散的趋势。

苏卿禾反向握住他的大掌捏了捏,安抚让他安心。

举棋不定的苏老管家接到了苏三爷爷的指令,到底没敢对司冕下刚才的狠手,只是压断了他的手腕骨,就松了断骨架。

疼痛让司冕的脸和苏卿禾的一样白,映衬得如依旧在飘散的鹅毛大雪。

司冕离奇地发现,痛感,似乎能够减弱他对苏卿禾的应激障碍,心中竟诡异地升出一股惊喜。

把这点告诉“妙手”,说不定会对治疗有帮助。

思考间,司冕发现自己左手手肘侧面一阵刺痛,紧接着,手腕处断骨的痛就没那么明显了。

他知道是苏卿禾悄悄给他用了银针,眼睑微垂,什么都没说,俯身用完好的右手勾住她的双腿膝关节内侧,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你的手!”

苏卿禾轻呼。

司冕扬了扬唇:

“心疼的话,勾住我的脖子就好。”

“可我右腕也断了!”

吐槽归吐槽,可苏卿禾完好的那只左手,还是抱住了司冕的脖子,防止自己掉下去,也减轻了压在司冕左手的重力。

这旁若无人的恩爱,看得苏家一众人齐齐无语。

季之宴虽然很不爽,但不得不承认,司冕替苏卿禾断骨这一举动,确实挺男人。

而且现在是同仇敌忾对付苏家的时候,他吊儿郎当地走到苏三爷爷跟前,还有模有样地鞠了一躬,伸出双手:

“劳烦您老把族印盖上,文书给我们!”

自坐上当家族长这个位置后,苏三爷爷还从来没这么憋屈,还是被三个小辈给逼的!

好在,苏三爷爷理智尚存,不至于反悔,而是忍着不甘和怒火,将族印盖在了文书上。

季之宴一把夺了过去,还对着半空看了看:

“啧!堂堂苏家,在祖宅祠堂盖的族印,应该没有假的吧?”

苏三爷爷和苏家其他人脸色变了又变,到底没有下令把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季三少爷给痛打。

季之宴还不解气,专门跑到苏卿禾旁边:

“你瞅瞅,应该不是假的吧?”

苏卿禾忍着痛笑道:

“差不多得了,好歹也是江南第一大世家,别说我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就算是,已经这么大张旗鼓地脱离了家族,苏家还作假,不要脸的吗?”

“近些年的苏家,要过脸吗?”季之宴故意反问。

“这……”

苏卿禾很是认真地从司冕怀里探出个脑袋:

“苏三老爷,苏二爷,这文书盖了族印,确定我和苏家彻底没关系了吧?

不会以后,还拿血缘关系来牵扯吧?”

听着季之宴和苏卿禾的一唱一和,苏三老爷的脸终于黑了,但还维持着一家之主的威严,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不会!“

苏士国可就没那风度了,上前要打:

“你这逆女!”

司冕侧身用背挡着,结结实实挨了苏士国一巴掌,转身时,面色平静无波:

“苏二爷,我替卿禾挨这一下,算是还了你们间最后的情谊。

往后如果在其他场合再这样,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苏卿禾认同地点了点头:“而且,苏二爷,我已经和苏家没关系了,别‘逆女逆女’地喊,你和柳三儿生的女儿,在你后头呢!走了!”

看着司冕单手抱着苏卿禾一步步远去,苏士国气得捂住了胸口。

苏芮则眸色沉沉,整个人都变得阴郁。

她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自己见不得光的出生!

他们以为今天已经够糟糕了,可没过多久,苏家看门的仆人匆忙跑来汇报的消息,却让苏士国和苏芮父女二人,差点当场晕厥!

苏家绝大多数人,也一个个面色难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