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一口气没上来,便双眼一翻又要晕过去。

肃王只觉得脑仁嗡嗡作痛,还得耐着性子拍着太皇太后的背替她顺气。

“母后,您先冷静,别气坏了身子!”

好一会儿,太皇太后才顺了口气。

“越儿,你去看过了没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双眼含泪,布满血丝,乍一看有些骇人。

肃王阴沉着脸,“看过了,刺客下手利落,用的武器也的确是夏朝制式的弯刀。”

“难道你也被太后蒙蔽了,相信是夏朝之人所为不成?”

“自然不会。”肃王咬牙答道。

因为从始至终,就根本不存在夏朝什么事。

萧令宜恐怕也心知肚明,所以故意用同样的手法行刺安王,以此来报复他们!

与她之前为了禁军弃车保帅不再追查一样,这次他们若不想被翻出猎场的蛛丝马迹,便也只能咬牙认了安王是死于夏朝之人手中。

他早料到萧令宜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日日除了上朝哪儿都不去,但凡出门必带许多侍卫。

太皇太后身在后宫,萧令宜也不敢在皇宫内下杀手。

他独独忘记了安王,太皇太后离开甘霖寺后,那里的守卫便松懈许多,加上安王不是个警惕的性子,才被萧令宜一击得手。

狠毒的女人!

“那你可一定要为你弟弟报仇啊!”太皇太后哭得伤心至极。

肃王体谅她骤然失子,悲痛之下无法思考,只好再把利弊一一与太皇太后讲一遍。

“那怎么能行!齐儿可是你的亲弟弟呀!他死得凄惨,你这个亲哥哥怎能冷眼旁观?”

安王是她老来的子,素来看得如眼珠子般疼爱。

如今死得这么突然,叫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肃王很是头疼,“母后可还记得咱们的大计?冷静些罢!”

“齐儿被您惯的实在不成样子!您可知道他死的屋子里头,还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小尼姑!他竟然……真是丢尽了儿臣的脸!”

太皇太后怔怔地看了他半晌,突然狠狠道,“好,你不帮齐儿报仇,母后自己来!”

肃王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原先他还疑惑,为何萧令宜会选择朝安王下手。

他那弟弟只是个没用的废物,他的存在根本就影响不到萧令宜。

现在他明白了,她是打的用安王来离间他们母子的主意。

他绝不会让她得逞!

只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母后这个样子,让他很是失望。

看来费劲接她回宫,是一步不太高明的棋,非但帮不上他什么,若掌握得不好,还可能会坏事。

肃王深吸一口气,揽住太皇太后颤抖的肩膀。

“母后,您想多了,儿臣怎么会不为齐儿报仇呢?儿臣已经想好了方法。”

说着,他附耳到太皇太后耳边轻语了片刻。

“此计虽然不能立时要了她的命,却能让她再也无法阻拦我们,待儿臣登基,定将她千刀万剐,为齐儿报仇!”

太皇太后听得连连点头,死死抓着肃王的手,“好,母后听你的,就这样办!”

肃王又安抚了太皇太后好一阵子,待她睡下,才转身出了寿安宫。

跨出殿门,他温和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去,派人请礼部尚书到王府,本王有要事交代他!”

……

泰文殿。

萧令宜面带欣赏地笑看着杨泉猛,“杨指挥使,这件事你办得很不错,哀家没有看错你。”

“臣,幸不辱命!”杨泉猛一抱拳。

萧令宜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多礼。

“虽然肃王这个哑巴亏也吃定了,但以防万一,让他们便先不要回京,在外面避一避风头。”

“臣遵命。”

“下去吧。”

“是,臣告退。”

杨泉猛走后。

萧令宜松了身子闭眼靠在椅背上,只觉得胸腔里憋了许久的那口气终于舒畅。

半晌,她心情颇好地睁开眼继续处理堆积的政务。

直到日头西斜,她才揉着酸痛的肩膀放下朱笔。

乌苏贴心地上前替萧令宜揉捏肩膀去乏。

萧令宜拍了拍她的手,视线扫过窗外残阳时,怔了片刻。

乌苏注意到她的视线,小声道,“太后,今日还要去玉堂殿吗?想必侯爷还在等您。”

“……”

“不必了。”

萧令宜低眸,乌黑上翘的长睫垂下,遮住了眼中的神色,叫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祁鹤安这段时间如此主动对她示好,想必耐心也快到了极限。

更何况她这次把话说得这样开,这样绝。

他那样骄傲的人,必不会再低声下气,没当场跟她闹起来,已经算是很给她面子了。

萧令宜呼出一口气。

这样很好。

气急了,便回北境去吧,茫茫雪山,再大的怒火也会很快消散的。

就此别过,再也别回来,别再见。

乌苏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直到天色彻底黑了下来,萧令宜才回过神来。

她拢袖站起身,“走吧,回宫。”

“诶。”

萧令宜没有乘坐轿辇,径直越过了等候的众宫人。

“哀家自己走回去,权当散散步。”

乌苏便从宫女手中接过一盏灯笼,静静跟在萧令宜身后。

从泰文殿回坤宁宫的路会经过御花园,在一片寂静的芳香中萧令宜微微仰头看天。

今夜景色难得,不是十五,天上的月亮却莫名的圆。

这圆满之景,有抚慰人心的力量,隐隐冲淡了萧令宜心间的复杂愁绪,连带着她的步伐也轻盈不少。

途经一片假山时,乌苏的肩上突然落了一只手。

萧令宜只觉身后有一道风拂过,下一秒便被轻推了一把,她踉跄两步后背贴上了假山。

萧令宜嘴上覆上一只指腹粗糙的大手,手的主人却因着夜色朦胧看不清面容。

她猛地看向乌苏所在的方向,却见那里一片空旷,哪儿还有人影?

萧令宜心下大惊,今日散步是她临时起意,来人是谁?尽在掌握中的皇宫里为何会有人夜袭她?

正当她心神俱震时,突然有一阵淡淡的香味钻入鼻腔,捂住她嘴的手也松开了。

“别怕,是我。”

剧烈跳动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怒意却燃了起来。

“祁鹤安,你想干什么?!”